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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郑友志

十二月底,三友商行的年度结算报表出来了。.今年三友商行的净利润达到十二万余元,上半年已经分过一次红,三人决定,年终每人只分五千元,其余的资金用于双江专卖店的开业。

元旦过后,陈卫红决定继续进行教师工作与生存状态的调研。没想到,却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星期六下午,陈卫红与杨莉一起乘车返回乡下老家。从城区公交车上下来,刚到郊区车站门口,一位青年男子神秘地走到陈卫红旁边,拿出几只打火机:“师傅,要不要,走私打火机,正宗的高档货,市面上要一百多块钱一个,我看你是个正经人,就给你算三十。”

“谢谢,我不抽烟,不需要打火机。啊,这不是郑友志吗?”陈卫红随口拒绝之后,看了看来人,发现这居然是自己的师范同学。

“你是……陈卫红。”

“是啊,你怎么做这个了?”

叫卖打火机的男子名叫郑友志,是陈卫红师范时的同学,比陈卫红大六七岁,当年以社会青年的身份考入师范,毕业后分配到龙城县的一个乡镇中学教物理。

“一言难尽!陈卫红,这是你女朋友还是爱人?真漂亮。”郑友志羡慕地赞叹道。

“我的女朋友,名叫杨莉。今天,我们一起回去看我妈妈。”陈卫红说完,向杨莉介绍了郑友志。

“你调到城里了吗?”毕业之后,两人还没有见过面。

“没有,现在在潭定区的大石乡中学,一个非常偏僻的乡村学校教物理。你呢?”陈卫红也很少与师范的同学见面,对郑友志的情况不怎么了解。

“我毕业出来就分配到桥田乡中学教物理,现在也还在那里。”

“那你这是……”陈卫红疑惑地问道。

通过交流,陈卫红了解到,郑友志已经结婚,妻子是当地乡镇企业的一名工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多的儿子。

以教师的社会与经济地位,能够找到一位乡镇企业的工人做妻子,而且还是一位比较漂亮的女士,郑友志的运气算是好的。

可是,婚后不久,特别是孩子出身后,问题就来了。

因为生孩子,带孩子,郑友志的妻子不能去工作,不久就被企业给解聘了,郑友志的工资成了维持一家三口生活的唯一来源。

可是,郑友志的这点工资,别说养家,就是解决一家三口的“糊口”这个问题,都是非常的艰难。

好强的郑友志不忍心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忍饥受饿地过日子,万般无奈之下,周末时,到城里做些小生意,挣点钱贴补家用。

“因为没有本钱,我只好做些小本生意。这些年我卖过打火机、圆珠笔、背心短裤、耗子药……上门给人做过家教,可惜,都没有挣到什么钱。”郑友志显得很是沮丧。。.

陈卫红这才发现,郑友志已经皮肤粗糙黝黑,头上隐隐地出现了一些白发,眼角的鱼尾纹也显现出来,满脸充满着沧桑,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教师。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个案,在研究价值。陈卫红向杨莉使了个眼色,约着郑友志往一个茶馆走去。

通过交流,陈卫红得知,为了生存,郑友志把自己的课进行了调整,每天集中到半天上完,腾出的半天时间,就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到车站或城里人群集中的地方,售卖一些小商品。有时,晚上赶不回家,为了节约费用,就在车站候车室凑合一晚,为此,没少挨车站管理人员的辱骂,还被打过两次。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工商、公安、车站管理人员的眼中,就是垃圾,没有一点人格尊严,他们对我们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除了这些,还有些地痞流氓来收保护费,有时生意不好,交不起保护费,就要被打,甚至被他们弄到河边去灌水。”陈卫红对底层社会黑暗中的生活也有些了解,听了郑友志的介绍,仍然显得有些吃惊。

“你就没有想过另外的办法?”

“想过啊,不仅想过,还试过。暑假里,我去卖过冰棍,去当过搬运。寒假里,我去贩卖过火炮,还卖过小菜。可是,这些生意,看着别人能赚钱,自己去做起来,就不一样了。真是条条蛇都咬人啊!”郑友志沮丧地感叹道。

“你这样一个月能够挣多少钱?”

“没有定准。生意好的时候,有时能挣几十百把块钱,要当两三个月的工资。生意不好的时候,有时只有一二十块钱。”郑友志的情绪一直不高。

“你出来,学校领导不管你吗?”

“领导的收入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们知道老师们的收入低,心里充满着同情,也拿大家没有办法,只要大家把课堂时间占满了,把作业大致批改一下,其他的则基本不过问。有时,我在外面回去不了,老师们就主动帮我把课上了。有时,我发现有同事在上课时还没有回到学校,只要自己有空,就去把课给他上了。在这方面,大家都还比较团结。”

“你们学校还有其他老师出来做生意吗?”

“当然有啊,有开小商店的,有周末到城里做家教的,有回家帮着家种地的,有照相的,有假期去卖冰棍的,还有……女老师去城里的OK厅……这个年生,不另外想办法去挣点钱,怎么活得下去?”

“你们这样做,有时间去思考教学吗?”

