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小羊碰瓷
惊魂未定之后，白影子的出现，让刘强强来不及刹车，车头“嘭”地撞在白影上面。刘强强慌忙靠路边停下车，借着车灯光线，查看究竟。白影在公路上抽搐，发出“咩咩”痛苦的*声。
“是山羊？”刘强强看到山体侧面的羊群慌不择路，踩下“噼里啪啦”的石头子，暗夜里腾起烟尘。
李荣也下了车，摸着小羊的头，心疼地说：“这可怎么办啊？是只小羊羔，好可怜啊，腿被撞得都站不起来了。”
“嗯，要是这样放在公路上，肯定会被过往的车辆碾压死，或者被捉走涮羊肉。不如，我们拉回去，照顾些日子，让它养好伤，恢复过来，再放生。”刘强强也抚摸小羊的额头。
“嗯嗯，就是那些山羊爸爸，山羊妈妈，羊哥哥，羊姐姐们肯定会想它。羊也都很懂事啊，听说，杀羊的时候，有的羊会落泪，有的羊会跪下来，哀求杀羊的人。说来说去，就数人心最狠，什么都吃。我们一定要救活它。”说着，李荣到灯光明亮的路边采了一把野草。
刘强强打开车后备箱，“小家伙，不要怕，等治好了你的腿，再把你送回来，和你的亲人们团聚。”说完，把小羊抱起来，放进后备箱的一个大纸箱里。然后，朝黑魆魆的山坡深深地鞠了个躬。
李荣把野草放在小羊嘴边，幻想小羊会吃上两口。小羊翻眼看看她，没理会那把野草，后腿用力蹬纸箱子，想站起来，又因为前腿受伤，动弹不得。小羊在纸箱子里不停翻腾，不时发出“咩咩”哀鸣。
“走吧。”刘强强扣上后备箱。李荣重又上了车。
“羊，也是个弱势群体，被各种猛兽们惦记着。给你出个谜语猜猜吧，羊来了。”刘强强手握方向盘，侧头看一眼李荣。
“你还跟我玩这小儿科？草莓。”李荣不屑。
“不简单啊，再给你出一个，狼来了。”
“你没。呵呵。”李荣笑着系上安全带。
东方有了天青色，茫茫戈壁荒滩在公路两边铺展开来，无限辽阔。大地脱掉漆黑的衣衫，朦胧起身，模模糊糊的远山追着车子，近处戈壁的骆驼刺一丛丛往后飞掠。道路也从绕山的羊肠子，进入戈壁的直肠子。一条黑色的肠子，从车后身的远天，连上车前身的远天。
“从前，人们就爱吃羊，爱吃鱼，有了羊，有了鱼，味道就鲜了。美，这个字，也是上边一个羊，以羊为老大。吉祥的祥，也有羊的功劳。你看看，羊的功劳多大呀？可是，人们还是在不停地吃，不停地涮，不停地烤。多可怜的羊啊，还有个词，说起来更可怜，替罪羊。”刘强强滔滔不绝地评说。
李荣听刘强强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还有句废话，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不是废话吗？总跟羊过不去。狗毛还出在狗身上呢，马毛还出在马身上呢，你的胡子还出在你嘴巴上呢。”
“总跟我联系啥？还有一句话，让人难以理解，挂羊头，卖狗肉。狗肉多贵呀，要是挂狗头，卖羊肉还差不多。没经济头脑。”刘强强“嘿嘿嘿”地乐着。
“那时候，羊肉贵，没人吃狗肉。唉，小羊肯定特别疼，还在后边翻腾呢。”李荣扭头往后看一眼。
车子奔驰，音响里的男歌手正深情地唱：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你说，狼真的会爱上羊吗？”
“怎么不会？还爱得疯狂呢。”李荣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看了个故事，有个狐狸捉住一只母羊，正要吃的时候，来了一匹狼，赶走了狐狸。当狼的目光看到母羊满眼的泪水后，不由心头一颤。它没有吃掉这头母羊，而是忍着饥肠辘辘，走开了。后来，狼正在觅食，看到猎豹正冲向这头母羊，狼焕发出惊人的勇气，冲向猎豹，朝着猎豹喉管就是一口，鲜血四射。狼救了母羊，也因为咬死猎豹，成为狼族的骄傲。狼开始和羊形影不离，保护着母羊，成为草原上美丽的风景。但是，狼族不希望这条狼看上母羊，跟母羊交往。就密谋猎杀母羊，打造它们心目中的英雄狼王。这条狼又救了母羊，离开了狼群。它们在草原上迎日出，送日落。狼真的爱上了羊，从此不再猎杀小动物，学着母羊的样子，啃食青草，终老一生。”刘强强津津有味地讲着。
“草木有情，更何况动物呢，它们可是什么都懂，灵性十足。小猫爱捕吃小鸟儿吧，可是，我们邻居家里养着一只小猫，也养着一只小鸟，它们就能和平共处。小猫午休的时候，任凭小鸟怎么调皮，用嘴巴啄耳朵，用爪子踩尾巴，小猫就是用爪子吓唬它，不吃它，不伤害它，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些小动物聪明着呢，小猫知道吃了小鸟，人不会轻易放过它的。小鸟也聪明着呢，依仗小鸟依人，仗势欺猫。”
