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暗洞惊悚

林峰望着窗外的大月亮，怎么也睡不下，那些小鱼在向他招手呢，像是即将参加一次盛宴一般踊跃。

林峰脑袋里翻腾着一群群小鱼，兴奋不已，捅捅身边的李颖，李颖翻个身“呼呼呼”睡得正香，是啊，奔波了一天了，哪还有精神啊。早入梦乡，早轻松。

林峰就悄悄起身，下了楼。两个大桶已经腾空，还是拴在摩托车后边。一脚马达，一拧油门，一条光柱领着摩托车，悄然向着那一条等待的杏进发了。

这样的夜晚，安静得很，郊外的公路更是安静地躺着，只有摩托车发动机“嗡嗡嗡嗡”的响声，还有轮胎与公路地面的摩擦声。当然，林峰的心也是静静的，压着兴奋的心情。他好奇，那些鱼会也睡觉呢？还是会继续起舞翻涌呢？

林峰很快就到了杏边。

杏的水静静流淌，月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银箔，亮闪闪，弯弯曲曲流向远天。微风拂动，空气清凉，空气中透着野草的清芬，还有杏的清凉之气。

林峰卷起裤腿，拎着两个塑料桶和小鱼捞子下岸，脚下的泥土沁凉，林峰打开小手电，按照白天的印象，索找那杏中的暗洞。林峰按照白天的脚印，低头往暗洞方向走。

微风吹动河水，月光下波光粼粼，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月亮泛着淡淡黄色光晕，月边星星闪烁，天空不寂寥，也不空阔。

微风吹动岸边的苇草，有细微的“哗哗哗哗”叶片摩擦的声响，远处是空空茫茫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峰用小手电晃动着光柱，照射着河面，那口暗洞就进入了眼帘，河水静静流过暗洞口，没有一条小鱼游动。林峰心头一阵失望，怎么回事呢？果然是你担心什么，什么情况就出来啊。

林峰心头的潮水落到了脚底，人家小鱼夜晚也去睡觉了，要是女儿在这里，肯定会这么说。小鱼也睡觉了，到了暗洞的底层睡觉了。林峰用手电往暗洞里边照啊照，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楚。

林峰失望到了极点，悔不该不听李颖的话。这白跑一趟，还得空空地开回去。

林峰无奈地用小捞子往暗洞深处搅动一下，准备打道回府，小捞子沉重，像是被洞内的什么东西叼住了一般，林峰用力往外拽，小捞子那端似乎也有一个人在拽。

林峰眼里闪出无限恐惧，怎么会这样呢？还不如什么也没有呢。是撒手呢？还是接着往外拽呢？林峰瞬息感觉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竖直。

这要是在白天，也没什么，放下捞子，就走，远处有那么多人。这个时候，放下捞子，如果真有什么神秘之物，林峰来不及上岸，就会成为人家怪物手中的战利品。

林峰执拗着，和暗洞里面的神秘之力抗衡着。他用眼睛瞄着岸上闪着微光的摩托车，一只手伸向口袋，心想：实在不行，就什么也不要了，用最快的速度上岸，用最快的速度打火，用最快的挂挡逃离这里。

林峰的额头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脑筋飞速转动，徒劳地运转。他一只手拿着小捞子来回执拗，一只手摸着摩托车钥匙，一个转身，急急地向岸上飞奔猛跑，他的脚下一片柔软，就要快跑到岸上的时候，脚下一滑，又从岸上滚落下来。

他慌忙爬起来，用眼睛余光看暗洞上的小捞子，那小捞子还在晃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把着。暗洞里闪出微弱的红光，这红光像是在慢慢加大浓度，让周围的水红彤彤闪着无限神秘。

此刻，林峰心头是恐怖的。而以往，他以往在高原，就是一个人，那是一个人的高原，一个人的旅途。他可以在白天一个人在戈壁上走出好远，沿着河道不停地走，无所畏惧地走。河道河岸有好多动物的爪子脚印，其中，就有狼的脚印，有狐狸的脚印，也有黄羊的，还有兔子的。即便有狼的足迹，林峰也没有怕过。他知道怎么应对狼，甚至知道怎么对付狼群。他不知道是在高原傻了，还是胆子大了。

即便是在高原的夜晚，林峰也在土丘与土丘之间行走过，他无所畏惧，像是一条流淌着特殊血液的西北汉子，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经历过，什么也无所畏惧。有什么值得畏惧呢？大不了一个死。人又是终归躲不过一死的。

可是，这个时候，林峰不一样了。他有了梦想里的家，有了至亲的亲密爱人，有了至亲的可爱的女儿。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肩上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