“课本上的那点知识,一般说来难不倒我们,课前看一看就能够讲了。再说,老师讲得再好,也没有几个学生愿意学习。我们凭着良心,把该讲的讲完讲清楚,至于学生是否听、能否听懂,我就不清楚了,也无能为力去解决这一问题。我这还算是好的,有的老师,甚至课都不讲完……”

“你们那有老师课间打牌的吗?”陈卫红想起在孙坝村小看到的情形。

“当然有啊,有时上课铃响了,大家都还打得起劲。不过,我没有钱去打,不敢去打。”

陈卫红看看时间不早,站起身来:“郑友志,毕业好几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走,去喝两杯。”

“陈卫红,我看还是算了吧。对了,你除了教书,另外还在做点什么呢?”郑友志这才发现,陈卫红与杨莉两人衣着光鲜,神情中充满自信,显然经济实力不弱。

“我给你差不多,也出来做点小生意。走吧,同学一场,难得遇见,今天我请客,我们好好喝两杯。”陈卫红拍了拍郑友志的肩膀,没有详细说起自己的业务。

“陈卫红,这是才到的货,还比较好销,利润也高。你想不想做这个打火机生意?如果想做的话,我把你介绍给我们老板,你可以去他那里拿货。”郑友志拿出打火机,热心地说道。

“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吗?还有其他打算没有?”

“目前还没有,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对了,陈卫红,前几天,我又被收保护费的两个家伙打了一顿。我知道你会武功,能不能够帮我一个忙,去教训一下他们?”郑友志恳切地看着陈卫红。

“打他们一顿消消气,这个不难。可是,他们有多少人,我一个能够打得过他们吗?万一他们知道或者猜出是你让我去打他们的,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陈卫红楞了一下,反问道。

陈卫红正在思考如何帮一帮郑友志,甚至想过收他或他妻子到自己公司里来,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听到他这话,开始犹豫起来。

“哦,这两个家伙其实也没有什么功夫。”郑友志有些失望。

席间,陈卫红一边喝酒,一边向郑友志了解了不少情况。

“郑友志,我受一个老师的委托,在对教师的生存状况进行调查。明天,我想到你们学校看看,可以吗?”分别前,陈卫红向郑友志购买了一个打火机,提出了去他学校看看的建议。

“欢迎,可是……你调查来做什么呢?”郑友志犹豫起来。

“我就到你们学校随便看看,麻烦你把你们学校的校长和主任,以及你要好的哥们约几个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聊一聊。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是,为了让情况更真实,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是来做调查的。”

“好的。”郑友志十分勉强地回答。

陈卫红听出了郑友志话音里的勉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情况,明天,你就说是你的同学来看你,邀请他们来作陪。这点钱你先拿着,用于明天结帐。”陈卫红将一百元钱递给郑友志。

“到我们学校,你来者是客,再怎么说,也应该由我请客。虽然我的经济困难,但一顿小菜饭还是请得起的,怎么能够要你的钱?”郑友志将钱拿在手里,嘴里却推托着。

“欺负你的那两个杂皮长什么样,他们经常在哪些地方活动,你给我详细说说,我找机会会会他们,让他们不再欺负你。”陈卫红继续增加筹码。

“他们两人,大约在一米六几,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个刀疤……”

“好,我记住了。”

“陈卫红,你到我们学校,主要想了解一些什么情况,想了解什么类型的老师,我保证给你联系好。”陈卫红的两个筹码叠加在一起,很快见效。

“那就先谢谢了。我这次是受人之托,了解一下教师工作与生活的真实情况,特别是老师们的生存状况和心理状态。这样,我明天上午十点过到你们学校,先听你一节课,再到学校里看看,中午与你的几个哥们些聊聊,下午再听听课,晚上,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生活,大家一起聚聚,再聊聊。”

“你这是微服私访啊?陈卫红,是哪个大领导安排你来的?”

“真的不是领导安排的,我是帮助一个老师做学术研究寻找一些安例和证据。不过,如果这个报告能够传到高层领导面前,我想,对于改变我们教师的经济与社会待遇,应该还是有些作用。”

“那为什么要悄悄地进行,直接派调查组来调查不就行了。”

“领导带队的调查组,能够调查出真实情况吗?”

“确实不能,领导下来调查,听到的全是歌功颂德的好消息,吹牛拍马的好声音。”郑友志传单地笑了笑,接着问道:“陈卫红,你这个调查做下来,收入不少吧?在师兄面前说句实话,除了开支,你能够赚多少?”郑友志看了看还捏在手里的一百元钱。

“呵呵。”陈卫红有些哭笑不得,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仍旧一笑了之,不过,在心里彻底否定了让郑友志或妻子到三友商行或下面的门店做点事情的想法。

郑友志学校的状况,没有郑友志说的那么糟糕。当然,郑友志所说的现象,也确实存在,只不过只是个别现象,没有普遍性。但是,陈卫红亲眼所见与亲耳所闻,仍然让他有些震惊,老师们的生活状况之恶劣,特别是郑友志的家庭,除了生活必须的锅碗灶具以及被盖等,其他的几乎一无所有。唯一比杨国辉好一点的,是家里有个女人,还有个孩子,让这个清贫的陋室,多少有些生气。让陈卫红震惊的,还有老师们对工作的冷漠,对未来的失望,由此而带来的灰暗情绪,似乎充斥着整个校园,让陈卫红也有些压抑起来。

后来,郑友志做过几年的传销,还停薪留职去沿海城市打了两年工,却始终没有摆脱贫困的困扰。十年之后,郑友志因劳累过度、营养不良患肝硬化逝世时,陈卫红的心中隐隐有些愧疚,暗想,如果自己当时不去计较郑友志的自私与小心眼,多扶他一把,或许,他不会走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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