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依稀梦里

依稀梦里，林峰和王妮都得上班，就把琳琳送到了姥姥家，林峰不舍得，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让母亲来过一段时间，母亲也不能长久留在身边看孩子，还得照顾父亲，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起居等着呢。

依稀梦里，姥姥喜欢得不得了，天天抱着外孙女咧着嘴笑，“大尖子宝，大尖子宝，又乖又懂事又惹人喜欢的尖子宝。天天跟着姥姥，姥姥看着，谁要也不给，谁也抢不去。”姥爷就在一边乐，每天到集市上买琳琳爱吃的东西。

依稀梦里，每天，林峰和王妮下了班，就去看女儿，带着女儿到公园看猴子，给梅花鹿喂草，去水果摊买好吃的葡萄，挑选酸甜的桔子。女儿像个小公主。后来，又参加了幼儿园舞蹈队，到了六一，兴高采烈表演节目。

依稀梦里，林峰王妮带着女儿去天津看海河大桥，去水上公园，去一个水上玩碰碰船的公园。林峰看到一个红衣少女，是白娘子带着小青。微风习习，绿叶婆娑，红衣少女定定望着林峰。两个人之间只有风，只有流光飞舞。红衣少女不舍离去，她身边的妹妹拉扯她走开。

依稀梦里，女儿和奶奶在小院子里摘秋天的西红柿，两个人笑得银铃一般。那带着绿叶绿藤绿秧的西红柿如手里红红的灯笼。大概是个黄昏，一定是个秋天，娘俩个的笑容如饱满的西红柿一般绚红。1

依稀梦里，王妮的一个红衣姐妹带了女儿找王妮和琳琳来玩，她手里拿了一个模糊的什物，让林峰辨认。林峰也辨识不清，她的手拿着，林峰的手把着，时空凝固。王妮去哪里了？琳琳和她的女儿嬉闹。她要去看看另一个屋子，另一个屋子，单人床，沙发，书桌，还有一个夜的窗子，她往一眼，说“哦”。

依稀梦里，王妮的一个同事，眼神里满是狡黠，一定藏着什么。她老公追着她打，从大班车入口追到出口，整车人的目光投向他们两个。她老公说，“看你这么贱，非把你打值钱了不可。”后来，她老公得了肾癌，在医院养病的时候，还要回来干事，尽头十足。她老公可是个风流鬼，把小姐叫到单位，在空屋子里干，还说小姐的呼吸都是香的，还说小姐丰乳肥臀。后来，就去了西天，也没蓉经来。王妮同事叫林峰去她家，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都只是个借口。下着的大雨，屋子黑乎乎，也不开灯，暗得像是夜里的乌篷船里，不值得期待，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是王妮接触最频繁的姐妹，心离得不是特别近，有些事情也是让王妮感动的，她对任何人都刁钻，只对王妮好。这样的人，是不是有所图，也难说定。或者，是因为王妮的性格契合了她的喜好，也难说，总之，她也得有交往，有说话的姐妹，也不能孤家寡人。这个人，最后嫁给了一个傻大黑粗的胖子，胖子比她大十多岁，她天天骑着电动车送他上班，就跟一个精致的小电动车载着一头黑色毛驴一样。人们总担心她的小电动车前轱辘会翘起来，后轱辘翻转，黑驴落地，她被高高抛向空中。

依稀梦里，林峰经常和蝎等几个要好哥们喝酒，蝎还对王妮垂涎三尺，林峰早就防范着他。那天，林峰出门，和司机走过市区的一个小广场，过来一个太婆，说要给林峰算命，林峰不肯，司机一听才十块钱，就跟林峰说，“时间也早呢，十块钱，想给你算，肯定有说的，没说的，不会主动找你林哥。”林峰就带着好奇心停下步子，停下步子，老太递过一个小木凳。一五一十絮叨起来。总体情况是：一是林峰有一帮喜欢喝酒的哥们，这群喝酒的人里面小人多，在林峰前几年，就有一次提职的机会，结果被这帮人给耽误了。以后喝酒，能喝也要少喝，只喝二成就好。二是林峰要注意不要沾染桃花，有很多追求林峰的人，她们都有各种目的，但是老婆是历经艰辛，共同患难过来的，不要忘记过去。三是最近要有一件大喜事，但是不要被前两件事情破坏掉。一定要注意。林峰听得就跟老太婆知道自己喝酒，知道自己现实情况一样。不由又淘了六十九块钱，破了小人。

刚和司机接着往小广场外边走，新来的范老师就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喝酒。林峰往日都是开心高兴，欣然应允，今日却心里咯噔一下。往往，往往，意识决定了心情。