阳光刺破天幕，刺进车窗，打映在刘强强脸上，抚摸着他的胡须。大地清晰而辽阔，天空蓝得沉静，蓝得无垠。相对蓝天，大地芜杂，山体斑驳，河水浑浊，风卷起一个个漩涡，扬起沙尘。潜伏，追逐，猎杀，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一出出惊心动魄的故事。
“车里边都是羊味儿了，是不是小羊羔尿尿了？”李荣扭头好奇地看刘强强。
刘强强把车速降下来，停在路边。两个人下车，打开后备箱查看小羊情况。小羊羔扭头望着两个人，不再在箱子里折腾。李荣又从路边菜了两根野菜，试在小羊羔唇边，小羊羔伸出柔软红嫩的舌头一卷，野菜叶子就在它嘴巴里了。
李荣兴奋起来，蹦跳着跑向路边，蹲下身菜野菜，“小羊有救了，它吃东西就好办。”
两个人见小羊精神状态尚好，喂了一会儿，爱抚了一会儿，就又启程上路。
“为什么外国人都叫洋人呢？”刘强强自言自语地念叨。
“是一个字吗？瞎联系。”李荣捂着嘴巴乐了起来。
“可怜的羊儿啊，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那说的是牛。”李荣强调。
“牛羊不分家呀。”
“你要是撞到牛，就麻烦了，这车怎么拉得下？”李荣语气含着嘲讽。
“拉不下，就让牛拉着我们。”
“那你这车就更牛了，成牛车了。”李荣笑得成了一朵花儿。
“驾驾驾，驭驭驭，我我我。”刘强强学着车把式赶车的口令。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呐，人家还在后边痛苦呢，你这里一回回拿人家取乐。”李荣拢拢耳际的发丝。
“我可是刘大善人，当然有同情心了，不然怎么能用专车抢救这小生灵呢？”
“要是让小羊留在原地，不是被狼吃了，就肯定被人吃了。”李荣担心地说。
“人狼大战，为了一头小羊羔，展开PK。在贪吃上，人和狼，口味离得还是挺近的。”
“本来就近，基本就用狼比喻人了，狼心狗肺，披着羊皮的狼，杀人不眨眼的豺狼，色狼。不都是说没有人性的人吗？”
“说是说，笑是笑，其实，我内心也有颗羔羊般柔软的心。有些人，光说不练，假把式，满口慈悲，巧舌如簧，心如豺狼。起码，今天，有你见证，我实实在在地做了一次对小动物的援助行动，福报肯定不小。”刘强强看一眼李荣。
“你不做，能心安吗？把小羊撞了个这样。”李荣对刘强强的自夸不屑。
“是小羊撞我们，好不好？”
“人家又不是碰瓷的，是你惊吓到了人家，好不好？还煮烂的鸭子，嘴硬。”
“好吧，向小羊同志认错，向小荣同志赔不是。”
“罚你回去给小羊洗澡。”
车过鱼卡收费站，刘强强突然受启发一样说，“对，我们不如去大柴旦雪山温泉去泡泡澡，解解疲劳，然后，精神抖擞地重返工作岗位。”
李荣点点头。
车子往北拐个弯，沿着水泥板路往雪山上爬。高山披着银甲，山脚雾气腾腾。早的时候，温泉就是一个露天的大池子，从泉眼淌出的泉水，温度很高，汇到池子里，温度降下来。人们都是来温泉泡脚，也有人带着鸡蛋来，在泉水出口处放上半小时，鸡蛋就煮熟了。如今，有开发商建了门脸，游客买票上山，山上挖建了几个池子，池子外盖建了玻璃棚、更衣室、休息室，如此，温泉就成了室内温泉。服务设施一应俱全，泡温泉，吃饭，住宿一条龙。
两个人买了泳衣，进入蓝色温泉池子里，并肩泡在温热的温泉水中，疲劳缓缓而释。
“我去取手机，拍几张照片吧，这趟旅行就算是划上一个圆满句号了。”刘强强爬出水池，皮肤绯红，肥嘟嘟去更衣室取手机。
“一身赘肉，还想拍裸照，不知道的，还以为套着游泳圈呢。”李荣朝着刘强强背影挖苦。
“对，这么站着就挺好，胸挺起来，挺起来。嗯，再来一张侧脸的，笑着看我，看着我。好，来一张蓦然回首的，线条真好，非常棒。”刘强强猫着腰，撅着屁股，给李荣掐镜头，手指的水珠往下滴答。
“手机别掉水里，成了水货。”李荣提醒刘强强。
“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来，我们两个自拍一张吧，一起合个影。”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刘强强歪着脖子，接通来电，“什，什么？怎，怎么会这样？这，这点事，你，你们就摆不平吗？好了，好了，我，我，我这就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