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伤!

周小雅感觉到家中,绷紧的气氛,她每天晚归早出,不想与父母碰面。.

周妈妈抓不到她,又劝不了丈夫,兀自的生气。

这一天,周妈妈打扫房间,在丈夫放在床边的书里,发现了张相片,她呆住了,不想这许多年,丈夫还留有他与那个富家女的相片。

周妈妈无力的坐到床边,那个富家女一头的披肩发,乖乖的倚在丈夫的怀中,两个人一高一低坐在台阶之上,背景是一个圆形的体育场看台。

她是他大学时的恋人,是他的初恋,也是周妈妈的学姐。

她记得她上学那一年,刚好是他们毕业的那一年,那个学姐,她记得她姓王,样子很是漂亮,毕业典礼后,家里的专车接走的。

而周爸爸当时是校里的校草,多少女同学把他当做梦中情人,因着他与那富家女男才女貌,所以,那些花痴女生都默然的退下。

可是,周妈妈出现的正好,那个富家女据说,毕业后就去相亲,后来再也没有在周爸爸身边出现过,而周爸爸则留校,备战考研,就在这时,周妈妈走进了周爸爸的世界,那时的周爸爸是个沉默的,阴郁的男人,身边的人对他敬而远之,唯周妈妈不知死活的活跃在他的身边。

后来,他们成了情侣之后,周爸爸偶尔的玩笑就是,周妈妈出现的时间是对的,正是他最失意的时候。

周妈妈常常会追着丈夫问,那你到底什么时候爱上我的,那你到底爱不爱我?我是对的时间里,对的人吗?

周爸爸默然不语,只看着她笑,周妈妈就陷到他唇边的浅笑里,一辈子只陷进去,虽然后来到现在,还是会问,可是,她不在乎答案,她只享受她爱他的感觉。

可是,这张相片,她记得,是被周爸爸放到同学纪念册里的,今天怎么摆到这里来,爽直的周妈妈,此刻再也爽快不起来,听到门响,她放下书,她看到周爸爸进来,看到这一幕,也装作看不到,只问她:“小雅今天不是下午有节目,怎么出去的这么早?”

周妈妈佯装轻松的说:“她说上午台里有活动,说是什么万人长跑,全民健身的活动!”

“噢!”周爸爸轻应一声,坐到书桌前。

周妈妈看着丈夫坚实的后背,她突然的感觉到苍慌,那张相片,让她有些慌乱,她走过去,合手搂到丈夫的脖颈上。

头伏到周爸爸的头上,周妈妈的手收紧着,脸贴着脸。

周爸爸拽着妻子的手:“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门开着,小楠看到,多难为情!”

周妈妈不松开,只任性的说:“不吗,你这样冷冷的,我就怀疑,你到底怎么想我,你从没有说过你爱我?”

周爸爸无奈的拍拍妻子的手:“乖,你这是又怎么了,莫不是又到了周期,呵呵,年过半百,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的幼稚!”

“不是幼稚,只是较真!我怕你心底不是我!”周妈妈说,她不等丈夫回答,就说道:“其实,看到段少那样对小雅,我都有些动心了,小雅有福气的,我想他是真心的,这几天来,我看到他天天送小雅回来,到楼下就停了,小雅这孩子,心软没主意,当初与王梓那回,也闹得大病了一场。”

“段锦章与王梓不同,我很中意王梓,而段锦章,唉!”周爸爸叹口气,他不争女儿与他发生关系的事实。

“段锦章看上去也不错啊,他那样身家,一点架子也没有,其实,我早就见过他,那时,我并不相信他对咱家小雅有真心,那时,他还说是小雅的仰慕者,也许这就是缘吧,我唯一怕的,就是他的家庭,我只想小雅有个知疼知热的人,不想这孩子,与豪门贵公子杠上了,到底是不是她的福气啊,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孩子们也累,咱看着也苦,不如就听任他们发展吧!”周妈妈说。

“我不想让女儿去赌她一生的幸福!”周爸爸说。

周妈妈叹口气,不知道一向温润的丈夫,于这件事上,怎么这样的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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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体育场内。

周小雅穿着一身运动衣,对着镜头,大声的说着:“今天,是我市开展全民健身的第一站,从这里出发,绕环城西路,再回到这里,现场的人很多,好多参与者,你还等什么,一起来吧!”

