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换位思考
八月下旬，大石乡第二期电器维修培训班结束。.
陈卫红因为要办理调动等一些事情，就由孙发明到古井镇与郭元吉一起承担古井镇培训班的扫尾工作。临近开学，孙发明也返回大石，就将孙洋安排去古井镇帮忙。大石的店面，由陈卫红、孙发明与陈忠民轮换去看守，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就还让欧树芳和陈卫东来帮忙照看。
八月底，陈卫红与孙发明对前期帐务进行了清算。这一算，两人吓了一跳，加上古井培训班的预期分得收入到，和目前店里的存货，毛利约两万元，每人可以分到将近一万元，与目前二十年的总工资大致相当。
“这么多啊，卫红？真是没有想到。”虽然已经进行过初步的测算，但准确的结果出来后，孙发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收获。发明，我们开了一个好头，相信，我们的下一步会走得更好。”
按先前约定，给陈忠民按五元钱一天计发工资。孙发明提议，给陈忠民四百元奖金，陈卫红也看到父亲非常的尽职尽责，但感觉四百元的奖金太多了，提议象征性地给一百元就行。无奈，孙发明再三坚持，最后，两人商定，给陈忠民发两百元奖金。
“怎么这么多，你们够本钱不？”领到“工资”之后，陈忠民惊喜之余，显得有些担心。
“够的，伯父，你辛苦了，这是你应该得的。”陈卫红与孙发明约定，商业秘密任谁也不说，包括父母、兄弟姐妹、老婆或女朋友。
“太多了，干这几十天，活也不重，却比我半年的工资还多。”陈忠民觉得有些不安。
“你老人家也辛苦了，起早贪黑的，累了两个月，经常晚上都得不到休息。”孙发明安慰道。
“爸爸，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该你得的，就收下吧。”陈卫红也跟着附和。
孙发明趁陈卫红不在时，再次给了陈忠民两百元钱，说是店里发的奖金和加班费。憨厚的陈忠民推辞一番之后，却不过孙发明的执着，只好收下。后来陈忠民与陈卫红说起此事，陈卫红知道这是孙发明在表达自己的心意，没有再勉强退回去，只是诚挚地向他道了声谢，并暗自决定，抽时间，买份贵重一点的礼物，去看看孙发明的父母。
对于孙洋，除工资和加班补助外，另外奖励了一百元钱，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卫红，这个生意是你发起的，主要也是你在领着做，你出的力也比我多，贡献更比我大，你应该多分两千块钱。”孙发明提出。
“万万不可。你我兄弟间，大家都努力了，缺了谁也做不成，按先前的约定，平分就是。”
“按贡献大小分配，这是理所应当的啊。否则，我觉得有些愧疚。”孙发明继续说道。
“发明，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第一步走好了，往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路还长。.事在人为，只要肯想办法，手脚勤快，总会找到路的。”说完之后，陈卫红感叹道：“辛苦一个假期，总算有了点收获，家里修房子欠的帐，可以还清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生意会这么顺利。这十几台电视机装出来，还可以赚一笔，还有些收入。”
“培训班这样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下一步，我们除了把店子经营好，还做点什么呢？单是靠维修和卖点小东西，可能赚不了多少钱。”陈卫红冷静地分析道。
陈卫红他们这个店子，维修加销售，除去开支，一个月下来，赚上一两百块钱没有问题，两人平分，每月平均进帐，至少在一理元以上，比工资高出许多。但经历了培训班这样的“大生意”后，陈卫红与孙发明两人，对这个“小生意”不再满足，想有更大的发展。
“我再去其他一些乡镇跑跑看，看能否可以再办两个这样的培训班。哪怕规模小点也行。”孙发明对此颇有兴趣。
“嗯。不过，这种成套的低成本配件没有了，去市场上购买零配件，成本要高得多，赢利也就会少许多多，利润空间太小。再有，现在到处都在办这样的培训班，价格压得很低。所以，我感觉这条路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我去跑一跑，了解一下情况，好好测算一下。毕竟，做这个我们有经验。”陈卫红把培训班拓展到古井镇，让孙发明跟着收入了三千来块钱，高兴的同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一直想着拓展通过自己的努力，拓展一下生意。
“好，你去试试吧。以后，我们对各方面的信息都多留一点意，看能不能寻找到商机。如果有空，好好调研一下批发市场，我们的目光不能仅仅盯着乡镇，更不能仅仅盯着电器维修和销售这条线。”
“嗯。我们再把目光放开一点，看看其他行业有什么可做的没有。”
“现在农村开始普及照明用电了，电工器材与电力安装这块，我觉得有些潜力。不过，这块市场，基本被电管站垄断经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可否去分一点生意出来？当然，除了大石乡，其他地方也可以去试试。你想想看，梳理一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陈卫红提议道。
“这也是一条路，我去打听打听。”
“发明，我刚到大石，开始这段时间，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上。店里的事，孙洋已经可以应付过来。开学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两人都不要到店里去，免得别人说闲话，不要拿把柄给别人抓。他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去。”
“嗯！”孙发明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陈卫红没有说话，眼里却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满。
孙发明的不以为然是有道理的。
