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父亲与小棉袄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些陈卫红在一地乡中学、丰咀村小学、大石乡中学教过的学生来拜年，有几名学生还提着一包糖或几棵菜、一袋红苕。.陈卫红热情地招待了弟子们吃了午饭，临走时每人发给五元的过年钱。同时交了两百块钱给欧树芳，告诉他自己不在家时，若有学生来访，就按此标准处理。
钟超等学生坚持不要陈卫红发给的过年钱，但辩不过陈卫红，同时也因为学生时代养成的“服从惯性”，只好收下了下来。
想到平日里都是邢勇与唐大姐他们在忙，陈卫红寒假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初六至十五，就由他在商行值班，负责日常事务的管理。
日常事务的管理，主要职责是每天下班后，将各部的营业款收起来第二天存到银行，处理各部处理不下来的偶发事件，清理抽查货物，督促营业员的工作，工作可松可紧，自由度较大，不过有时也比较棘手。
正月初六，三友商行开门营业，陈卫红带着年前借来的几本营销和时装方面的书籍，赶到三友商行。
车福群已经组织着大家开始营业。
在邢勇租住的房间放好简单的行李之后，陈卫红揣着一个本子在店内外转悠起来，认真地倾听顾客对店里的货品、服务质量等方面的评价，仔细观察店里的营业情况，不时与一些顾客进行交流，及时在本子上进行着记录。
正月初七，詹荣富来到三友商行，在车福群的带领下，与陈卫红一起，沿着猪棕厂和车站一带转了一大圈，不时向陈卫红询问一些情况。
“这个地方你选对了，确实是一个黄金地段。虽然目前还没有形成气候，但我估计，最晚今年下半年就要热闹起来。到时，门面的租金肯定要大幅度上涨，哪怕你们不做生意，把门市转租出去，收入都远远地高于你的工资。不过，靠房租收入，毕竟只是一些小钱，我想，你的志向也不会在此。”詹荣富高兴地说道。
“还希望詹大哥多多指教。”
“我觉得，你们要办服装厂的话，厂址可以选在这一带，最好是租下原厂的生产车间，这个猪棕厂可以，周边或附近有那种要倒闭的国营企业也行。实在不行，租民房或者租土地建板房都可以，这个不难。但是，你们必须得在西南省城，最低要在双江市的服装批发市场去租一个门市。如果可能的话，可以租一个大一点的门市，最好是那种连二门市，批零兼营，主要批销你们的厂生产的服装，还可以直接联系外地的厂家进一些货来销售。至于化纤方面，目前双江或龙城的批发商，多数是在省城或沿海城市去转批而来，别人已经赚了一道或两道钱。要想利润大些，可以直接联系厂家，如果拿得稳当的话，还可以自己设计花色或样式，确定布料的质地，委托厂家生产出来自己包销。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市场前景好，可能一单暴富。如果没有销路或销路不好，也可能一笔生意就让你元气大伤。”
詹荣富比较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一些经验和教训，并表示，如果三友商行愿意代理他们服装厂的产品，可以按最低价批给三友商行，并负责换货。
陈卫红非常高兴，当即表示愿意代理詹荣富的服装厂生产的产品，请詹荣富回去后，尽快寄一些样品过来。.