然后,她放了麦克放到同事手中。

发令枪响,周小雅也同众人跑了出去。

呼呼……,好久没有这样的跑过了,上学时,体育考试练过长跑,后来,办了健身卡,也没时间去几次,而这样室外,与成千上万的人一起跑,即壮观又轰动,好有趣!

就在她跑出体育场时,身后跟上一个人,然后感觉到有拍照的随行,身边的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扭过头去,是黎洛哟,拍照的,是记者吧,他来做什么,作秀吗?

还不及说话,肩头上,有人拍她,周小雅再扭头,噢,是段锦章,唉,又来了,这样的两个男人,在自己一左一右,感觉很有压力呢。.

“你好像很闲啊!”周小雅对着段锦章说。

“支持你,再忙也要来的!”段锦章说,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到周小雅这里,只同黎洛对视了一眼,黎洛眼中明显的敌意,他有些明了,无所谓的笑笑,今天早上,母亲王学静终于要走了黎洛的资料,真正的交锋,要开始了呢。

黎洛不屑的看着段锦章,他不着痕迹的跑到周小雅这一面,隔开了段锦章。

段锦章侧过脸去,看着黎洛,都说他长得和自己像,他有些奇怪这样的感觉,他们两个人是有着血缘的两个人,可是,却是陌生与敌对的。

“你离得她远一点!”黎洛说道。

段锦章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黎洛对周小雅的霸占,凭什么?

“这句话好像是应该我说啊!”段锦章说,他看到周小雅拧着眉头看过来,他向着她笑笑,他不想自己看上去,太急切,失了风度。

“你不配和她在一起!”黎洛说了句,他看到段锦章皱了眉头,有些恼怒的样子。

黎洛好像就是为了气段锦章一般,见他黑了脸,他却不再说了,一边的跑着,一边的,他靠近了周小雅。

“小雅姐,我们比赛!”黎洛说。

“不行啊,我跑不过你!”周小雅已经有些气喘。

一边的段锦章听了却说道:“我同你比!”

两个人对视的目光中,似乎有火花冒起来。

周小雅要说什么,可是,那两个人却突然的加速起来。

参加的人众,多是无事的中老年人,和一些学生,所以,都跑得不快,此时,他们突然的加速,就超过了一些人。

一边的群众,看到他们较劲的跑起来,就拍着掌,更有人发现,两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再辨认,就认出了,群情激奋,有人喊道:“那是黎洛,那是段少!”

“哪里?”

“那里!”

“听说是亲哥俩啊,是吗,哎,别说,看着还真像!”好事者议论纷纷。

周小雅在后面跟不上他们,见他们发力的跑着,身旁的人众的呼声,她好笑得很。

笑了几声,然后看到前边,段锦章为了躲一个大妈,而错身时,停了下,被后面赶上的人撞了下,不防备的,突然的跌倒了。

周小雅没想到有什么,可是,看到段锦章倒下后,手支着地,站了两下没站了起来,她有些急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黎洛本也没在意,还在向前跑,感觉到身后的段锦章没有追上来,他才扭过头来,看到段锦章跌到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他只得停下了,皱了眉,他走回到段锦章的身边,而周小雅也赶到了。

“你怎么了?”周小雅弯身扶着段锦章,段锦章哎哟了一声,脚落不下地。

看样子,是扭到了脚了。

黎洛不屑的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随行正赶过来,就向着他们举了举手,他们就绕过护栏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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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锦章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逊,只被撞了一下,就跌成了小腿骨骨折。

不过,也因祸得福吧,段锦章看到周小雅紧张的跟着他上救护车,在车上,他握着她的手,她也没有分开。

“疼吗?”周小雅问。

汗在段锦章的额上流下来,很疼,可是,他下意识的说:“没事,不疼的!”

周小雅看到他惨白的一张脸,还有,他额头的汗,就知道他在强撑着,她想说他几句,可是,又有些不忍,人家已经受了伤,再挨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可是,既然跑不了就不要逞强,这样跌倒了,又兴师动众的,刚刚,两辆救护车,还有他的私人医生都第一时间赶到,那场面,不比救灾现场逊色。

看着周小雅拧紧的眉头,段锦章心上一喜,疼也减少了些:“看吧,还说不在意我,你心疼我了吧!”

周小雅看到他还有心说笑,就气恼的要甩开他的手,可是,他稍用力时,动了下脚,只惊痛道:“哎哟,好疼!”

