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笑容背后的冰凉
手中的粥一下子跌落在床上，打湿了大片的床单，一滴滴顺延而下，就像一串串悄无声息的泪线……
北风呜咽，新年在悲伤中一分一秒地慢慢溜走……
直至四个月后的春满枝桠，那种让人窒息的情绪仍然萦绕在安然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客户总监办公室里，安然紧蹙着眉头正在处理一个紧急的预警投诉，一抹黑影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门口处那一缕窄瘦的阳光，冷冽的声音低沉响起：“你准备这个状态到什么时候？”
安然纹丝不动地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手指继续敲在键盘上发出一连串毫无温度的声音，安然波澜不惊的眼神望了冷之勋一眼，稍稍拉扯了一下唇角，起身说：“冷总，您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冷之勋唇角微微蠕动几下，然后，深看安然一眼之后转身儿离去。
刚走两步又突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身，没有任何温度的声调再次响起：“你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如果你想休息的话，公司可以考虑给你一个长假。”说完，没等安然回复便转身儿离去。
安然神色黯然地缓缓落座……窗外，不远处的枯枝已经抽出崭新的嫩芽，几棵垂柳也在风中摇曳着柔软的腰肢……
不知不觉中，春天已经来了，可是她的身心似乎一直停留在不久前的冬夜里……
轻快的高跟鞋声响起，门外响起阮咪儿甜腻的嗓音：“之勋哥哥，我给你带好吃的了，你快来尝尝……”
安然收回暗淡的目光，继而又俯身在电脑上处理着各种文件……
一声声器皿碎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传过来，安然微微怔了一下，继续不动声色地埋头看文件。
“她就是个扫把星，凭什么你就那么袒护着她呀，她才来公司多久，你又是袒护又是升职的，你怎么就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阮咪儿凌厉的嗓音在冷之勋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震荡着……
“咪儿，或许是你误会了，事情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李姿走上前试图劝慰，“冷总他是一个工作生活很分明的人，你就不要……”
“闭嘴！”阮咪儿转过身儿来，上上下下把李姿打量了一番，冷笑说，“你是谁啊？你别忘记你当时来公司的初衷，你现在到底在帮谁啊？怎么了？处久了，连你也跟他处出感情来了？”
冷之勋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就像阮咪儿的辛辣讽刺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似的，他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看了阮咪儿一眼：“你到底是来送吃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门突然被阮鹏推开，浑身酒气的他径直朝着冷之勋面前走去，“这就是你对待女孩子的态度吗？你当她是什么人？”
“这里是办公场所，我希望你们不要自毁形象才对！”冷之勋轻蔑地看了阮鹏一眼，声音低沉又郑重，“公司规定，没有重大的应酬中午不允许饮酒！我想你应该知道才对！”说完，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手里的文件上。
“你为了一个破女人，居然对我妹妹如此无礼，要不是我们阮家……”
“请你出去！”看着渐渐逼近冷之勋的阮鹏，李姿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挡在他的面前。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命令我？”阮鹏怒目圆睁地看着李姿，“你给我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李姿丝毫不畏惧地瞪着阮鹏，“我是他的秘书，我有权利这么做，如果你要鱼死网破的话，也别怪我不客气！”
阮鹏定定地看了李姿几秒钟，逐渐败下阵来。
阮咪儿十分诧异地看着李姿，义愤填膺地说：“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帮着那个贱人一起欺负我？”
“抱歉，我只是站在公道的一边而已。”李姿双手抱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冷之勋怔了一下，他把目光从文件堆里抽离出去，然后定格在李姿脸上，那眼神儿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平时，每当他跟阮咪儿有矛盾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会旁敲侧击地警告自己，从内心来说，这个女人的确有几把刷子，脸蛋儿能力都很厉害，不仅仅因为她曾经是阮鹏的人，还因为她天生一副叱咤江湖的表情。今天，他着实也没有想到李姿居然当着阮家人的面如此袒护自己。
冷之勋望向正在抽抽搭搭的阮咪儿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姓冷的，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装逼，我妹妹她一心一意对你，要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三心二意的事情，你就给我等着瞧！”阮鹏退后一步，对着冷之勋一顿吼叫之后转身儿离去。
