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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访相府

此刻的李渊就像一个疯子一般,头发飞散,衣袍乱做一团。他无力地站在原地摇椅晃,蹒跚了几下脚步,一下跌坐在地。

龙袍被他扯破,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狼狈、落魄,哪里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色彩。

“微臣失职,请皇上责罚。”李渊低沉的声音和着门外灌进的风冷冽的冻结了整个宫殿的空气,划过红木的窗檐,留下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责罚?”李渊挑了挑眉骨,向白无殇步步走近,他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配合着这诡异的气氛,显得异常恐怖。

“罚你朕的月妃能活过来吗?”李渊眼中冰冻琉璃般的锐利与冷漠,在他一字一句间吐露出他不停往外喷涌的愤怒。

白无殇见李渊的反应,他附满磁性的嗓音带着厚重的质感,脸色故显阴沉,吞吞吐吐道:“月妃娘娘从嫁进陌王府的那夜开始,就一直被摄政王关在别院,微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听说娘娘是被……是被……”

“是被什么?”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猜忌了,此刻最好谁也不要来招惹他。

“是被摄政王下令,一刀刀割斩,犹如受凌迟处死之刑死去的。”

“你说什么?”李渊满脸不可思议,他的脸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影所覆盖,由惊讶转换成了狠戾,十分的瘆人。眼眸之中的深沉就像是天塌下来般,重重地压下来。

“轩辕雪陌,你竟如此不顾情面,朕还需要顾及什么!就算豁去这江山不要,朕也要你死。”

狠戾的声音,夹杂着锋利如刀尖的冰寒。李渊的眼睛就像是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密不透风地将屋内每一处,包括空气,全部牢牢箍住,越收越紧。

忽然一缕风吹进来,撩起白无殇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露出他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时机已到,只待风云。

这几日,肖崖的府邸像是被乌云缠绕,明明绿瓦红墙,气势颇为大气的格局,却透出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这样,府门四闭,府邸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偏僻的柴房都笔直地站立着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糟了,相爷吐血了,快传太医呀!”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紧接着,寂静的王府开始热闹起来,每一个人手上拿着东西,脚底都像是抹了油般,快速地跑着。

“不行,太医太慢了,快把东街的王大夫请来。”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嘈杂的声响纷扰在整个府邸,除了那些像是石头永远站立在原地不动的锦衣卫,其他人皆是忙得不可开交。

“夫人,不好了,小姐又昏倒了。”

只听西院传来婢女焦急的呼唤,然后便看见东院的门打开,一身锦衣玉服的妇女苍白着脸色从东院跑向西院。

她才跑到一半,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嘶喊从西院传出,然后是一群人惊慌失措地询问,一时之间,脚步声,杯碗落地的碎响,痛呼声乱成一团。

整个相府一瞬间像是炸开了,每个人都忙得晕头转向。

后,一阵敲门声响起,府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已是耄耋之年的老头,他一身粗布麻衣,佝偻着身子,身后带着一个年轻却瘦弱的小公子。

小公子似乎是被这阵势吓到了,从大门打开开始,他一直低着头,颤巍巍地捏住手中的药箱不肯松手。

“嗯?”两把绣春刀伸过来,靠在一起拦住了两人。守在门边的两个锦衣卫一见这两个陌生的面孔,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侯爷说过,要严兵把守相府的每一处地方,以防相府千金逃跑。

“王大夫,快过来这边,相爷吐血了,小姐也昏迷不醒,快来。”一奴才在见着被拦在门外的白发老人,赶紧迎上前去。

谁料,门口那两锦衣卫却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你们干什么?莫要得寸进尺,若是相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侯爷能脱得了干系吗?”

小小的奴才像是爆发憋藏许久的怒气,撒泼似的冲着那拦住去路的锦衣卫大吼。

两个锦衣卫皆是黑着脸,一脸严肃地看向对方,面面相觑片刻,双方点了下头后,便撤了手中的刀。

“进去吧!”