“不是说不疼?”周小雅气恼的说,段锦章委屈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怕你担心,其实,好疼好疼,看,这么快,就肿了!”

周小雅看过去,果然,脱下鞋的脚裸肿得老高。

“你呀,不能跑,去凑什么热闹,这样肿,能不疼吗?”周小雅急着说,段锦章看着她的脸上,真切的关心,不由得开心,她的口气,埋怨中带着怜惜。

终于到了医院里,马上有医护人员赶过来,段锦章一直不松周小雅的手,周小雅只得随他走到了手术室前。

“不要走啊,你不会这么狠心的,我要出来,还看到你啊!”段锦章说,周小雅只得应了,都这样了,还这样的无赖。

周小雅在手术室外,听到里面哎哟啊呀的,段锦章的一阵乱叫,周小雅惊出一身冷汗来,不打麻药的吗,听上去,好凄惨。

是很凄惨。

专家诊断后的结果是用传统的拉伸复位治疗,好过那种开刀下钢板,一是,骨裂不大,二是,开刀要至少半个月卧在床上,而通过拉伸复位,只三天就可以出院。

不过,纯物理的治疗,拉的过程真的很疼,而段锦章为了让周小雅起怜悯之心,又故意的高叫了几个分贝。

他这样,也不是没有作用,最起码,周小雅于良心上,突然的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不是自己,他也不会心血来潮的去跑什么步,不去跑步,就不会跌倒受伤。

不过半个小时,段锦章就坐着轮椅出来了。

周小雅走过去,接替护士推着他,到了特护病房里。

到了病房里,段锦章故意的支走了其他人,只留着周小雅在病房里。

要上床,要喝水,要吃水果,要做很多事,总之是,把周小雅支使得乱转,感觉到她温柔的手,扶着自己上床,递水,削苹果,段锦章虽然疼,但却有些心满意足般,呵呵,这就是痛并快乐的感觉吧。

挂吊瓶时,段锦章另一只手拉着周小雅的手,她的手柔弱无骨般,他的唇角弯起了丝笑,再支撑不住,睡着了。

睡着了的段锦章,眉间皱得紧紧的,周小雅看着,心上疼了一会儿。

她知道刚刚,他故意的叫自己为他做这做那,可是,她都随了他的意,心疼他啊,想他锦衣玉食的,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苦,虽然他有夸张的成分,可是,疼是一定的,刚刚护士递了强效止疼药来,说,夜里才疼得厉害,叫忍不住时吃下去。

时间到了下午了,离自己上班时间不远了,周小雅要褪开自己的手,可是,段锦章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只更拽得紧了,周小雅不忍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想惊醒他,只得向台里请了假。

收了电话,她低头,却看到段锦章的眉间,还皱得那样紧,她伸手轻轻的揉到他的眉心,看到他的眉心终于舒展开。

周小雅笑了笑,忙了小半天,她也累了,就伏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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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静走进病房时,就看到段锦章半坐在床上,他目光温柔的盯着床边的女孩子。

王学静虽然只看到周小雅的侧着头伏在那里睡着了,可是,她也认出周小雅来。

心上一紧,王学静看到儿子望着周小雅那温柔的目光,如水,弥漫着数不尽的柔情。

连他一直玩世不恭的嘴角,都带着甜蜜的笑意。

王学静呆住了,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这样温柔的注视过自己,可是,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把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她微微咳了下,提醒着儿子,她的到来。

段锦章听到母亲的微咳声,才发觉到病房内多了一个人,他看到母亲嘴唇微动,要说话,他忙伸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学静被他的动作止住了说话,只诧异的看着他。

段锦章轻轻的拖了下周小雅的脸,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这个周小雅竟枕着他的手睡着了,害得他半天没有动。

手上微微的麻,段锦章抖了抖,他轻轻的坐起来,再支撑着床边站了起来。

床边就是轮子椅,他轻轻坐上去,王学静知道了他的用意,就走过去,推着他走出了病房。

房间内,周小雅还径自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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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现在段氏内乱成一团糟,你还出这样的状况?”王学静问道。

他们现在在旁边的病房内。

段锦章示意王学静小声些,他低声说:“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也没办法,我明天就出院,不会耽搁太多的事的!”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对这个周小雅,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要告诉我,你还要娶她进门!”王学静说着。

