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痛了哭了
肥墩墩的企鹅一样可爱的强强飞回青海了，那里有很多故事等着他呢。
李颖李荣带着倩倩果果，绕了好多孝子喜欢的娱乐场。大人们，女人们最知道孩子需要啥。
两个大人在一起越说越聊越投机，越亲密，越亲如姐妹。两个孝子之间的感情也迅速升温，越玩越能到一块儿，越玩越如胶似漆。
看来，是真的没法回去了。
也许，时间是个最好的刀客，慢慢，慢慢，不用切，两个小家伙就会出了裂痕，就会合久必分。
大人们是最大的阴谋家。既希望孩子们玩得好，又盼着有一天反目成敌，生拉硬拽也捏合不到一起。如此，也好实现她们的想法。
图书室内的阳光明亮温煦，最适宜做黄粱美梦。
林峰抓了一本书，翻过几页，就泛上了困意，合眼欲眠。
他听到了轻轻的高跟鞋的声响，轻柔的翻书声。
林峰听着声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林峰起身，带着好奇，绕过一层层书架，走到她身边，从她身后看手中擎举的书册。
到底是什么内容的书呢？她这么着迷。
她怎么这么喜欢读书呢？为什么呢？是个美女学霸？
林峰轻轻轻轻凑近她。
她也没有察觉到林峰的黑影，只是一味地低头读书。粉白的脖颈闪着微光，饱满柔性。
她也感觉察觉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后边有人，呼吸轻柔，只顾低眉读自己的书，超然物外。她，只是不再翻动书页，似乎等着林峰的凑近，等着他的好奇心覆盖。
林峰被她的轻柔吸引住了，书册已经不再那么神秘。
“姐，你天天来看书，看得是什么书啊？”林峰轻声问道，生怕突然出声吓到她，就像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蝴蝶的翅膀旁。
似乎并没有出于意外，她依然眼睛在书页上，“你猜呢？吵到你了吧？睡觉真轻。”
“没有吵到我啊，姐，你不来了，倒是吵到我了。”林峰脸颊微微一红，可是她看不到。
“你不在，也会吵到我。”她的羞涩都在她明亮鲜艳的唇角和眼角。
“那，我们就彼此谁也别吵到谁。”林峰声音温柔轻柔，像是花园里花丛间飞过的蜜蜂。
“好啊，谁也别吵到谁。”她像一只蝴蝶，粉香柔声。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的静，静得带有磁性，静得像一处风景。”林峰的心“怦怦怦”。
“我动的时候，你没有见过呢。”她柔声温婉。
“你喜欢什么样的动呢？我怎么没有见过呢？我想象不出来。”林峰还在她身后一拳头的距离。
“抽空想去青藏高原享受动，想请个长假去那里，在动中享受静，在静里享受时光安然。”她不动声色地说。
“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尽显层次。我特别特别崇拜你的淡然。我真想知道你更多的更独特的故事，你也不用否定，你的故事都藏在你的宁静里，你的呼吸里。”林峰垂着眼睛，感觉自己说话像是胡诌白咧，没有逻辑，没有味道。
“呼吸里怎么会有故事？”她反问。
“不是呼吸里，就是眼睛里。你的眼睛里，你的眼睛一直讲着一个个故事。”林峰觉得这样说，就和她产生了距离，可还是这么说了。
“什么故事？”她并没表现出来反感。
“不知道啊，这得问你啊。”林峰像是追问。
“我可没有故事。”她不想被人关注，不想被人问得被动。
“姐，你的老家在哪里啊？”林峰绕到了她侧面，面对着她。
“在一个山区，遥远的大山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她淡然地回答林峰。
“后来呢？”林峰追着问。
“什么后来？哦，后来，我就跟着姐姐到了这里呀，到了郊外一个村庄，姐姐嫁到了这里。我愿意跟着姐姐追着姐姐来玩儿，我从没走出过大山。”她的睫毛眨眨。
“后来呢？”林峰成了“后来鬼”。
“后来，村长看上了我，就找到姐姐，做姐姐的工作，想让我答应，让他的侄子娶我。”
“姐姐同意了吗？”林峰好奇地追问。
“姐姐说，妹妹的事，妹妹自己做主，婚姻大事，我可不能管，免得将来落埋怨。村长就找来村里最能说的媒人，死马能说活的人，来做姐姐和我的工作。”她看一眼林峰。
“说动你了？”林峰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然后，你就想象不到，村长就派来一个又一个人来说媒。我姐家的门槛都被他们踢破了，这个一点不夸张。媒人一来就半天，上午一个，下午一个。车轮战术，轮番来人说媒，都是说给村长侄子。”她蹙蹙眉头。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林峰感觉自己跟不受欢迎的记者一样。
“我觉得自己还太小，还没有玩够，还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不知道怎么给人家当媳妇。”她浅笑了一下，唇边的小酒窝煞是惹人喜欢。
“后来呢？”林峰觉得自己问得太干巴苍白，好在，她并不介意。
“他们终于说服了姐姐，他们又到了山村里，说服了爸爸妈妈。我陷身在亲人和村长的势力包围之中，我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那么小，后来，也就稀里糊涂默许了和村长侄子见面。”
“他人怎么样？”林峰急急地追问。
“一个地地道道了庄稼人，老实厚道，会过日子。”她还是淡淡地不紧不慢地说。