晚上，坐在酒桌旁，哥几个又是前三杯，又是散打，又是你情我谊，林峰控制住，想着白天，老太婆的话语，开始只喝了一点点。

喝酒喝到酣热，大家猜起火柴棍，约定猜中就得喝酒，而且小杯子提前倒好了酒。事情就是这样，谁越不想喝，就偏偏谁多次猜中火柴棍的数量。

林峰一次一次举起酒杯，后来就晕头了。

“啥感冒啊？没事，喝点酒就好了。”蝎咧着大嘴，吃着散着热气的粉条。

大家就一起举杯，林峰是个好脸的人，举起酒杯也随着一饮而尽。

后来，就还是喝得更晕。

蝎搀扶着林峰回家，掏林峰腰间的钥匙，“嫂子，没事，林哥睡一觉就好了。”蝎笑嘻嘻地跟开门的王妮打招呼。

蝎安顿好林峰躺下，跟王妮说，“嗯，我去厨房看看。”

“看啥？”

“哦，没事，我就看一下。”蝎按亮厨房的灯。

王妮正帮林峰往里屋打热水，洗毛巾，也没顾及蝎进厨房干啥。

蝎在厨房里，会干啥呢？厨房除了吃的就是吃的，然后的危险的就是煤气罐，煤气罐联接燃气灶的橡胶管。

果然，在喝完酒的第三天，林峰炒菜的时候，闻着厨房有一股煤气味道。就赶忙拧紧煤气罐，查找漏气的地方。结果，就在煤气罐的出口不远的胶皮管道上，发现了一道口子。

林峰也担心着放盐的盒子，担心放鸡精的盒子，怎么会是这样呢?林峰透彻周身地感受到一股寒冷。

王妮也没有联想到那天蝎的反常。

依稀梦里，林峰带着王妮在冬季的洪水渠里散步，河水干涸，满河床落叶，踩上去，簌簌作响。雪花飘落，摇摇坠坠，仿佛音乐音符。两个人走了好久，忘情忘我地走着，是河谷，又像是可心的大路。神情放松愉悦，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心也是通的。

依稀梦里，林峰王妮骑摩托去林峰家，琳琳哭着喊着非得跟着去。天空飘起了小雨，王妮更加不肯带着女儿。林峰和王妮骑过一座桥的时候，雨越下越大，路面泛着白光，雨水打击着林峰的脸，又疼又麻。林峰眼前看到一片雨帘。过了桥，是个大下坡路，林峰收了收摩托车的油门，想缓下速度，摩托车轱辘一滑，林峰王妮重重摔倒在下坡路上。摩托车还在往前出溜，王妮起身快，喊着“林峰，林峰，林峰。”林峰抬起头，感觉没什么事，心情放松，干脆躺在雨水奔流的下坡上。

王妮惊恐起来，“林峰，林峰，你怎么了？”急忙跑到林峰跟前，扶起林峰，眼里躺着泪水，满脸雨水，“林峰，你可不能出事，你可不能有事啊。”

林峰微笑着起来，“没事啊，我就是想顺势休息一下。”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头瞬间就贴上了地面。”王妮又喜又恐，也跟着林峰笑起来。

林峰把摩托车扶起来，架好车梯子，雨水里把摔落的车链子就位，两个人慢慢向着老家的方向行进。

梦里依稀，林峰王妮给女儿过生日，来了一群小朋友，一桌子饭菜、有海螺、皮皮虾、毛爪螃蟹、八带鱼炖肉、猪肝、小西红柿，中间一个大生日蛋糕。大家吃得开心，往脸上抹起蛋糕来，都成了花花脸，幸运的花花脸，幸运的花脸猫。

梦里依稀，林峰带着王妮去北京看病，林峰说，“你真是个好媳妇，贤妻良母，自己什么都知足。”王妮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滚下来，天安门的夜色里，林峰感觉到莫名的感伤。

梦里依稀，王妮走的时候，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开着眼睛，想要看什么，林峰用手也合不上，就呜呜呜哭了起来。后来，就自己都合上了，王妮弟弟来看王妮的时候，发现王妮躺在那里那么安然，嘴角带着笑意。

梦里依稀，王妮的那个同事也来了，衣着鲜亮，高跟鞋一尘不染，头发丝刚柔弹性，像是新洗过，她没有哀伤，脸上带着轻松的让众人不解的笑意。

梦里依稀，乾坤转了个个，从此蒙上一层雾，这时候不叫雾，叫霾，雾里有毒，霾里毒性更大，如游荡的魂灵。

梦里依稀，梦里依稀，时空之间有一层厚厚的、透明的膜，要想穿越，只是从大脑的记忆，要想颠覆过往，要从暗夜开始，从梦开始，而梦是最怕光亮的，最怕风，如雾如霾，轻易就没了颜色，轻易就乱了程序章法，轻易就会醒来。

林峰想穿越回去，想逆转曾经。

宝石中的千古之水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