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好言相劝

山东省郯城县南这边缘区地区,今夜的景色和往常大有不同。

它虽然还象往常那样寂静,在这寂静的中间,有着最繁忙的紧张活动:一行行的担架队,脚步高抬,托托托地紧朝指定的地方走;一辆辆的大车,被牲口拉着,嘎嘎嘎地朝前滚动;一群群扛锹拿镐的小子,大气不吭,快步跟随部队向着据点、公路在前进;一路路百战百胜的主力兵团,人骑马,马驮炮,象肋下长了翅膀,急速向前飞奔。

冷清清的之夜,个个村头上都拥满了人。这些人,多是老人、妇女,再有就是麻雀般跳跃的孩子。他们个个聚精会神睁大眼睛地等待着,象正月十五等待灯会、放焰火那样,等待夜半好戏的到来。

一条小路上,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在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的陪同下,悄悄地向敌人的一个指挥部走去。

这是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细川忠司令员的其中一个指挥部,也活该这个小鬼子司令官,多活了几天,这天他正在外参加一个活动,可是那么一个特务竟然还躲藏在这里。

按说,八路军胶东的地下工作者和当地的锄奸人员,对付和消灭一个小小的汉奸特务,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敌人司令部实在是如同铁桶一般,不是那么好打的。另外,当地的地下工作者中总是有人为这个坏家伙说好话,许多人干脆直接反对对这个汉奸的直接下手。于是,于荣光只有请宋继柳他们来,把这个坏东西捉到,带到异地的滨海军区部赣榆县进行审判。由于坏人总会进行一些小恩休的活动,从而也就会麻痹一些同志的眼睛,让案情更加不好办理!异地审判,就是出于这种因故,才在这个非常时期采取的一种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不由地来到了一个大山洞边,只见这个大山洞的门外三里之处都是打扮成在山野里劳作的山民,他们不时地四处打量着来去匆匆的外人。随时准备向可能对他们不利的人员下手。当然,他们的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伪装得特别巧妙,要不是宋继柳他们这样的高手来的话,还真难看得出。

宋继柳向一个正在砍柴的“山民”一甩头,也是山民打扮的皮永新轻轻松松地靠了过去。只见那个山民开始没大当一回事,可当皮永新走近之后,一细看这才发现不大对头,于是举起手中的刀子就向皮永新砍来。皮永新可是武艺高手,还是原抗日大英雄朱爱周的警卫队长,这个小鬼子哪是皮永新的对手,只见戽新快速上前,上去一拳,就把这个小鬼子送回了老家。

另外一个家伙看到这里的情况不大对头,就要开枪报警。不妙,吴广善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快速地把飞刀给他送上。只见这个家伙的脖子不停地向外出血,立马无声地倒下。

敌人也是高手布阵,从他们那看不出破绽的劳作中,让宋继柳发现了一个秘密:看似真正在山中干活的敌人便衣,他们都是站在各个能同看到对方手势的角度,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同时,又能相互配合,免得被人各个击破。

所以说,就在皮永新和吴广善向敌人下手之时,那么徐允夺、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也一起动手,把他们的各自目标一起干倒。

虽然,现在正团长级副的大队宋继柳之手下,已经不止是这些能征善战的同志的了,这其中也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高手。但是,一般来说,宋队长只带这些同志在自己的身边,这主要是习惯成自然的原因吧!当然,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介绍的了。

现在,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在扫清了敌人秘密指挥部的外周之敌之后,又开始向纵深进军……

夜深了,郯城县的南面的苏鲁交界地区,猛地响起暴风骤雨般的枪声,沉雷般的炮声。

只见公路上的枪声一阵紧上紧一阵,一片闪电似的火光,一声沉雷般的爆炸声;一阵紧急的号声,一片听不清的呐喊。全地区的战斗,在一刹那,都进入了白热化。人们的心,被这声声巨响,片片火光激动得大有要朝嗓子眼外跳—的劲头。有些人忘掉这是黑夜,这是在陇海铁路附近,这是敌人天明就会来的地区,任什么也不顾地,豁着嗓门子嚷开了:

“你看,着火的地方准是小陈庄据点!”一个老人举起拐棍,遥指着正西方,无数的眼睛拐棍望过去。

不知谁又发现了新的迹象,冒失地嚷:“喂喂喂!X沟的炮楼那不也点了天灯!”这两句话又把人们的视线从正西方角拽到X沟方上来。

“快瞧,大滩村的几个炮楼那不也起了火?”

