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师弟
这天下午放学后，初三二班学生李子正有些神秘地找到陈卫红，请陈卫红跟他一起到校外去一趟，说有事情要告诉他。
李子正年约十六七岁，个子比陈卫红稍矮一些，身体很是壮实。见他神神秘秘地，陈卫红开始在头脑中翻查起对他的印记来。
这个李子正，成绩排班上倒数前十名，基本没有能够及格的学科，好在，课堂上还算规矩，虽然听不懂老师讲课也不做作业，但也没有大的违纪行为。
陈卫红估计又是要拜他为师学功夫的学生，这些天已经遇到好几个了。上次教训张平的事情，经过一些村民添油加醋地描述并传扬开来。在这些描述里，陈卫红好像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大侠一般。不知怎么的，这件事情在一部分学生中暗地里传扬开来，一些受功夫片影响较深的学生，先后找到陈卫红，要求拜师学艺。陈卫红一一好言相劝，拒绝了他们。
今天，陈卫红见李子正找来，正好自己没什么事，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这些学困学生的心理，好有的放矢地开导他们，便爽快地答应了李子正，与他一路往校外走去。
果然不出陈卫红所料，两人来到一片僻静的竹林中时，李子正停下脚步，面向陈卫红开始下跪，并说道：“陈老师，我要拜你为师。”
陈卫红眼疾手快，一把抓向李子正的手臂，准备先阻止他行拜师礼，再好好开导他。
谁知，情况出乎陈卫红的意料，李子正身体往旁边一闪，居然躲过了陈卫红，继续下跪行礼。
一招之下，陈卫红感觉到李子正健壮、灵活，练过武功。
接着想到，近半年来，自己只是一个人单调地练习基本功和套路，长时间没有与人过招练习，身体与手法都有些笨拙和生疏了。陈卫红决定，趁此机会陪李子正过过招，并在心里设定出一个基本目标，不能让李子正的拜师礼成行。同时反复暗地里提醒自己，一定注意力度，不能伤了李子正。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陈卫红拿定主意，就地一倒，右脚踢向李子正小腿，逼迫其起身站立。
李子正知道如果自己继续下跪行礼，小腿必招重击，一个后空翻，躲开了陈卫红的攻击。
不一会儿，两人过了二十三招，李子正的拜师礼没有行成，陈卫红也感觉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李子正与陈卫红年龄相近，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爷爷习武，整体功力来看，两人相差并不大。李子正从小遵守爷爷的教诲，只在家里练习基本功和套路，几乎没有与别人交过手。陈卫红却打小就很野，与李子正比较起来，“实战”经验要丰富得多，加上社会阅历等原因，很快在搏斗中占了上风。
二三十分钟后，陈卫红将李子正压迫到几根毛竹之间动弹不得，然后放手退开，高兴地夸赞道：“李子正，你的功夫这么厉害啊，跟谁学的，实在是让我佩服。”
“陈老师客气了。我从小就在爷爷的引导下练习武术，练了些基本功。”李子正说完，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根老毛竹猛地一击，伴随一记沉闷的声音，老毛竹弯折下来。
“厉害！”陈卫红对着李子正竖起了大拇指。
“哎，可比我爷爷差远了。当年我爷爷可以连续单手开砖十几块，据说是我们这一带的第一高手。年轻时曾经为救一名姑娘，力敌四名身强力壮的土匪。可惜，在我还不满十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后来，我就一个人自己练习。”李子正的话语里充满了遗憾。
“可惜他老人家这么早就离世了，要不然，我也能向他老人家学习学习。”陈卫红也跟着叹了口气。
“陈老师，你别生气哈。今天，我先前是起了坏心眼的。我听说你收拾了张平，见许多同学都崇拜你，要拜你为师，心里有些不服气，就想出拜师这一招来试试你。如果你只是花拳绣腿，那你今天将会吃一些苦头。但现在来看，你除了基本功比我强之外，实战经验也比我丰富，功夫比我高得多。现在，我是真的口服心服了。”李子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卫红心里一惊，一地乡这个不起眼的穷乡僻壤之地，居然也藏龙卧虎。好在，今天自己没有托大，也还有一点基本功，不然，这个脸就丢大了。
“陈老师，我现在是真想拜你为师了，你肯收我吗？”李子正诚恳地说道。
“李子正，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李子正说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听了李子正的回答，陈卫红亲热地笑了笑：“子正，这么说来，我们两是同年出生的。你只比我小一个月，怎么能够拜我为师呢？再有，从学校这个角度来说，我本来就是你的老师啊，怎么还要拜师呢。这件事情万万不可。”
见陈卫红态度坚决，李子正有些失望：“那好吧，陈老师。”
“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武功也差不多，在私下里，我们就当是兄弟吧。”
听了陈卫红的话，李子正心里很是高兴，但却没有敢表态。
“这几个月来，我也一直是一个人在单练，搏击水平没有什么提高，甚至在灵活性方面好像还有些退后，正想找一个功力差不多的兄弟一起对红。如果你愿意而且爸爸妈妈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功。”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一起练习，我一定好好向你学习。”
“你与我年龄差不多，却还在读初中，这是怎么回事？”陈卫红带着些疑惑，问李子正。
李子正有些羞涩地回答：“我从小就喜爱武术，但对读书却实在不感兴趣。由于我们那附近没有学校，八岁才到邻村的小学开始读书，小学时又降了一次班。小学毕业后，不想读书，停学在家帮着干了一年的活，后来在爸爸妈妈的强迫之下，才又来读初中。”
陈卫红赶紧安慰道：“子正，你爸爸妈妈也是好意，他们希望你能够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让你有更好的出息，生活得更好。”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是，陈老师，现在我说起是在学校读书，其实，老师讲的，我基本都懂不起，也不想听，坐在那里，也只是混时间。好在，我爸爸妈妈已经同意我初中毕业后，不再强迫我读书了。”