林峰有时候，也在图书馆一个人午睡的时候，看着那白色的高跟鞋，看着那性感弹性的美腿，还有峰凸的胸部心潮如火。他害怕那美丽的温柔，他害怕引一时冲动失去已有的幸福。

因为爱，他越来越胆小了。他什么都怕，怕路上的汽车，怕灶端燃烧的燃气，怕自己因为忙碌失去了和家人亲近的时光。

这个时候的林峰，已经不是往日的林峰了。不是退缩了，也不是懦弱了，也许是他更懂得珍惜了。

他怕因为自己的这次贸然出行，失去了已经拥有的幸福。

他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想逃也是逃不了了。干脆坐在凉湿的泥土上等着暗洞里的动静。

那个小捞子终于消失在了暗洞口，红色的光亮越来越浓。暗洞在往外涌水，甚至起了水柱。白天暗洞是没有水流的，水流只是杏在暗洞口上流过。而此时，杏的水流几乎是凝固的，只有暗洞里的红色水柱不断往外翻涌。杏承受不了这样汹涌的水柱，在涨潮，眼见就漫过了林峰的双腿。

林峰是坐在缓坡泥土上的，他起身站在原地，望着洞口，他的情绪也由刚才的恐惧转为了平静面对。

平静是最好的办法，面对危险，面对困难的时候，静心下来，静静地等，静静地思考，静静地应对。有什么算什么吧，恐惧不是办法。

红水翻涌，林峰发现这红光是对月光的反射。月光投射到洞口，洞口内闪着红红的鳞光，很多的徐鱼在往外翻涌，不停地涌现，小鱼群如水流一般。不知道是水里流动着鱼群，还是鱼群里流动着水。

这场景，让人没有了捉鱼的胆子胆量，只剩下惊讶中震惊，震惊中惊讶了。

红红的小鱼塑出一个坛子，莲花坛子，这个时候，坛子中央出现的就是林峰曾经朝思暮想的王妮了。

王妮面色沉静，月光下静若菩萨，身着淡青色的衣裙，微风里，若纱若蝉翼若雾幕。

林峰心头冷静，等着王妮接下来要说的话。红色荷花坛子上，王妮望着林峰，“我知道，你会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呢，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现在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女儿，你不久还会与另一个女孩邂逅，躲也躲不开，之后的事情，你一定好好把握，不要让女儿受了委屈，也不要对那女孩儿有什么偏见。不要脑袋糊涂，有很多事情你还看不清，你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来这里叫我找我，我会给你一个清楚的答案。”

“你不是已经降落投放人间了吗？你怎么又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呢？”林峰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相信眼前吧，过去的事情有你不懂的，将来的事情也有你不懂的，现在的事情也有你不懂的。你不懂，说明层次，说明差距，说明我们隔着山。没有什么都是可以解释的，你只管面对就行了。”王妮平静地说。

“好。”林峰望着王妮，明白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我也可以在你的梦里，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面对你，这是你我的秘密，这是我的选择。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所以才用这种方式面对你。我知道你是最遵守承诺，最守口如瓶保守秘密的人。你的这个品性特质，将来工作上，还会有大变化，有不一样的境遇。不说了，再说，就会破坏了天气。”王妮说完，挥挥手，驾着红云消失在暗洞。

杏弯弯，月光周围出现了一个大光环，星星朦胧在天色里。这个时候，天空飘着几朵云朵。杏岸边的苇草“哗哗哗”响的动静大了起来。起风了，风卷起岸边的塑料袋，在天空飞舞，月光下像是舞动的妖魔。

杏里的流水也骤然汹涌起来，有了动静，浪花拍打着河岸，浪花声，苇叶声，风声，三声交汇，天空的温度骤然下降。云朵遮起了月华，天空一片朦胧。

变天了。林峰赶忙爬上岸，启动摩托车。

雨点就稀里哗啦往下砸下来。

林峰的摩托车起了速度，脸被雨点砸得生疼。但是，林峰担心这样的变天，李颖会醒来，她醒来了，肯定要为自己着急。会走下楼来，在雨雾里张望自己，不小心，就会着凉。

林峰的摩托车在光亮的公路上奔驰，眼前都是往下落的雨柱，大地一片汪洋，杏在身边咆哮。

林峰心急如焚，集中精力盯着摩托车大灯光柱打亮的公路地面。雨水沸腾，路面上有蟾蜍爬行，有青蛙跳跃。突然，林峰看见路面上出现一条青蛇，正从田野方向爬向杏方向。蛇是有长度的，不像青蛙是一个点，想用车轮碾压都碾压不住。而蛇就不同了，林峰紧急收了油门，并没有点刹车。这个时候，他感觉身下一阵坠落，身体轻飘地摔向马路地面。

青蛇仍在悠闲地蠕动，消失在杏边的苇丛。

林峰的摩托车发动机还在“嗡嗡嗡”作响，车灯明亮照向远处的苇草。林峰感觉膝盖一阵疼痛，裤子被地面擦破，露出膝盖，膝盖也浸出了血红的液体，被雨柱稀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