“当然,我这次是认真的,妈妈,不论你反对也好,同意也好,她,我是娶定了!”段锦章说,眉心一紧,腿上,传来丝丝的疼,一下紧似一下。

“不行,你趁早把这念头打消了,这周末,方家的二小姐就回来了,说什么,这次,你们都要见上一面,你放心,这方若兰,绝不是那个宋圣喻,何况,你们都是认得的,相处起来,也好接触!”王学静说。

“妈,我不会相看方若兰的,这一次,请你不要再劝我!”段锦章说。

“为什么,就为那个丫头,她其貌不扬,家世普通,锦章,之前的,我只当你说玩笑,现在开始,我不想再与你讨论这个问题,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和她的婚事,你忘记了吗,你要娶的,必是豪门贵府中的小姐,这周小雅,既然你和她已经在一起了,当做情人好了,我不会干涉的!”王学静说。

“妈,这不可能!”段锦章说。

“什么时候,你可以这样和妈妈说话!”王学静气恼的道,儿子的口气,是她从没有领教到的。

“别的事,可以妥协,唯这件不行!”段锦章说道。

王学静看着儿子,段锦章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神相视,谁也不退缩。

可是,段锦章看到妈妈的眼睛里流下泪来,听到她说:“好啊,现今你也要忤逆我了,好吗,你们都把我看成透明的,老的,就弄出个私生子来,你,就要娶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进门,我的命,怎么这样的苦!”

“妈妈,你会喜欢她的,她聪明可爱,心地善良,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你试着接受她好吗,为了我,您儿子今后的幸福就在她的身上,我之前,那样的妥协过,难道,您不能为了我,容纳下她?”段锦章说。

“不能,别和我说这些,聪明是一定有,不然,就不会勾搭完王梓,又来勾搭你,这样妄想嫁入豪门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可是,她打错了算盘,她的家族生意可有过亿,她的三代近亲中,可有省级以上的官员,她自己的学识阅历,可有可炫耀的……没有吧,那就不要谈让我接纳她!”王学静说。

“妈……”段锦章还要说下去,却听门外,有护士说着:“小姐,这房的病人呢?”

“噢,那个……”一个迟疑的,被惊到声音。仿佛被问得措手不及般。

段锦章却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周小雅的,而且,她似乎就站在门外似的。

段锦章听到走廊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还有护士小姐轻咦的声音,他忙转着轮椅到了门口,打开门,刚好看到一个女孩子转过楼梯拐角下楼去,正是周小雅!

“小雅,小雅!”段锦章急切的叫起来,却没有人应他,只听得寂寂的走廊里,有人跑下楼去的声音。

段锦章一急,就站起来,要追上去,他忘了自己的脚伤,只一下摔到地上去,脚上锥心一样的疼,心上也一样!

护士与王学静匆忙的扶起他来。

王学静痛惜的说道:“你忘了你的伤吗,你疯了吗?”

段锦章重重的捶了下地面,懊恼的说道:“是呀,我疯了,妈妈,如果你再逼我,怕我就真的疯了!”

王学静看到儿子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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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雅于睡梦中,被一阵争执声吵醒,她下意识的走过来,刚好听到段锦章与母亲起争执所说的一切。

不想,护士走来,打断了她的偷听。

她匆匆的跑下楼去,跑出医院。

“聪明是一定有,不然,就不会勾搭完王梓,又来勾搭你,这样妄想嫁入豪门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可是,她打错了算盘。

她的家族生意可有过亿,她的三代近亲中,可有省级以上的官员,她自己的学识阅历,可有可炫耀的……”

王学静冰冷的声音,与当初的傲慢的段紫宣,有得一比。

曾经的伤痛,也翻滚而来。

街上下了小雨啊,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不大,足以浇湿一颗本就潮湿的心了。

周小雅抹把脸,向上仰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黑天了,她轻轻的笑了,原来,曾经的伤害也是有用的,成了免疫疫苗般,自己竟没有当初被段紫宣抵毁时那样的痛啊。

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太天真,就算是段锦章追得再紧,她也不曾有过幻想啊,她知道不会有可能,可是,她抹了下脸,这不是泪,是雨,她告诉自己。

周小雅一身湿湿的走到自己家的楼下,这时,有人走过来,撑了伞在她的头顶,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轻声的说:“怎么了,小雅,你又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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