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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工作餐

杨教授“教师心理”的最后一次专题讲座在星期二下午。.

陈卫红早早地来到教室,用书和本子占好“老位置”之后,来到教室门口。

待杨教授走到教室门口,陈卫红恭敬地迎上去:“杨教授,您好!”

“陈同学,你好!”杨教授客气地回应道。

“杨教授,我……有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我。”

“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想,今天晚上浪费您一点宝贵的时间,请你吃顿饭,再好好地向您请教请教。不知您能否安排出时间?”陈卫红鼓足勇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好吧。”杨教授犹豫了一会儿,看到陈卫红恳切的眼神,终于没有拒绝。

“谢谢杨教授。下课后,我陪您一起去把师娘一起请上,好吗?”

“一会儿再说吧,先上课。”杨教授说着,走上了讲台。

陈卫红立即到公用电话亭,给黄跃打了个电话。

最后这天下午,杨教授结合大量的案例,介绍了针对教师个体和群体的心理特点,进行自我调适的策略;作为教育管理者,对教师的负面心理予以疏导和化解,有效引导和激励教师的策略。

“影响教师心理健康的因素很多,心理学不是万能的,有时甚至是苍白无力的。在实践中,无论是自我心理调适,还是指导你的管理对象,大家都要注意,不仅要考虑心理学的相关知识和理论,更好考虑社会、文化、机制、环境等诸多因素。”

作为一名比较顶级的专家,杨教授极少参与各类应酬。接到陈卫红的邀请,杨教授本想拒绝。但善良的他,心中突然生起一种不忍之心,担心这一拒绝会使得原本就处于劣势的陈卫红,受到打击,担心陈卫红的学习激情和上进心受到影响,甚至因此而影响他的一生。所以,稍作犹豫之后,杨教授答应了陈卫红的邀请。

杨教授以为陈卫红是在校门口随便找的一个小餐馆,也就没有在意。放学后,带着陈卫红与蔡和琴,先回到家中,把老伴约上,一起走了出来。

到了校门口,陈卫红却招了一辆的士。杨教授本想拒绝,却奈不住陈卫红与蔡和琴的热情,只好上了车,只是神情有些冷淡下来。

S师大离上次黄天明宴请陈卫红的饭店不远,陈卫红觉得这里的环境比较清静,菜品与服务也不错,就把宴请杨教授的地点定在这里。他却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家消费较高的高档饭店。

进了酒店大门,杨教授的脸色更冷了,陈卫红略有觉察,却也没有在意。

黄跃与石佳媛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四人进来,赶紧迎上前来,热情地招呼应酬。

坐下之后,陈卫红热情地将众人作了介绍,杨教授不冷不热地与几人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

陈卫红这才发现杨教授有些反常,上了几个菜之后,赶紧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敬酒。

三杯酒下去之后,杨教授端起一杯酒,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陈卫红身上:“陈同学,谢谢你的宴请。我以为你是一名勤学上进的年轻教师,是一位可资培养的新一代教育人。可是,我现在怀疑我是不是看走了眼?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杨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卫红不明白杨教授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快,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少数达官贵人和暴发户才来得起的高档饭店,你该不会说你不知道吧?今天这一顿饭,至少需要一名普通教师半年的工资。你出手这么阔绰,真的是一名教师吗?我这种老头子,只吃得起学校门口小摊上一二十块钱的桌席,对于这种高消费的诚,不习惯。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希望你说直说,不然,恕不奉陪!”杨教授冷漠中甚至有些怒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陈卫红有些哭笑不得:“杨教授,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高档饭店。我对省城不熟悉,前几天受邀在这里吃过一次饭,感觉环境和服务都还行,就委托他们帮忙在这里订了餐。”

黄跃见状,赶紧起身,走到杨教授身边,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并反复声明陈卫红真的不知道价格。

“哦,是这样啊?不知者不为罪,错怪了,陈老师,我老头子向你道歉。”杨教授说着,端起了酒杯。

“谢谢杨教授体谅。”

“陈老师,看来你也不知道这里的价格,估计你的收入也不高。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也学学时尚,采用AA制,如何?我老头子的工资比你们都高,这样算来,我可是占了便宜。”

“杨教授,我长这么大,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位教授,我是第一次与教授面对面的说话,第一次得到教授的亲自指导,或许,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因此,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你得给我这个机会。虽然我的经济不宽裕,但一顿饭钱还是有的。”

“我爸爸感谢了陈老师,我们还没有感谢陈老师呢,我已经参加工作两年了,今天这客,由我来请。”黄跃赶紧起身相劝。

众人跟着附和,石佳媛和蔡和琴也向杨教授的夫人求助。

终于,杨教授的表情缓和下来:“下不为例,下次,如果你们再在这样的地方请客,无论如何我也不来了。”

“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陈卫红赶紧应承道。

聊了一阵客套话,话题就转向了学术。

“陈老师,近年来,我去乡村调研的少了,对一线教师的生活与工作状态,特别是他们的心理状况及其表现,了解得不多。今天,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些一线的真实情况。”原来,杨教授答应陈卫红出来吃饭,也是有目的的。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同时,我的一些困惑,也希望得到杨教授的点拨。”

“各位同学,我们聊这话题,你们不介意吧?”

