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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霸道占有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微凉的风穿过手指的缝隙,扬起发丝。还有,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风是凉的,已经立秋了,她离开轩辕雪陌已经三个多月了。

症状开始发作,他们还剩下多少时日了?

百里南浔看着初夏坐在偌大的床上,将她自己紧紧缩成一团,从窗户不断灌进来凉风,让她的衣角在风中轻盈翻飞,似乎随时都会就这样乘风归去,羽化成仙一般。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他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初夏拉入怀中。初夏视线一片模糊,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她便已落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将头埋进项窝,空谷幽兰般的清香,终于让他漂浮的心有了些许踏实。

“让我走吧!”

……

初夏虚无缥缈的声音让百里南浔为之一颤,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去哪里?轩辕雪陌身边吗?”扬声问道,百里南浔所有耐心在渐渐湮灭,被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取而代之……

他脊背僵硬,附在她腰间的手满满收拢,力道大得几乎可以将她腰上的那块肉给捏下来。而初夏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个只容得下我一人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求了,救不了轩辕雪陌,回到他身边也只会催动血蛊的加速侵蚀,他们两个,只会被相互折磨至死。

“留下来,或者带我走。”

百里南浔将整张脸陷在她的颈窝,模模糊糊的字句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不可能。”

简简单单三个字,铿锵有力,不容其有丝毫更改的余地。

风吹来,拂起她覆盖在他脸上的青丝,露出他勾在唇角,那一抹苦涩的微笑。

夏儿,你永远知道怎样才能伤我最深。

他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平静得犹如一汪深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她心上击起波澜。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让你陪着我而已,难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吗?”百里南浔蹲下身子,扶住初夏的肩头。那张风光霁月的脸逐渐聚拢她扩散的焦距,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可那觉祈求的目光,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刺痛着她的心。

面对他的询问,她沉默不语,喉咙像塞满了铅,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是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百里南浔忽地将她紧紧纳入怀中,用尽力气将她钳在胸膛。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逃走,她才不会消失,他才能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夏儿,不可以,不可以离开我。”

“为什么不可以!”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他,两人都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百里南浔,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你错了,这金丝笼是囚不住我的,”

听着她无力的咆哮,百里南浔震惊了,颤抖着双唇,一言不发。

这样的夏儿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痛苦和决然极其强烈。

他苦涩地一笑,忽然觉得,满心的苦,渗透全身,深入骨髓的那种痛,如千万颗牙齿在撕咬。

夏儿,你到底是我的救赎,还是我的劫难?

他踉跄起身,忽然放声狂笑。

那眼神冷如冰窖,但底下隐藏的,却是如大海奔腾的苦痛和疯狂。凄厉的笑声直冲云霄,入耳惊心。

“我不甘心,不甘心,哈哈哈哈……”

那笑声癫狂至极,随着他飘忽的身影越来越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哭得肝肠寸断,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夜晚,百花宫静悄悄的,雨后四处飘散着淡淡的花香,这味道,很好闻,应该是那开了遍野却不知其名的紫色花朵。

烛光摇曳,雨打落一地的花瓣,这个夜里,最明亮的,是悲泣。

院子里,所有草树随风摆动,只有那棵百年老树静静盛放。紫色的花朵开了满树,从土里长出的藤蔓绕着树干生长,像是鬼魅的爪子,紧紧攀附着这一树的隆重。

直到那癫狂的笑声消失在整个院子里,无影无踪;直到屋内惊天动地的哭声停止在这个夜色中,绵长悠远;那棵一直静止不动的大树才猛然一颤。

守在屋外的一众弟子和婢女一直埋首跪落一地,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让他们猛然抬头。

“拜见墨统领。”

“嗯。”墨七应了声,目光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颀长的身影在夜色中百般寂寥,因躲在树中整整三个多时辰,花雨早已打湿了他华贵的锦服和如泼墨般的发丝。

那个整天缠着他的粟儿就在里面,不,或许像是宫主说的,她不是粟儿,毕竟她们的性格天差地远。可是为什么一直牢牢抱住这个想法,他还是会心痛?

为什么?

随着屋内烛火印在窗纸上的影子,他的脊背越来越僵直,手指关节摩擦出声,整个人静得可怕。

“统领,宫主不在殿内!”温柔低颤的话语响起。

“嗯。”

墨七俨然垂下了眸子,他知道,他是来禀报凤凰台重修的事,结果整个百花宫都在寻罂粟。他看见宫主失魂落魄地四处寻找,也看见宫主温柔地将她抱回长生殿,更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让他如中雷霆,浑身劈得外焦里嫩。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与初夏所在的屋子相对立着。很久很久,他才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去。

刚一抬脚,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嘶喊,紧接着“嘭”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墨七第一反应就是冲了进去,一众人紧跟他身后,将门一脚踹开,在看见地上匍匐的那道白影,大家皆是倒抽口气。

茶壶摔碎,一地碎瓷,初夏趴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拽住桌角,而另一只手肘撑地,支撑着她柔弱的身体。只不过她手肘下压了几片破碎的瓷片,渗出鲜红的血来,在洁白的衣袖上,如绽开的红梅。

当看到那个,纤尘不染的绝色女子趴在地上一脸痛苦,墨七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跑了过去将她扶起。

“粟儿,粟儿……”

他急切地呼喊,却在将她纳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她身上凌乱的衣服露出她锁骨处那个暧昧的牙印,雪白的肌肤上那痕迹瞬间点燃了墨七冷漠的双眸。

“快,去禀报宫主。”

不只是谁在混乱中大声疾呼,紧接着就有人答应跑向门外。

“慢着,不用惊动宫主。”

“可是……”可是宫主吩咐过,关于罂粟统领的任何事情都要向她禀报,哪怕是她今日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食物,都要上报,更何况现在这种严重的情况。

“本统领说不用就不用,全滚出去,又任何后果,本统领替你们承担。”

一屋弟子和婢女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粟儿……”

他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痛苦地按住她自己胸口。她的身子真的好凉,甚至可以用“冰”来形容。

只是几日的时间而已,他蓦然发现她突然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他完全无法触碰,无法救赎的地步。

手中捧着的像是一片羽毛,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脆弱得连一阵风的力量都经受不起。

她神情痛楚,浑身颤抖,在他温暖的身体接近后,她忍不住靠近,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

“该死。”墨七低咒一声,宫主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救我……救我……”初夏断断续续地喊着,身体的顿痛令她咬紧了牙,使劲儿抓住她周围可以抓到的东西。

墨七丝毫不在意初夏陷入他手臂的指甲,他小心地抱住她,手掌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她体内,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再乱动丝毫。

她狠狠抓住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似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到脸色苍白。

“……好冷……好冷……”墨七心疼地看着浑浑噩噩不断呓语的初夏,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冷,连指甲都冻成了乌紫色。

天哪,宫主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初夏虚弱地睁开眼睛,当落入视线的是墨七的脸,才终于让她放下了警惕的心。

“墨……墨七……”

“嗯?我在。”

“冷……好冷……好痛……”

“我知道,”

听着她在疼痛虚弱中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这般乖巧地蜷缩在他怀中,他无比满足。可该死的,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到她。

他终于可以做她的依靠,可面对她如此痛苦无助的样子,他除了输送内力去护她心脉,温暖她什么,就什么也不知了。

“粟儿,告诉我,我要怎样帮你?”

“不要动……墨七别怕,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动?

不动是吗?

墨七赶紧静止下来,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

这般脆弱的她让他好害怕,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宫主身边到底受到了多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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