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俊眸盛载满满的怒火,下颚紧绷,他不得不说绦岚秋果真心机深沉,懂得以紫嫣来要胁他,而偏偏他最见不得的就是紫嫣难过。

“说!你有什么条件!”他咬牙切齿的迸出这句话。

知道他妥协,绦岚秋顿时松了口气,却也感到心酸。

紫嫣呀紫嫣,你错了,他永远不会属于我,因为他的心满满全是你的身影,只要一提起你,他什么都能容忍,包括她这“不知羞耻”的女人……

眨去眼中的热浪,她不愿再想,抬起螓首正视他,轻声说:“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就算你休了我,我依然要住在封家。第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你打算赖在我这一辈子?”他怒瞪着她。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下堂妻?一个被休离的女人竟然敢开出这样荒谬的条件

“你放心,只要一年。”深吸一口气,她哑声又说:“我要你答应我一年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被休离一事、不能传出让绦家丢脸的流言,并在我家人来访时,和我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不让人看出破绽,只要你答应,一年后,我会告诉紫嫣是我自己要求和离,并搬离这里。”

一年的时间,应该够她自立生活,应该够让她……忘了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女人太狡诈,他不得不防。

“口说无凭,那就立字为约。”她沙哑的说,心因为他的不信任及防备而阵阵抽痛着。

封竞天思索着她开出的条件,许久之后才点头答应。“好,就立字为约,到时要是你敢违约,我用轰的也会把你轰出封府!”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拂袖而去。

第1章(2)

看着他绝情的背影逐渐离去,绦岚秋挺直的腰杆这才松下,滴悬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滴落在红潋潋的喜帕上,散出一朵黑色的泪花。

竹儿疼惜的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主子,她每落一滴泪,她也跟着难过一分。

“小姐,你别再哭了……”竹儿劝道。

小姐……不,原本她该改口唤她一声夫人,谁知……

她本来和小姐欢欢喜喜的等着新郎官,谁知原本她要唤声姑爷的男人进了喜房,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脸色阴霾的把她及一干伺候他们用餐、说吉祥话的丫鬟、喜娘给赶出房,他那不寻常的反应让她感到不安,于是躲在房外偷听,这才知道小姐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一想到那可恶的男人,竹儿忍不住咬牙切齿,“真是太过分了!既然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当初何必允婚?都已经拜了堂、成了亲,居然在新婚之夜就说要休妻那个封竞天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让小姐你难堪,小姐你又何必为了那种人伤心?”

坐在只有一个人的喜床上,绦岚秋只是来回抚着她当初怀着待嫁喜悦的心情、一针一线缝绣的鸳鸯枕,默默流着泪。

她那模样看在打小就跟在她身旁的竹儿眼里更是难过,她蓦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去找封竞天说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小姐的错,明明就是他……”

“竹儿,”绦岚秋忙喊住自己的贴身丫鬟,对她摇头,“别去。”

“为何不去?”竹儿瞪大双眼,气愤难平,“要是不向他解释清楚,他还真以为受委屈的人是他,硬是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小姐身上!”

她气不过,小姐就是太过好脾气,才会被那可恶的男人给欺上头,只是她不懂,为何小姐不解释?

绦岚秋敛下泪眸,原本温婉清柔的嗓音因为哭泣而变得嘶哑,“他既已认定,我又何必多作解释,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爱封竞天,所以了解他,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中之龙,不会容许他人的欺骗,他既已认定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又怎会相信她的话?他对她不信任,就算她说破嘴,也不过是让他更看轻、更鄙视自己而已。

“难道小姐就要白白蒙受这不白之冤?”竹儿气得直跺脚,“事实明明就不是如此,他却把小姐说得如此不堪,他要小姐以后如何见人?”

事实……什么是事实?

