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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与丑对话

林峰,林峰,曾经的你,简直就是个丑小鸭啊,乳黄稚嫩的绒毛,不敢恭维的容貌,又丑又小,又小又丑,丑到无以复加,丑到无以伦比,简直是丑的平方,丑的立方,丑的N次方。

是啊,是啊,外貌条件人长得丑,家庭条件穷得丑,出生村庄简陋得丑。可是,有一点,林峰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林峰,林峰,曾经的你,丑得自卑,磕碜得自卑,穷得自卑,自卑得自卑,自卑得想自弃,你的童年铺满灰灰的底色。只有原生态的小村子是亮色的,还有沟渠里流淌的清水。

是啊,是啊,这些外部条件带来的自卑,是一种本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能。可是,当心底种下一棵骨气的幼苗,就会破茧破土,向着阳光,向着梦想的天空生发生长。

林峰,林峰,曾经的你,丑到了,羞于和外人说话,丑到了,羞于见人,丑到了只是低着头走路,丑到了凭借夜晚舒展内心。也丑到了,把自信寄托在学习成绩上,丑到了,见到女生,脸红心动,没做错事,就汗颜。

是啊,是啊,这世界多么公平,低着头走路的人,不会掉进脚下的坑洞,不会踩伤踩疼更低爬行的小虫。那些高贵的白天鹅,往往会为这些害羞的人动心动容。

林峰,林峰,曾经的你,丑到了,习惯了自己的丑,丑到了,习惯了在角落里低垂,丑到了,不敢有自己的主张。丑到了,错过了一次次表达,丑到了,错过了一次次站起来说话的姿态和机会。

是啊,是啊,即便错过了所有,也不会错过明天的光阴,也不会错过了为我落泪,为我动心动容的那个人,也不会错过一场为我而来轰轰烈烈的爱情

那些最自卑的根须,生长了最能吸收养料的机能。

那些最低位的根须,抓牢了最能拔地而起的基础。

那些最苦涩的根须,结出了最能甜润喉舌的果实。

就这么丑着吧,丑到了极点,丑到无可挑剔,丑到无人问津,丑到最低处。最低处,也是一种状态。最低处,也是一种姿态。老天没有规定哪一种算作最好,没有规定哪一种算作是最孬。最低处的根须,最接地气。最低处的小麦,也会迎来冻土破融。最低处的枝头,也会有桃花朵朵开。

就这么丑着吧,不为人知也好,被人鄙视也罢,不为称道也好,被人忽略也罢。丑着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生活姿态。丑惯了,也就无所谓丑不丑了。丑到头了,也就柳暗花明了。

就这么丑着吧,也许这是无法选择的选择,也许这是失落之后的失落。就这么丑着,不属于繁华落尽之后,也不是果实生长之前。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丑到尘埃里,丑到岁月极深处,又有什么可哀可叹。

丑着,丑着,就会有叶片为你鼓掌,就会有枝头为你花开。

丑着,丑着,就会有雨滴为你动容,就会有春风为你豪迈。

丑着,丑着,就会有小鸟为你跳跃,就会有大地为你欢腾。

昨天,是什么?

昨天,是一段身后的记忆?是一场刚醒的梦?是一程磕磕绊绊的旅程?是一抹一抹擦不去的痕迹?

昨天,是无声的?是嘈杂的?是甜蜜的?是痛楚的?

昨天,像一部循规蹈矩的老电影,记忆的胶卷,有的地方断了,有的地方模糊了,大多数地方黑白了,好多地方嘶哑了。

昨天,是一场雨?是一场风?是一场雪?是一场雾?还是一场场风霜雨雾的交汇?是绿了黄,黄了白的季节更迭?

昨天,是妈妈怀里的微笑?是那张红笔写下成绩的考卷?是朋友真挚的一次握手?

昨天,有的近,有的远,都是切肤的痛,心头的喜。

昨天,有的深,有的浅,都是时光的河,记忆的岸。

昨天,有的疏,有的密,都是感情的风,往昔的梦。

昨天的你是谁呢?是母不嫌子丑的孩子?是父亲望不出龙模样的失望?是哥哥甩不掉的尾巴?是弟弟指望不上撑腰的兄长?

昨天的你是谁呢?是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伙伴?是伙伴里深一层浅一层的同学?是老师纳不入眼的学生?是刷脸出入校门的寒门子弟?

昨天的她,遇见了昨天的你,白天鹅遇见了绿青蛙,白天鹅遇到了纯粹的湖水,白天鹅遇见了心中静谧的草地。

这座城市,在他和她遇到之前,多么孤单,孤单得像天边的一座沉默之城。孤单得让一些人心想不起,让一些眼睛看不见。

一颗星球遇见一颗星球,一个梦遇见一个梦,一场遇见多么值得敬畏,茫茫人海,茫茫时空,她就这样迎面走来。

她就把自己的故事交给了他,毫无保留,毫无芥蒂地交给了他。她看到了他刚刚绽放的新绿,她看见了他藤枝节处的新芽,她看见了春风浩荡深处的音节旋律。

在这座城市,他是她心头的暖。在这座城市,她是他不会改变的爱恋。

走在灯火的城市街道,林峰忍不住给大齐打了个电话,“你说,我丑吗?”