“好啊,我也正想了解了解。”蔡和琴等三人微笑着表示了赞同。

“陈老师,那你先说说乡村教师的生活与工作状况吧。”

“杨教授,各位同学,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就目前来看,乡村、乡镇,包括一些县城的教师,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经济待遇低下,进而使得其社会地位、甚至包括家庭地位都高不起来。不知你们是否知道,教师工资标准很低,我刚参加工资时,每月工资三十八块五角钱,现在涨了一点,每月五十六元,算来每天接近两块钱。这些钱,吃饭勉强够,其他的,就说不上了。”陈卫红把向黄天明说起过的一些情况,再次进行了介绍。

“政府不是有个菜篮子补贴吗?”黄跃问道。

“目前有不少贫困地区,财政收入收不敷出,甚至要靠贷款发工资。为了减轻财政负担,菜篮子补贴就只好让学校自筹。可是,学校去哪儿筹?所以,老师只能望着“菜篮子”政策兴叹。当了教师,似乎他们注定就将清贫一生。好多教师,辛苦了一辈子,连一年像样的衣服,一双像样的鞋子都买不起。前年教师节,有位乡村教师评为了市级优秀教师,要去市里参加表彰大会,这才发现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他的妻子赶紧去挑了几十斤谷子,碾成大米后卖掉,才给这位老师买了一件新衬衣、一双新凉鞋。”说到这些亲眼目睹的现象,陈卫红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老师们年龄大了,生病了,医疗费无法报销,自己又没有积蓄,有的教师为了医病只好债台高筑,有的教师甚至……因此而延误了医疗,小病拖成大病,最后过早地离开人世。”说到这里,陈卫红联想起父亲住院时的情景,眼圈也有些发红。

“教师的工资,与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相差不多啊?”黄跃疑惑地问道。

“从工资卡上看,教师的工资确实与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工资相差不大,可是,从实际上呢?教师除了这点工资,再也没有其他收入。而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呢?却有这样那样的补助,这样那样的奖励,还有许多隐形的福利,更不用说一些掌权者还有大量的灰色收入。”

“这样的现实,必将引发大量的心理问题。据统计资料显示,教师群体中,心理处于亚健康状态甚至病态的比例,持续走高,这可能是很根本的原因之一。”杨教授有些沉重地说道。

“虽然经济收入低下,但所做的事情却不少。教师中流传着这么一个自嘲的打油诗: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干得比驴还多,吃得比猪还差。据我通过观察估计,乡镇、乡村教师,百分之九十都有强烈的自卑感,他们大都在为当年未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不得不念师范当老师而懊悔。辞职吧,年龄等原因,要重新考大学很难,找到一份相对固定的工作更不容易,为此,许多教师就在懊悔、抱怨中混日子,焦虑日重,心理渐趋枯竭。”

“就目前来看,教师这个职业对青年一代几乎没有吸引力。师范院校在同级学校中,实际录取分数线是最低的,就这样还往往招不满。考进师范院校的学生,在毕业时,也千方百计地想逃离教师岗位,许多师范毕业生实现了这一愿望,这批人,却恰恰是专业水平和工作能力相对较强的。这样下去,教师队伍的素质如何保证?”杨教授的夫人在S师大教务处工作,对情况比较了解。

“教师面对的是学生,做的是人的工作。有句俗话说得好,世间最难的事情,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钱包,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大脑。教师做的就是这第二件事情,不仅如此,还得规范学生的行为,训育学生的习惯。教师是人不是神,一个班几十名学生,在课堂里上,一个一个去对付令人头疼的学生几乎不可能,只要有几名学生顽皮、任性,在课堂上不遵守纪律,教师就将难以应付,绝对影响到教师的情绪,影响到其他学生的情绪,形成恶性循环。其实,作为教师,哪个不想把书教好、把班级管好?但是,却被各种各样的紧箍咒给套得死死的,无法施展自己的拳脚。学生故意迟到了,让他在教室门口站一会儿进行自我反思,领导、家长说这是体罚学生,是违法的。对学生批评几句,会被认为是不尊重学生人格的变相体罚,会伤害学生的自尊心。找学生谈心,这些已经染上世俗习气的学生,反而会以为老师怕他而巴结他!如果实在忍不住动了学生一下,等待教师的,将是就无尽的赔礼道歉,巨额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赔偿,还有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击,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检讨!”陈卫红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所思,继续说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大家也都停下了。

