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拉着夏依宁在床边坐下,急急问道:“听说夏依嬛来了?”

知府夫人离开后,绿柳便告知千二爷的小妾夏依嬛来给她添妆,由少夫人接见了,当下她便坐立难安,不知那蛇蝎女人来做什么。

“千允怀派她来给你添妆,我已打发她走了。”夏依宁神情凝肃地道:“千允怀不死心,在那妆匣里放了张纸条要约你相见,若是你真去了,他说不定会把你劫走,是以,我得再次提点你,你进了陵王府之后,要尽可能让陵王看清千允怀的险恶心思,最好让陵王对千允怀深恶痛绝。”

宣静霞把手叠在她手上,眼神很是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他有一丝空隙来摆弄宣家,这就是我到陵王身边去的目的。”

她如今已把千允怀和夏依嬛视为最大的仇人,她誓言要得到陵王的宠爱,得到他的守护,做天子的女人!

夏依宁被她那份坚定感染了,她紧紧握住宣静霞的手。“好,京城有你,这里有我,咱们一块儿守护宣家!”

不知不觉,端午节到了。

在大齐朝,端午是一年之中很重要的日子,游子都会归家团聚,要祭祖,而今年的端午宣家分外忙碌,要宴请宣氏家栋里所有长辈,已搬迁到外地的也要请回来,且宣家族长又说,宣家出了皇子侧妃,且又怀上了身孕,今年更要隆重的祭祖,让宣家的列祖列宗都知道这个好消息,夏依宁身为主母,自是忙得脚不沾地。

宣静霞去年嫁入陵王府,几个月前传来好消息,着实令她欢喜,陵王成婚多年,膝下犹虚,体弱多病的陵王妃要伺候陵王都有困难了,自然怀不上孩子,而其余妾室的肚皮也都没动静。

她想着,若是宣静霞能一举得男,那就是将来的皇长子,虽非嫡出,可却是陵王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会宠爱有加,若孩子能养在陵王妃名下,那便是嫡子,有机会是将来的太子。

是以,她对此次的祭祖格外重视,她打从心里感谢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让她重生后一路顺遂,即便族长没开口,她也打算盛大祭祖,请老天继续护佑宣家,让前世的恶梦远远的离去,不再来惊扰。

在大齐朝,祭祖乃是大事,重中之重,宣家开了祠堂,还在宁州城里设了十个粥棚施粥,又延请了好几个大夫给百姓义诊,所有祭品夏依宁都亲自打点,也日日去粥棚关切,务求前来领粥的人都能饱餐一顿,这些事情她都是诚心诚意去做的,她信服着看不见的神明,认为她能重生成为宣家人,是神明的恩赐,因此她亲力亲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宁州城的百姓也在这一次的盛大布施里认识了她这位宣家的少夫人,都说她行事落落大方,和善可亲,宣老夫人去打叶子牌时,听其它家的老太太、夫人谈起自家的孙媳妇,都说她不输嫡女,且嫁进来宣家就了出了个皇子侧妃,足见她十分旺夫,是个天生有福气的,这让宣老夫人听了心里着实舒爽,心里再也没有夏依宁是庶女的疙瘩。

祭祖这一日,所有的祭品都上了桌,宣氏族里的长辈也都齐聚一堂,他们在等吉时行礼,也在等宣景煜回来,他身为宣氏年轻一代最有出息的一个,又掌管宣氏商行,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不能少了他。

夏依宁也是翘首引盼,一个月前,他和商团去了大梁宜城,先前已和宜城的第一盐商谈好了合作,要定契约,这等大事,也无人可代替,一定要他亲自出马才显得重视,他临行前交代他端午前一定回来,十日前也来了信,知晓家中要祭祖,承诺一定会回来。

“嫂嫂一直站在门口不累吗?”宣静宸来到大门这儿,好言劝道,“到里面歇会儿吧,哥哥回来,自有人通报,这会儿天这么热,莫不要中暑了才好。”

夏依宁拉长了颈子看着前方。“不打紧,我不觉得累,你哥哥远远的见到我在迎接他,才晓得我很重视他。”

他一走就是一个月,她真是很想他,但想到他不过是去邻国,心里又安了许多,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她就能拉着他温热的手,询问他旅程中的大小事,不像前世他们都死了,想见也见不到,只能任凭无尽牵挂在天地间徘徊。

“哎!”宣静宸噗嗤一笑。“什么重视,依我看,哥哥会心疼死吧!”