看到陈卫红的眼神，孙发明把自己来大石乡中心校一年的所见所闻与所感，说了出来：由于收入实在太低，大石乡的许多教师，维持自己一人的生活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养家和结交朋友。大石乡中心校近几年分配出来的男教师，个人问题难以解决，街上的女性待业青年，宁愿嫁给街上的搬运，甚至没有工作的待业青年，也不愿意嫁给教师，更不用说供销社、粮站、卫生院等有正式工作的女性了。一些大龄的单身男教师，无奈之下，只好经人介绍，找一个条件不是很好的农村姑娘结婚成家。教师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双低的背景下，自然谈不上职业尊严，更谈不上体面地工作。一些教师在极度自卑心理的作用下，有了一些愤世嫉俗的表现，却又没有经济实力和人脉资源作支撑，闹了一些黑色幽默出来，渐渐地，在大石乡，教师就成穷且酸的代名词。
介绍了一些具体的案例后，孙发明继续说道：在这种背景下，教师的工作积极性怎么会高得起来，谁还有心思去钻研业务？说实话，能够把基本的工作任务完成、把质量的底经保住，已经很不错，甚至算得上优秀教师了。有一些教师，以把上班时间混满为标准，根本不去思考如何改进教学、提高教学质量，更不用说去思考如何学习提高了。基于这种现状，乡镇学校的管理也就比较松散，对于教师，只要按时去上课，把作业改了，其余时间一般不作要求。教师的时间和精力空了出来，又做不成什么大事，无聊之下，有些教师，包括一些领导，就伙在一起喝酒打牌，有的还闹出一些事情，给学校添了不少麻烦。鉴于此，学校，包括教办、乡政府的领导，对教师业余时间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只要不影响上课，教学质量基本过得去，家长没有什么不良反映，一般也就不去过问。大石乡处于龙城县比较偏僻落后的乡村，县上的领导一年也来不了一次，教办领导也少有到学校检查和指导，学校的管理就更是松散，积极上进、认真钻研业务的教师，如凤毛麟角果，反倒成了媳物件。
感叹了一阵，两人聊起了业务上的事情。
“卫红，在教学上，我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教学效果也不好，一点也不想进入教室。我们都才出来一年，你怎么就教得那么好，得到那么多学生和家长的喜爱？而且，还收获了一位绝世美女的爱情。”孙发明的眼神和语气都透露着羡慕。
“呵呵，我也做得不好。”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也想上进，也想得到学生、家长和领导的肯定。可是，我努力了，却没有什么效果，然后，然后……我放弃了。卫红，你我两兄弟也不是外人，你就好好给我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孙发明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想到这点收入，想到繁琐的检查和资料，还有一些莫明其妙的流言蜚语，我也心烦。但是，因为我的弟弟和妹妹都还在上学，我就想，如果这些学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会怎么做？这些学生，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妹妹，可是，他们也是父母的儿女，是哥哥姐姐的弟弟妹妹，他们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对他们充满着希望，他们学得好与坏，是家庭天气的晴雨表。于是，我就把每个学生都当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来看待，真正想把他们教好，力图让他们学好。这样，只要走进教室，或者拿起教材和备课本，我就不再去想收入和社会上人们的白眼，心思全部转移到学生身上。”陈卫红看着孙发明，慢慢地说道。
孙发明是陈文惠的数学教师，明白陈卫红话里的话，显得有些不自然：“开始，我也是充满激情地走上讲台，认真备课上课，认真辅导学生。可是，不到两个月，看到身边的老师们都在消极地混日子，自己的积极与努力，带来的却是他们的嘲笑和冷落，甚至因此而被他们排斥到‘圈外’。加上收入也实在太让人寒心，慢慢地，我也就不知不觉地与他们融为一体了。卫红，看到你这么上进、优秀，我感觉自己这样下去太确实不行。以后，我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不管是工作态度，还是教学方法。”
“发明，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我们才参加工作，还年轻，后面的路还很长。趁现在年轻，多作些铺垫和积累，以后会有用的。”听到孙发明这一番话，陈卫红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地遭遇挫折，被发配到丰咀村小学，经历这场磨难的历练，会不会也如孙发明一样，在一地乡中学那个简陋的温室里，如孙发明的同事一样平庸、颓废？
“在具体的教学中，你有些什么诀窍呢？分享一下吧，卫红，我也想把书教好的，只是……哎，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好好钻研业务，向你靠拢。”
“我也没有什么诀窍。在教学设计和实施时，我一直在思考，学生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是什么，我说出的话，传到学生耳朵里，他们听到的是什么？他们会怎么理解，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据此，我进一步思考，我要讲什么、怎么讲，学生才喜欢听、听得懂、理解得了、记得住，我就尽量用这种方式去讲；对于这些知识，要通过什么样的训练，学生才用得来，我就用这种方法去训练学生。一节课下来之后，我对照作业，去调查学生，如果学生觉得易懂、有趣、想听，作业正确率也比较高，我就把这个方法梳理、记录下来，在以后的教学中保持下去。如果学生不想听、感觉难懂，或者作业的正确率较低，我就回过来分析我的教学过程，并与学生一起找原因，在以后的教学中，把不当的做法去掉。”
“嗯，换位思考。看来，你真是个教学的有心人，难怪仅仅一年，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以后，你在这条路上，好好地发展，我在后面跟着你学。”孙发明诚恳地说道。
“我把我在丰咀村小学时，编制了一套小学数学复习资料，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
“太谢谢了。”
“你我兄弟间，就不要客气了。”
“卫红，你太优秀了，难怪那位美女能够看得上你。如果我是一位美女，也看得上你。”孙发明动情地站起来，握住陈卫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