“你喝多了吗?”大齐的声音遥远而肥胖。

“喝多了。”林峰咧着嘴巴。

“嗯,这么说吧,你跟我抢一个人的时候,奇丑无比,奇臭无比。这样回答满意吗?”大齐从嘈杂的声音里走进清晰。

“那,我有不丑的时候吗?”林峰咧着嘴巴。

“有啊,有。你请客的时候。”大齐声音肥胖而清晰。

“还有呢?”林峰继续咧着嘴巴。

“你失恋的时候。”大齐肥胖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你不是喝多了,就是神经病了,你在哪儿呢?还在高原呢?哦,我知道了,也可能是缺氧了。”

“你说,我这么丑,怎么这么有福呢?”林峰咧着嘴巴。

“你抽奖券中奖了?还是脑袋缺氧缺大发啦?”大齐肥胖的声音兴奋起来。

“你脑袋才进水了呢。”林峰咧着的嘴巴合上,“你猜,我为啥给你打这个电话?”

“准是想喝酒了,想炸鱼吃了。”大齐肥胖的声音落了八度。

“我就没有点儿别的啥事?”林峰的嘴巴没好气。

“还有啥事啊?再不说,手机没电了,憋肚子里吧。”大齐肥胖的声音也没好气。

“我找到李颖了,这几天发生的故事,就像是一场奇遇,而且,我还在她的城市,找到了一份可心的工作。这么好的大喜事,不跟你分享,就亏了你。”林峰闭着的嘴巴又咧起来。

“跟我分享,才亏了我呢。”大齐嘟囔一句。

“什么?”林峰似乎没听清楚这几个字。

“哦,回来喝酒啊,好好叙叙旧,好长时间没见你了,都快忘了你啥模样了,带着李颖,省的以后见到尴尬,来个破冰之旅。”大齐肥胖的声音邀请林峰。

林峰咧着嘴巴听出来,大齐肥胖的声音是诚挚的。

“必须喝酒,你也带着你的那位,我们的聚会的人数范围越来越大了。”林峰咧着嘴巴,“我还想问你一句,我丑吗?”

“你丑死了,怕伤你自尊,我都懒得提。”大齐肥胖的声音油腻。

“那,你说,我这么丑,她怎么会看上我呢?”林峰咧着嘴巴,慢声细语,像是一种享受。

“那是因为,她看走了眼,把你看成了我,把我看成了你。”大齐肥胖的声音干巴起来。

“你就不能正确地分析分析我?站在她的角度,完美地分析分析?”林峰期待着享受分析。

“我分析,哪赶得上她分析?我说,你能不能对号入座?”大齐肥胖的声音似乎要没电。

“好啦,不打搅你啦,回去再骚扰你。”林峰咧着嘴巴。

城市的街道燃烧着煦暖的灯火,街边的商铺灯火通明,进出着三三两两的游人,他们都笑得温柔灿烂,都有林峰一样的心情,都有林峰一样甜美幸福的故事,这座城市就是一座成长爱情的城堡。

手机铃声想起来。

“喂,你回去了吗?”李颖的声音清纯清晰。

“正往回走呢。你呢?吃得好吗?广场舞散了?”林峰又咧起嘴角。

“回来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的腿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明天还得上班呢。”李颖的声音清纯。

“嗯,看见旅馆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林峰咧着嘴巴,神秘兮兮。

“嗯,什么问题?”

“你说,我丑吗?”林峰继续咧着嘴巴。

“丑啊。”李颖的声音清纯又干脆。

“我的天,丑得这么干脆?丑得这么毋庸置疑?”林峰咧着嘴巴,厚了脸皮。

“是啊。”李颖的声音清纯又兴奋。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林峰享受着提问的快乐和甜蜜,“丑得这么纯粹,这么不堪入目,为什么,你会看上了我?”

“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因为我把你看成了大齐。”李颖的声音清纯又畅快。

“我的天。”林峰咧着的嘴巴张开,可以放进一个核桃。心想,你和大齐在一起吗?还是商量好了,要给我放放气?

“怎么了?这下,可否满意?”李颖竟然“咯咯咯”清纯地乐个不停。

“非常,非常,非常满意,满意到大脑短路,今夜暂且无语。”林峰咧着嘴巴,皱皱鼻子。

“那就赶紧回去。”李颖的声音清纯,又魅力。

“好吧。我的经验是:每一根兴奋的脑神经之上,都有一个可以把它残忍拨断的手指。”林峰咧着嘴巴,拐进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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