“少夫人!”二管事宣大成急急跑了过来。“有人在咱们的粥棚里闹事,把人打成了重伤,闹着要见您,还说您若不去,他就要闹到这里来!”

夏依宁一听事态严重,急道:“快让人备车,我过去看看!静宸,你去跟娘说一声!”

宣静宸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急急朝屋里去。

夏依宁这一去就是快半个时辰,日正当中,晒得她极不舒服,胃也在翻搅,这才想到她忙得连早膳都没吃,午膳也还未进。

进了门,陆氏焦急的迎上前。“静宸说你去粥棚处置闹事了,你这孩子,那种事让大总管去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在这大太阳底下奔波,你身子这么弱不禁风的,能消受吗?”

“娘,我不打紧。”夏依宁安抚的笑了笑。“闹事的人说要见我,我总要去看一看,他才不会闹得更凶,且今日是咱们祭祖的大日子,要是那人真闹到这里来,怕会惊动了族里的长辈。”

雨嘉蹙眉道:“夫人,您没见到那场面,那人似要打少夫人,奴婢几次相劝,少夫人就是不肯先回来,有次还险险让那人手里的木棍打中,真是吓死奴婢了。”

夏依宁斥道:“雨嘉,不得胡说!”

雨嘉嘟嘴,不依不饶地道:“奴婢没有胡说,今儿外头热得一丝风都没有,少夫人却站在日头下跟那人周旋,还不让奴婢给少夫人打伞。”

陆氏听了也是惊吓,她眉心蹙得紧,拿帕子擦拭着夏依宁鬓角的汗。“看你脸色白得吓人,快去房里躺着,等要行礼了我再差人去唤你……你可不许再说个不字,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夏依宁虽然还想去看看祭品摆放得如何了,更想去门口等宣景煜,可陆氏都放话了,她也只好依从。“娘,那我先去房里歇下,若景煜回来了,一定要立刻差人唤我。”

陆氏拍拍她的手。“我省得,你就甭操心了,景煜要是知道你是这样当家的,非要心疼死不可,以后说不定不再让你管事了。”

夏依宁听了也是甜蜜,她要做他的贤内肋,自然要做到最好,前世他没有从妻子那里得到的敬重和爱,她全都会给他。

想到他,她心口就有化不开的柔情,她对陆氏柔柔地笑了笑,一转身要回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脑子一阵发晕,恶心到不行,干呕了一口。

“怎么了?!”陆氏和雨嘉吓得不轻,连忙扶住她。

“没、没事……”夏依宁语音方落,人便昏了过去。

雨嘉惊叫道:“少夫人!”

陆氏急着大喊,“来人啊!快来!”

一个人大步进入厅里,袍角还在飘扬着。“怎么回事?”

陆氏乍然听到儿子的声音,有些如在梦中,抬起眼,真的看到儿子在眼前,她结结巴巴地道:“宁儿昏倒了,快、快抱她回房里……”

不等陆氏说完,宣景煜已经看到两人搀扶的人竟是夏依宁,他诧异之余,迅速横抱起她,步履不停的往房里而去,听到后面陆氏急喊人去请大夫。

宣景煜眉头紧锁,将夏依宁放在床上,陆氏也跟进来了,宣静宸和宣景扬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陆氏自责道:“都是娘不好,以为宁儿已经习惯宅里的大小事了,便都放手让她去处理,这次祭祖,事情不少,宁儿事事都亲力亲为,这才病倒了。”

宣景煜没多说什么,只问道:“请了大夫没有?”

陆氏点头如捣蒜。“已经去请了。”

宣景煜面沉如水。“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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