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心头血
高逢春时间紧张,于是顾夕谨也不藏着掖着,把张五对她说得关于纳兰荣臻病情的所有事情,都讲的仔仔细细,生怕高逢春没有听明白,最后才问道:“先生可知道这是哪一种毒,竟然会是这么的厉害。.”
高逢春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道:“听你这么说来,纳兰侯爷自从中毒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
顾夕谨点头道:“按着这么算起来,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八九年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毒应该很厉害,可是竟然能压制这么多年,这么说起来,应该是用了偏方才对。”高逢春的脸色越发的沉静,“可是这毒到底是什么毒,他可曾说起?”
顾夕谨摇了摇头:“对了,他还说我能救他!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又不懂医药,便是想救,我也无从救起。”
高逢春在听了顾夕谨这话之后,突然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由于高逢春过于激动,只听得“喀喇”一声,连椅子都倒翻在地上,却也不去扶起,两只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顾夕谨:“姑娘,你,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
顾夕谨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高先生,莫非事情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高逢春还处于高度的亢奋之中,使劲的搓着双手,在院子里绕圈子,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竟然会真的存在,竟然会真的存在!”
高逢春的模样,让顾夕谨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觉的认为,这件事对她来说,似乎有些不妙!
知画瞧着高逢春兀自在那里转着圈子,顿时不高兴了,几步走到高逢春面前,双手一伸,就拦住了高逢春:“高先生,高先生!”
“呃,哦……”高逢春终于从高度亢奋中沉静下来,摸着后脑勺,朝着顾夕谨笑道,“刚才太过激动,倒是让姑娘笑话了。”
顾夕谨抬起头,看了高逢春一眼:“高先生,你刚才的反应,给了我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我现在心中毛毛的。”
“姑娘不必害怕,我刚才只是听姑娘说起病人的症状,很像我师父医书上描述的一种早已经断绝的毒药,所以才会兴奋异常。”高逢春看着顾夕谨两只眼睛熠熠生光,就如饿了一个月的人,突然看见了佳肴一般,那模样,高逢春明摆着把顾夕谨看成了稀世绝珍,“姑娘,那个病人在哪里?姑娘能不能让我见上一见?”
“……”顾夕谨从来没有想到,高逢春竟然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一直答非所问,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他就不想想,他的喜悦,可能就是别人的悲剧!
高逢春终于发现了顾夕谨的不对劲,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顾夕谨不对劲的原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姑,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
“算了,我想,我能懂你此刻的心情。.”顾夕谨摆手阻止高逢春说下去,“只是,你也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何种毒药,竟然这么诡异……”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顾夕谨的心中已经在不住的打颤,瞧着高逢春刚才的样子,这毒药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张五所说的纳兰荣臻要依靠她解毒,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运气不好的,对她来说,或者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到时候,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现在顾夕谨对于自己决定跟着独孤傲天来到大乾,真心的后悔到了极点!
并不是说她自私,换成任何人,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另一个人的性命,没有一个会很爽快答应的!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情况,要等我看过病人才能知道。”高逢春斟酌了一下,“没有见过病人,只凭着你的一面之词,我并不能确定。”
“那如果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种毒药,要依靠我给他解毒,那我会不会有性命危险?”顾夕谨直截了当的就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这种什么毒药,她才不关心,她关心是她自己的性命,若是性命无碍,让她救,她就救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做好事不是,但若是要威胁到她的性命,那她就要想想了,终不能为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她就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她虽然是两世为人,但是她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去送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高逢春这才想起来,顾夕谨是人家的解药,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看着高逢春阴沉的脸色,顾夕谨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看样子,她这张乌鸦嘴,说中事实了。
“还请先生告诉我,与性命是有碍还是无碍?”
高逢春想了想道:“不是我欺骗姑娘,不肯告诉姑娘,是不是与性命有碍,我心中也没底……”
“那你告诉我,我这个作为药引子的,要做些什么事情?”顾夕谨见高逢春说得含混不清,再一次开口道,“就按照你师父的那本医书上说得法子告诉我。”
“这……”高逢春犹豫一下,才开口道,“按照书上所言,若真的是那种毒,必须要最亲近的人三滴心头血做药引。”
顾夕谨腾的站了起来:“心头血?”
高逢春的话,可是真的吓到她了!
她现在身在古代啊!
在一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古代!
在一个打几个喷嚏,不小心都会翘辫子的古代!
再一次没有任何仪器,没有任何取血设备的古代!
在这种条件下,被人取心头血……,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顾夕谨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已经竖了起来,眼前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副她被人绑在柱子上,一个身穿黑人的正拿了一把杀猪的尖刀,狞笑着就捅进了她的胸口……
顾夕谨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踉跄着朝着后面退了五六步,一脸苍白的看着高逢春。
不,不行,她不能被人取心头血!
逃,立刻就逃,逃的远远的,逃到任何人都见不到她的地方!
怪不得独孤傲天要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回大乾来!
怪不得纳兰荣臻对她这么好,不声不响的就遣了人来保护她!顾夕谨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或许只有纳兰荣臻自己知道原因了!
高逢春见顾夕谨脸色猛然间就变得雪白一片,心中不忍:“或许你的心头血并不合适……”
顾夕谨眼睛猛地一亮:“在这里也讲究血型配对么?”
虽然她和纳兰荣臻是父女关系,但是她的血不一定合适,或许纳兰家的那些个侄子,侄女啥的更合适,也说不定。
高逢春听不懂顾夕谨再说什么,不由得拧着眉,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叫血型配对?”
顾夕谨顿时大汗,情急之间,她竟然说了一句二十一世纪人才懂的话,她实在是太过高看高逢春了。
“先生刚才不是说,我的血不一定合适,我就想了这人与人之间的血,是不是就跟配夫妻一般,只有看对眼了,才能用?”顾夕谨用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把自己的意思解释了一下。
“姑娘说得有趣。”高逢春却如听故事一般,笑道,“医书上只说是要最亲近人的心头血,所以只要姑娘不是那个病人的最亲近的人,那就可以换一个。”
顾夕谨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高逢春说得不合适,竟然是因为这个,忙问道:“什么才是最亲近的人?”
她是他的女儿,她想不出还有谁,比她更亲近。
“比如父母,嫡出子女……”高逢春说着,心中却也清楚,顾夕谨口中的病人就是纳兰荣臻,而纳兰荣臻父母早亡,顾夕谨是纳兰荣臻的唯一子嗣,因此说到后来,高逢春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了。
父母?嫡出子女……
顾夕谨不明白,这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与父亲的血缘关系,难道还有远近不成?!
“难道一定要心头血才行?手上的血就不行?”顾夕谨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若是手上的血可以……
“不行,医书上说了只有心头血才行,否则……”高逢春抬头看着顾夕谨,咬着牙齿道,“否则见血封喉!”
“……”这心头血和手上的血有区别么?!不全都是血?!
“姑娘,或者他中的并不是这种毒……”高逢春的安慰苍白而无力,顾夕谨已经不要停了,椅着站起来,“我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身子椅了一下。
“姑娘!”知竹被顾夕谨的模样吓到,连忙上前一步,搀住了顾夕谨,“姑娘不用担心,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他们谁爱救,谁救去!”
“一走了之?”顾夕谨喃喃的把知竹的话重复了一边,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有心撒了网,让我们往里面钻,已经进了网的鱼儿,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了?”
“那,那姑娘,难道说姑娘一定要……”知画吓得脸白的就跟一张纸一般,紧张的盯着顾夕谨,仿佛顾夕谨随时都会咽气一般,那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随时都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