陈卫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有一些所谓‘专家’,信口胡诌,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要求教师只能鼓励、表扬学生,不能惩戒,甚至不能批评学生。这样,更助长了一些调皮学生的任性和胡作非为,给了一些对教育不了解而又蛮不讲理的家长以口实,让教师在工作中如履薄冰。对于调皮、违纪的学生,老师真的有些怕,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担心方法不严密、不妥当,效果不好,自己威信受损,还可能被家长抓住把柄胡搅蛮缠。不管吧,又会受到良心折磨。我曾亲眼看到过不止一名老师,甚至还有两名男教师,面对班级混乱的局面,面对调皮学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不尽眼泪滚滚来’!老师的工作是非常细致艰苦的人心工作,没有良好的心态,能做好吗?”

陈卫红接着介绍:“老师们面对的困境,还有社会的压力。传统文化的影响以及舆论的误导,把教师塑造为无所不能的超人,使得社会对老师的期望过高。家长通常给老师说的一句话是‘把孩子当成你自己的,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是,若真的稍微动了一下学生的手指头,那后果,却是难以想像的。”

“除了教育系统以外的原因,教育系统内部也在‘自己人整自己人’,大量的形式化的、无实质意义的活动和事务占据了教师的时间,使教师疲于应付。例如,把写教案等同于备课,教案写的详细工整,就说明该老师备课充分,认真敬业。所以,老师们就去抄现成的教案应付,生命消耗在抄教案这样的无效劳动上,扼杀了许多有才华的老师!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还有专业素质的不足,也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很多教师对于班主任工作谈虎色变,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学过教育管理的知识,对于管理工作力不从心。另外,教育学、心理学知识与相应技能的不足,也是教师难以有效组织和驾驭课堂的重要原因。”

陈卫红一口气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其间,还佐以大量的案例。

桌上的众人,除偶尔提个小问题或跟着感叹两句,基本没有说话。

“我这里有个数据,前不久,有个课题组对两千余名教师进行了一次心理健康检测,发现教师心理疾病发病率逐年增加,心理健康率竟然不到一半。其中,三分之二的教师自卑心理严重,强迫症、人际关系敏感、忧郁以及偏执倾向都比一般人群高,三分之一的教师有轻度心理障碍,五分之一的教师已构成心理疾病,三分之二的教师感到压力大。其中,男教师的压力大于女教师,毕业班的教师和班主任的压力大于非毕业班和非班主任教师。女教师的焦虑高于男教师,中年教师的强迫症及紧迫感大于青年教师。近百分之六十的教师,觉得在工作中烦恼多于快乐,工作中忍不住生气发火,还有个别教师已经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走向极端。陈老师所介绍的点上的情况,与课题组面上的调查结论相吻合。看来,改善教师的生存状况和心理健康状况,已经刻不容缓。”

“杨教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陈卫红求助地看着杨教授。

杨教授简略地介绍了一些教师心理自我调适的方法,以及指导策略,随后叹了口气:“改善教师的心理健康,是一项系统工程,其中有些是心理学所能解决的问题,但很少,而且往往只能治标。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需要高层决策部门的政策调整,需要通过宣传引导社会舆论,需要……如果你们成为了学校或教育行政部门的管理者,从心理学的角度,我建议……”

陈卫红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并在本子上进行记录。

“可惜,我背着一张心理学教授的皮,有着一个研究教育的学者身份,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惭愧啊!”杨教授正容道。

“杨教授,您太客气了!其实,您已经做了很多。”陈卫红站了起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我们的社会,还有你这样在为思考教育的年轻教育人,在为教育的发展和变革的积极探索者。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真正要解决这些问题,还得靠你们,靠你们去呼吁,去行动,去促进变革!年轻人,大胆地往前冲吧,放手去做吧!我给你们把好阵脚,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头子的,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全力去做!”杨教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谢谢杨教授的鼓励,有了您的引领,我们就有了信心和希望。”几名年轻人,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陈老师,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在今天交流内容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入地调查研究,梳理提炼形成一份关于农村教师生活状况与农村教育的调研报告,尽快交给我,我设法把它传递到决策层,希望能够引起他们对教育、对教师的关注。”杨教授看着陈卫红,郑重地说道。

“谢谢杨教授,我一定尽全力去做。只是,我能力和水平有限,担心不能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怎么,想打退堂鼓了?我说过,我这个老家伙给你做后盾,难道你信不过?”

“当然信得过,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做这事。”

“记住,一定要真实、准确,不能有半点的虚假。”杨教授反复叮嘱陈卫红。

这顿饭,无意间却吃成了名符其实的工作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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