“叫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吗？”李姿盛气凌人地斜了阮鹏一眼。
“李姿，我告诉你，你别站错了队才是，你今天是什么意思？”阮咪儿停止抽泣，有些看不懂地再次冲着李姿喊了一嗓子。
“咪儿，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而已，这些完全可以私下处理的，你非要在公司闹的大家水火不容的，你想过下面的员工会怎么看吗？”李姿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你们都出去！”冷之勋看了一眼阮鹏和李姿，最后把目光定在阮咪儿的脸上，“咪儿，你留下，我们两个聊聊！”
李姿点了点头，优雅地走到阮鹏面前，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阮副总，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阮鹏抬起有些酒意的脸，定定地望着李姿，有些怒意地沉声警告：“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阮鹏最讨厌别人喊他的时候加这么个“副”字，这是他的死穴，却逃不过李姿的法眼。
“阮副总，我们走吧！”李姿又礼仪十足地招呼了一遍。
“姿姿，你……”
“闭嘴！”阮鹏刚张嘴，就被李姿呵斥一声。
阮鹏摇椅晃站起来，凑到李李姿的耳边打了一个嗝儿，轻蔑地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要闹哪般？其实，咱们还是可以私下谈一谈的！”
让人反胃的酒气中萦绕在李姿周围，她下意识地掩住鼻息，保持礼貌地微微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这也得看我的心情！”说完，她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阮鹏愤愤然地看了阮咪儿一眼，这才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冷之勋在茶桌旁边坐了下来，一边摆弄茶具一边对着阮咪儿说，“你也过来坐吧。”
阮咪儿悄悄瞥了冷之勋一眼，然后移步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满委屈地说：“我今天本来是给你送东西吃的，无意中在你的桌上看见了关于那个贱女人的升职命令，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帮她！难道你不知道公司员工升为管理层要经过总部批准审核的吗？你就这么一个人当家做主就把她给升了？”
冷之勋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开问：“你的意思我应该征求你哥哥的意见吧？”
阮咪儿怔了一下，赶紧解释：“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偏偏故意这样说我。”说完，委屈地抽泣起来。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第一，你没有在公司上班，你并不了解公司的用人需求；第二，没有跟你哥哥商量是因为他负责公司售后的业务，公司销售业务是由我来负责的。所以，销售业务上的人员需求我不需要向他汇报，正如售后用人我也不参与是一样的道理；第三，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我有人事任免权。”
“那总部呢？”阮咪儿气呼呼地跟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一些管理层想要提升的话，需要得到总部的命令和认可才对。但是，程序也是公司先任命，然后再报往总部任命的！”冷之勋端起一杯红艳艳的茶水酌饮了一下，抬头反问一句，“再说了，以安然的工作能力和一些数据，足以支撑起总监这个称谓！你觉得……我讲明白没有？”说完，端起了一杯送至阮咪儿面前，“味道不错，你也喝一杯。”
阮咪儿诧异地看着冷之勋一系列的动作，看着他把杯中红色的茶水一杯杯灌到肚子里。
“这是什么鬼东西？”阮咪儿皱着眉头，一脸的惊恐。
“味道很好，你试试。”冷之勋面无表情地又端了一杯，微微蹙了蹙眉头后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地喝了下去。
阮咪儿将信将疑地端起杯子缓缓送至嘴边，刚抿一口就丢下杯子叫了起来：“酸死了……”
冷之勋定定地看着阮咪儿，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似鄙夷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味道不正好符合你今天的作为吗？”
阮咪儿这才明白冷之勋在说什么，脸一红，语塞起来：“你什么意思……”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安然拿着一张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门口，阮咪儿刚刚多云转晴的脸上瞬间又乌云密布起来，只见安然抱歉一笑，礼貌地说：
“冷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阮咪儿忍不住小声悄悄咒骂了一声：“贱人！”
冷之勋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安然的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意步伐轻盈地走了进来，冷之勋却能感觉到这笑容的背后却是一座诺大的冰山。
“有事吗？”冷之勋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安然双手奉上手里的纸张：“冷总，我想好了，这是我的离职报告，请冷总签字！”
阮咪儿怔了一下，很快，她的嘴角处便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