正月初八，杨莉应陈卫红之约来到店里。
陈卫红早就看中了店里的一套时装，买下来送给杨莉，并让她穿上试试。
正在这时，几位年轻女士进到店里，看到杨莉身上的衣服，露出喜欢的神情，经过一番试穿，有两人分别买了一套。
“杨莉，干脆你来给我们当模特儿吧，这样，我们的销量肯定要翻番。你放心，陈老板会给你提成的。”车福群走过来调侃道。
“车姐，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杨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个同学真有福气，打着灯笼去找到一个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这下可好，把模特儿钱都省了。陈老板，我建议这套衣服就送给杨莉穿吧，作为她当模特儿的工资。”车福群转身陈卫红。
“车福群，你也穿一套试试，我们的店员都穿上我们正在销售的服装试试。”陈卫红灵机一动。
“陈老板，一人送我们一套啊？”一名营业员走到陈卫红身边。
“成本价，如何？大家都穿上试试，这可是最好的广告。”
“算了，我们还是免费给你当模特儿吧，大家选一套合适的穿上，注意不要弄脏了，商标和吊牌不要损坏了。”车福群知道凭营业员的工资，买这样的衣服显得有些奢侈，微笑着给陈卫红解了围。
“杨莉，要不，接下来几天，你就来我们店里，帮我们当几天的业余模特儿吧。”陈卫红也跟着调侃起来。
“杨莉，不要信他的，当模特儿恼火得很，脚都要站痛。”车福群帮着杨莉牵了牵衣服。
“反正我也没事，就当是来玩吧。车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杨莉看了一眼陈卫红，拉着车福群走开了。
这一天，杨莉穿着的那种衣服，竟然卖出了十来套。
陈卫红看在眼里，突然产生了一些触动，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段话。
剩下的几天，杨莉每天早上九点左右到达商行，下午五点过回去。来到商行之后，换着穿上商行里的一些时装，穿梭在卖场里帮忙，闲下来尽量站在门口当道的位置，不时与陈卫红聊几句。
陈卫红依然在店内外转悠，不时与顾客、营业员进行一些交流，但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不过，陈卫红的本子上，却增加了几十页的记录。
正月十四的上午，陈卫红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一个中年男人先是在商行外面转悠了一阵，不时往商行里面打望。过了十几分钟，躲躲闪闪地进入了商行，依然四处张望。
陈卫红心中生疑，暗中关注起来人。
只见这人在商行里假装随意翻弄商品，眼睛却四下里打探，陈卫红悄悄地从侧面靠近来人，仔细一看，来人似乎与杨莉的面相有些相似。再一看，来人不时将目光瞟向杨莉，却又尽量地躲避着杨莉。
陈卫红不由心里一动，赶紧走到杨莉身边，向她说明了情况。
杨莉走出商行，却从另一个门绕了进来，悄悄来到中年男人的身后，大叫一声：“爸爸！”
中年男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笑着骂了一句：“你个傻丫头，要吓死你老汉啊！”
中年男人正是杨莉的父亲杨正刚。
听女儿说在一个商行兼职担任会计，这几天过来加班，杨正刚有些放心不下，跟踪着杨莉前来了解一下情况。
“爸爸，你来做什么，要买衣服吗？男装在那边，我带你去。”杨莉挽起杨正康的手臂，偷偷地向陈卫红做了一个鬼脸。
“杨莉，你不是说在商行里当会计吗？怎么在这里钻进钻出的，还穿着标签都没有撕掉的衣服，没个正经样？怎么看都不像个会计。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爸爸，我再骗也不敢骗你啊，怎么，你不相信我是这里的会计吗？”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这里打零工，给他们当……模特儿？这样可不行，赶紧给我回去，爸爸再穷，也不需要你这点钱。”
“爸爸，我真的是商行的会计。”
“那你怎么像营业员一样穿着商品服装？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老汉。如果你是当营业员倒还罢了，踏踏实实地凭辛苦劳动挣一点钱，也没有什么。当模特儿，靠脸盘子、靠卖笑来挣钱，绝对不行。再说，现在的坏人多得很，你这样很危险的。”杨正刚把杨莉拉到一个角落，悄声说道。
“爸爸，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要不，你去我办公室看看。”杨莉拉着杨正康往财务室走去。
三友商行在一个角落里用隔出了两间十来平米的房间，一间是经理室，一间是财务室。