“人也帅？”林峰盼着人不帅，却往帅里问。
“矮矮的个子，村子里没有比他丑的。”她撇撇嘴。
“可是，你看上了他的本分，就欣然答应了。”林峰为他的不帅窃喜，嘴巴上还在肯定他。
“我当然不肯。后来，村长就说，如果我答应，我就是村里的老师编制了，可以拿工资，轻松地工作，体面又让人尊敬。”她淡然地说。
“在农村，这份职业挺诱人啊。”林峰接着诱话题。
“嗯，可是，爱情不是靠附属的诱惑得来。可是，我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还是个没有主意的女孩子。后来，也就还是稀里糊涂跟着办了婚事。结婚那天，我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就跑了。”
“你跑回老家了？”
“是想跑回老家，跑回爸爸妈妈身边。可是，他们的势力太大，开着拖拉机追上了我。村长说，你跑不掉。就是跑到了家，也会乖乖送回来。结婚就是过日子，不是过长相，不是过个头儿，是过稳当。这话也不假，可是，我就是看不上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儿。可是，他是村长的侄子。村里人就觉得我们门当户对。”
“再后来呢？”林峰生怕断了话题。
“后来，我就当了村里学校的老师。他们答应给我开支，可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被村长领走了，交给了他媳妇，他媳妇直接管着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
“他们拿去钱干啥？”
“这还用问。一大家族人所有的工资收入都得给村长媳妇，由她调配开销。我也不例外，这样也更能控制我。”
“也好啊，这样更省心。”
“能省心吗？除了教书，还要天天起早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做饭做菜，还要下地干农活儿。我的手粗糙得像锉刀，不像老师的手，不像女人的手。”
“你们幸福吗？”
“这还用问。当然没有，后来，有了孩子，就踏实了下来。啥感情不感情的，年常日久，就都是亲情了。还好，他是个老实人，从不惹我生气，对我百依百顺。”
“哦，也好。”林峰点点头。
“后来，村长到城里工作了，他们一家人都走了，都跟着进城了。这一大家子的事，就都由我操持了，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跟着我们，还有两个叔叔一家人，都一起过。”
“多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林峰松口气，笑了。
“累死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倒希望被人管着。”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一直当老师，过日子。再后来，他叔叔把我调到了这里，把他调到了一个大企业里当司机，也进了城市。”
“这不挺好吗？后来呢？”
“就这些了。没有后来了，后来还没来呢。”
“没有后来了？”林峰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
“后来，就在这里看书，后来，就被一个人来回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提问。”她皱皱鼻子。
“这个人，真讨厌，不午休，瞎关心别人的事。”林峰假装着替她说话。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问这问那。他不问，倒是反常异常了。他的眼睛里都是问题，就像我的眼睛里都是故事一样。”她说完，“噗嗤”一笑。
“那，讨厌的人今天就问到这里了，收了话题去午休了。”林峰往后退了一步。
“这意思，明天还接着问啊。”她垂下手里的书。
“也许吧，问题多多，就怕人家烦了，得不到答案。”
“问了这么多，都掏空了。还问吗？”
“刚刚开始，刚刚拉开帷幕。”
“你的故事呢？你眼睛里都是问题，都是问题的眼睛，就没有故事吗？”
“我哪里有故事啊，我就是个制造事故的人。”
“不愿意说，就去休息吧。我读我的书，你做你的梦。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打搅井水。”她又捧起书。
“有时间再说吧，今天是没时间了。”林峰抬手腕看看表。
“你再去躺会儿吧，我看会儿书。”
这个时候，窗外的阳光黯淡下来，狂风骤起，阴云在天空翻涌，“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狂风舞蹈着树冠的满头乱发，把密实的雨点往玻璃窗上砸。
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撕裂天空的闪电。
她赶忙去关开着的窗子，林峰也赶忙回身，两个人一个从南一个从北，把开着的窗子依次关好。
最后一扇窗在中间，两个人抢一个窗子关，显得手忙脚乱。
狂风舞着雨点儿钻进来，雨雾就吹乱了她的秀发，吹乱了她儒雅贤淑之气。
林峰眯着眼睛，想起和李婧在学校图书馆捉鱼吃鱼的场景。他心头泛出一股惆怅酸涩，眼底瞬息蓄满了泪水，低头转身走到小床边，收拾乱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