白发老头和小公子被奴才带着进了府邸,在路过那两把绣春刀时,那个一直深埋着头紧跟其后的小公子侧头瞟了一眼,悄然露出他仇恨的目光。

一进门便被奴才引进内屋,大床上躺着一个胖胖的身子,老者赶紧上前医治,没人发现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立在离床铺十步远的地方瑟瑟发抖。

等到屋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匆匆跑向西院小姐的房间时,他才终于松开拳头,将早已把掌心刺得血肉模糊的指甲放出来。

“义父。”

一声义父,使那个一直在床上咳嗽的人浑身似过电般一麻,顿时清醒了不少。

尽管浑身虚弱无力,他依旧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伸出半个身子向床帐外去看,只是当目光接触到那声音的主人时,他瞬间全身僵硬。

“你……锦儿!”不可置信的又惊又喜,肖崖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伤到了嗓子,声音里带着喜悦和疲惫,更多的是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惊诧。

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激动的望着身前那个少年装扮的男子,顿时觉得堵了好几日的胸口顺畅了不少。

那一身男子打扮的樊锦听得肖崖的呼唤,顿时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扑在他床边。

“义父,是我。”像是在外漂泊许久,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樊锦忍不住心中奔腾的情绪,哭得更加凶猛。

“锦儿,你没有死?天呐孩子,你是如何逃脱的?我还以为……还以为……”

樊家惨遭灭门,他还以为她死了。

“义父……”

她的声声呼唤令肖崖内心所有的慈爱如黄河泛滥,彻底柔软了她的心。他轻拍着这个趴在自己床沿哭得不能自己的孩子的背,眼角同样闪着晶莹的泪花。

那个几个月前还在趁他不备常常揪着他的胡子来玩的女娃,真没想到,如今短短几月的光阴,再见已是这般光景。想起以往樊锦追在他身后义父长义父短的日子,不觉老泪纵横。

天知道,当他知道樊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绝的消息时,是有多悲痛。

那一向目中无人的丫头,那一向高贵如神谛的丫头,那一向无法无天,被她爹骂野孩子却视如掌上明珠的丫头。

此刻,一身男装的粗布麻衣裹在她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子骨上,再加上她脸色憔悴,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般。

可想而知,这个曾经被捧上天的孩子,是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啊!

“好孩子,不哭,快给义父说说,这些日子你都是如何过的,你是如何逃过那个夜晚的?”

肖崖抹去她面上的泪水,细声哄道。樊锦如何也不愿意去回忆的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那是从此烙印在她生命中的恶魔,就连在睡梦中也不会放开她。

那一夜,改变了她所有的人生轨迹,她会日夜不分,整个人神魂颠倒,满脑袋都是那些被砍杀得浑身是血的尸体。

那段时间简直是她的人间地狱,日日寻死,夜夜恶梦。

樊锦缓缓闭上眼睛,平复内心的恐惧和激动,她眼带忧怜,仿佛又见到了那惨烈的一幕。肖崖一直满脸疼惜地用他宽厚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着温暖的力量。

许久,樊锦才开口说道。

“我在家调皮,爹爹将我关在了后院柴房,幸得殷木和摄政王赶到现场将十七杀杀了才救下我。”不过才几句话,她已是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樊锦深吸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悲痛,她激动地握住肖崖手臂,“义父,锦儿亲眼所见,那夜全是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锦衣卫,杀害我爹的,是不是白无殇?”

“孩子……唉!苦了你了,别怕,现在义父保护你。”肖崖不知该要如何来回答她,那个总是被他爹说“没心没肺”的孩子,如今在他面前哭得就跟个泪人似的。

面对她晶莹的目光,一如从前璀璨稚气,他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减轻她的苦痛。

“义父,告诉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锦衣卫如此明目张胆地夜袭我府上灭我全家?”

樊锦追问道,她知道义父心疼她,可是全家三十二口全部被灭,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

肖崖也是悲痛万分,他看着樊锦,悠悠开口,“听说是先皇的一道圣旨,让神侯府执令诛杀你全家。”

“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满朝文武各说纷坛,但我觉得事情一定有蹊跷。当时正是太子欲逼宫之时,先皇被囚禁在乾清宫,卧病在床多日,这其间发生了许多事,每一件都蒙上了一层烟云,让人看不破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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