绦岚秋闭上双眼,疲累的揉着泛酸的双眼,“竹儿,别说了,这件事不要再提起,就算他知道所谓的事实又如何?他依然不是甘愿娶我。”

是呵!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他爱的人仍不会是她,而是她活泼甜美的妹妹,既然如此,她何必用责任强逼他?强摘的瓜不甜,这道理她懂,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默默看着他、恋着他,从未奢望能成为他的妻,然而……

她本以为他肯娶她是对紫嫣死了心、本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己对他的感情所感动,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他的报复……报复她的痴心妄想。

溢满眼眶的泪水又滑落,仿佛在耻笑她的天真、她的愚蠢。

“但是……”

“我说了,别再提。”她不容置喙的打断竹儿的话。

绦岚秋看似脾性温顺却十分执拗,她不愿之事,不论是谁都无法强逼,深知这点的竹儿就算再气闷心疼,也只能乖乖闭上嘴。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她闭上双眼,趴在绣着交颈鸳鸯的枕上。

“那竹儿就先出去了,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竹儿就在门外。”竹儿轻叹一声,退出这独留新娘一人的新房。

直到听见阖门声,绦岚秋才缓缓张开哭红的双眼,纤指一下下的抚着身旁空荡荡的喜床,恍惚间,她想起那一夜——

大红灯笼高高挂,今日是绦家二小姐绦紫嫣出阁之日。

绦家在京城是有名的商贾世家,绦家家主绦威就只有绦岚秋及绦紫嫣这两个宝贝千金,照理论辈分,该是年满十八的大女儿先出阁,但绦老爷疼女儿,婚事皆由女儿们自个儿作主,即便向绦岚秋提亲的对象多到快将绦家的门槛给踏平,可绦岚秋一句不喜欢、不中意,绦老爷也只能一一回绝,也因此,年龄小一岁的二女儿都要出阁了,大女儿依然待字闺中。

喜宴席开上百桌,从绦家大院一路绵延至大街上。

今日来喝喜酒的宾客们,半数以上都是京城里大小商家的老板,这些满脑子生意经的店老板难得在不谈生意的情况下碰面,还没等开席就已经举杯喝了起来。

且绦老爷交游广阔,也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加上新郎官远从北方来的宾客好友个个豪爽直率,两方一碰面,不论熟不熟识,早已喝成一片,场面热闹非凡。

宾客陆续入席,没多久,就听见司仪大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场——”

长长的尾音回荡四周,原本举杯豪饮的众人纷纷搁下酒杯,引领而望,等待着新人入场。

不一会儿,就见身材高大剽悍的新郎牵着比他娇小许多的新娘子进场,他刚毅严谨的酷颜因大喜之日露出淡淡的喜悦,鹰一般锐利的双眸中满是期待。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朗喊的步骤,两人一一叩拜。

三拜高堂后,司仪又喊,“送入洞房——”

现场顿时一片欢声庆贺,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向今日的主婚人绦威敬贺。

宴席正式开锣,欢笑、祝贺声不断,好不热闹,唯独一个隐藏在角落的男人眼中全是满满的不甘及伤痛,在目送新人入洞房后,落寞的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有个俏丽的人儿在他离去的同时追了上来。

绦岚秋找了好久,总算在新房外找到他的身影。

当她看见瘫坐在亭台里的颓废身影时,心口一阵不舍,让她忘了该有的矜持,快步走上前。

一走近就闻到浓浓的酒气,刺鼻得让她不自觉皱起秀眉,更加担忧那紧闭双眼的男人。

来到他身旁,她蹲下身,察看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柔声唤道:“竞天哥……你还好吗?”

双眸紧闭的男人没有回应,仿佛早已醉死。

见状,绦岚秋轻咬粉唇。

现在是早春,夜深露重,若是放任他一人在这毫无遮蔽的亭台里睡一晚,肯定会受寒,且今日是紫嫣的喜宴,若是让闹洞房的宾客看见他醉倒在新房外,到时的流言蜚语定会让他更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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