来到财务室门口，杨莉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让杨正刚坐下后，把自己做的帐簿翻出来拿给杨正刚。
杨正刚这才放下心来：“你娃儿还真有出息，还在读书就能挣钱了。他们开你多少工资？”
“四十元，加班另算。”
“你一个月上几天班？”
“不一定，一般说来，四五天可能就够了。”
“这么算来，你每天的平均工资比我还高出一倍，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那可是力气活，还有危险，你坐在这里，轻轻松松地拨弄几下算盘，写几个数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天就是十来块钱，这钱也挣得太轻松了吧。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你是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杨正刚的心里依然充满着疑惑。
“当然是凭本事啊！你女儿继承了她爸爸的优良品质，工作踏实认真，专业素质过硬，所以，这里的老板选中了她。”杨莉自豪起来。
“瞧你美的！你们老板在吗？我想见见她。”
“老板啊……不在，回去过年还没有来上班。”杨莉不敢把陈卫红介绍给她父亲。
“陈老板，有批货到了，你来签收一下。”正在这时，一名营业员在外面叫了起来。
杨正刚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快步走出财务室。
陈卫红与车福群已经走到商行门口，正在与一名搬运工清点一辆人力车上的货物。
杨正刚走了过去，待陈卫红清理完货物，恭敬地递上一支烟：“陈老板，你好，我是杨莉的父亲，今天来看看女儿。感谢你对我女儿的关照。”
“谢谢伯父，我不会抽烟。杨莉同学爱岗敬业，勤劳踏实，是一位优秀的员工，大家都很喜欢她。”陈卫红微笑着，慢慢地说道。
“陈老板，你们公司规模挺大的，效益相当可观吧。”
“谢谢伯父鼓励，勉强还过得去吧。”
“看陈老板年纪轻轻，就管理着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真是了不起啊！”
“伯父，让您见笑了。我才学做生意的，没有什么经验，还希望你老人家多多指点。”
“陈老板，问句不该问的话，这家公司之外，你家另外还有些业务吧？”杨正刚估计陈卫红是子承父业才当的老板。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业务。”
“陈老板老家是哪里的人？”凭直觉，杨正刚觉得陈卫红与自己的女儿的关系有些不一般，想一探究竟。
陈卫红明白杨正刚对自己起了疑心，目前还摸不透他的态度，既不想暴露自己，又不想以后拆穿后让杨正刚觉得自己在撒谎：“我老家在大石乡。”
陈卫红现在的家虽然离大石乡更近，但户口归潭定乡管。说是大石的，估计杨正刚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爸！”杨莉怕陈卫红露馅，娇嗔地大叫一声。
“伯父，快要中午了，就在这吃午饭吧。一会儿，我好好陪你喝两杯！”陈卫红热情地发出邀请，同时将眼神转向杨莉，征求她的意见。
杨莉赶紧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谢谢陈老板的好意，更感谢陈老板对杨莉的关心。以后，还希望陈老板对杨莉严加管教，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严厉地批评她、按规矩惩罚她，我绝不护短。陈老板，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改天再会！”看到这家商行各方面都挺正规，规模也挺大，估计这个老板的家境和背景显然非同寻常，而且老板还彬彬有礼，英武之中透露着些书卷气，目光清澈明亮，显然不是坏人，杨正刚放下心来，离开三友商行。
杨正刚说话时，陈卫红看向杨莉，趁杨正刚的目光转向他处，陈卫红对着杨莉举起拳头，做了一个击打的姿势。杨莉恨恨地瞪着陈卫红，正准备还击，杨正刚的目光已经转了回来，只好赶紧装出一副笑脸。
“伯父，那你慢走，注意安全。”陈卫红将杨正刚送到门口后，回身招呼杨莉：“老人家难得来一趟，还在新年头，把这个送给他表示一下心意。”陈卫红回到经理室，将一条红塔山递给杨莉。
“谢谢陈老板！”杨莉看了陈卫红一眼，接过香烟，追了出去。
“你们老板真大方，这么年轻就成为一家大商场的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你要好好向他学习，认认真真地把工作做好！”杨正刚对陈卫红充满着好感，认真地叮嘱着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