“人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必须靠读书、成绩好才有出路。但是，却一定要努力、上进，才会生活得好。特别是要坚守底线，万万不可违法犯罪。”
“嗯，我记住了。”
“你初中毕业后准备干什么呢？”
“我准备到少林寺去学一段时间的武术。”
“学了以后呢？你总不至于去当和尚吧？”
“这个，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不管怎么说，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人生一件幸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以后，我帮你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招生情况，同时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走。”
“谢谢陈老师，如果可能，希望你忙做做我爸爸妈妈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强迫我学习，我实在是学不进去。你们老师的话，他听得进去。”
“好的。不过，今天这个世界，干什么都需要文化，你还是尽量多读一点书，多学一点知识为好。”
“陈老师，因为身体原因，我爷爷没有让我爸爸习武。这两本书，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武功秘籍，一本是拳谱，一本是练功口诀与注释。”李子正有些神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两本非常破旧、已经有些发黄的线装书出来，递给陈卫红。
陈卫红接过书，认真翻阅起来。
由于年代比较久远，加上翻阅次数比较多，书的封面封底已经损坏，看不出这套功夫与拳术的名称了。
“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我爷爷重新抄写绘制的。我就是在爷爷的指导下，按照这套秘籍来学习和练习的。陈老师，你拿去看看吧。”李子正介绍道。
陈卫红将书交回到李子正手中，肃然说道：“李子正，既然这是你们的家传秘籍，那就不能外传的，你不要违背了祖训。希望你保管好它，并勤加练习。对于秘籍中介绍的功夫，以后在与你共同锻炼的过程中，我会感悟得到，也会从中学习。”
“好，我一定带回去收藏好。”李子正恭敬地回答道。
陈卫红想，李子正的学习成绩太差，要从考试这条路走出去，确实不太可能。那怎么办呢？条条道路通罗马，学习成绩不好，就只有另辟蹊径，找到一条不需要学习成绩太好的出路。有哪些路可行呢？
陈卫红继续思考，李子正有武术基础，在军营、警营里也会有不错的发展，不过，这些年招收新兵，武术方面的特招名额太少，但在篮球方面，却年年都有特招名额而且数量较大。
除此之外，还可以走升体校这条路。体校对体育的专业成绩要求较高，但对文考成绩的要求却不高。那么可否在这两方面试试呢？
想到这里，陈卫红问李子正：“你喜欢篮球运动吗？技术如何？”
“当然喜欢啊，别的不敢说，就篮球来说，我是学校的绝对主力。”李子正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听到李子正的话，陈卫红没有感到惊奇，进而打定主意，对李子正说道：“你在练习武术的同时，好好练习篮球，以后，争取从这方面突破。成绩不好，不等于一切不好。你把篮球练好，我想办法联系一所高中，把你特招进去。三年的高中学习之后，走特招这条路，进入部队，这也是一条路。如果成绩勉强过得去，考体校，也是一条路。你觉得如何？”
本已对前途失望的李子正听到陈卫红这样说，心中升起了希望：“好啊，全听陈老师你的安排，我感激不尽。”
“那以后，你练武的同时，还要加强篮球训练。同时，最基础的文化学习不能放弃，能够学多少算多少，尽量多学一点，在勉强能够跟得走的学科上争一点分。以后，干什么工作都要考文化。”
“本来我就喜欢篮球，这个容易做到，我保证做到。但是，在学习方面，我只有学多少算多少了。”李子正对学习方面，兴趣和信心都不足。
“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来你尽管来找我，各个学科都行，我尽量帮助你弥补一些基础的东西。”才经历过高考不久，陈卫红对各学科都还比较熟悉。
“好啊，谢谢陈老师。”
“其实，各学科的基本要求并不难，稍微看看书就会，关键是不要放弃。特别是语文、数学，你把一年级的课本找出来，自己抽空看看，不懂的来问我，我们先从基础开始学习和复习。”
李子正充满希望与感激地看着陈卫红：“陈老师，我一定尽力。”
陈卫红接着强调了篮球训练的一些方法，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提了一些复习语数基础的建议。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两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陈老师，我们一起练功的时间如何落实？”路上，李子正问道。
每周星期天下午要给曹强等几名学生辅导，周末要回去看望爸妈弟妹，现在又要与李子正一起对练武术，陈卫红觉得时间有点安排不过来，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星期一到六你和我都要上课，星期天下午我另外有事。现在看来，只有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上午了。这样吧，星期六晚上我不回去，我们就在学校里练功。你给你爸爸妈妈说好，星期六晚上就住在我这里，星期天我们一早开始练习，九点以前结束。然后，我们各自回家。”
“我今天就回去给我爸爸妈妈说，他们一定会同意并支持我的。“
“有时我周末要回家，那个周就暂停。等放假了，你到我家里来，我们集中练习几天。”陈卫红补充道。
“太好了！”李子正高兴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