“嘿,活象点着的几个大灯台!看着真过瘾!”

“过瘾的还在后头呢!ihftv小老鼠拖黄瓜,大头在后头呐!就现在的这几下子啊,这才是个小闹!”

“小闹?那什么时候大闹?”

“打王海子梁麻子的据点呗!到那时,再看起来才过瘾呢!”

村头上的人们,通过据点、炮楼的起火冒烟,在推敲战况的“进展”。哪里炮楼火光越大,他们谈论劲头就越足;哪里没有升起火光,他们也知道,这是个战斗极不顺利的地方,也就从心眼里着急,生怕我们的八路军同志有一个闪失!

话说这小陈庄,据点修的十分坚固,高高的大碉堡上,用砖镶着几十个大小枪眼。这些汉奸队们,并非都是甩子,他们也十分顽强,守住圩墙不缴枪。这可把主攻这里的八路军独立团的同志们气坏了。

陈士榘跟随的特务连,见进攻小陈庄就发生了这种情形,心中特别着急,人人也冲上去杀敌人个人仰马翻。

于是,陈司令员就火辣辣地对指挥进攻的王六声说:“王团长,这小陈庄据点,并没有多大兵力防守,但是,它地形非常好。现部队先把这个据点严死合缝地包围了。要接通过去的‘关系’,无声息地将据点的一半拿下来。我因有别的事要进村,由王参谋将周围的地形、敌情告诉你。”说完忙带参谋方晓等人去找秘密“关系”,由秘密“关系”引导,去找一伪大乡长。

司令员陈士榘虽然没和为个大乡长见过面,耳朵里却早就听说过他这个人的一切。他这个人,不仅和一村长—一李小组是个一刀割不断——连襟的关系,而且由于门当户对,平素走动得还挺密切。从李小组的嘴里,陈士榘还得知这个大乡长的三女婿梅花鹿,在警备队里混伪事,大泄是个头目。虽然没害过什么人,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由于这个人的女婿混伪事,这个大乡长也就加上一个伪人员家属了,这也是当时,老区人民最为看不起的人员,老区人民总是认为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当汉奸!于是,陈士榘才决定亲自出马找到他的门上来,给他家一个机会。

这个大乡长是个八而玲珑的人物,哪头也不想落个不是的圆滑人物。

他家到小陈庄和到临沂一样远的地方,坐车两支烟的工夫就能走到,因之,他多会也是到城里去睡觉。偏巧今天没进城,也偏巧陈司令员他们找上了门。当时,把他吓得大汗淋漓,大腿直哆嗦。他听过方晓的介绍后,忙点头哈腰地套近:“知道!知道!虽说没同长官过面,到是常听老百姓赞扬。”

“啊!老百姓常赞扬?”陈士榘眉毛一扬,似笑不笑地问。

“是是是,是常常赞扬八路军的好长官。特别赞美你年轻、有为、聪明、能干!”这个大乡长点头哈腰地点头说。“今天,陈长官亲自出马到这里来,有什么贵干,直接吩咐,我一定照办。”

的确,方晓过去叫他干点什么小事,他都百依百顺地完成了。现在他又在当面卖功,就是这个当地人的一大爱好,总是想把功劳向自己的身上拦,从来就不知道含蓄二字的人。当然,这也与文化水平和素质分不天的。就凭这一点,他觉得八路军对他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第一次见八路军司令官到来,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并没有一下把心放下来。

陈司令员和他谈了抗日救国的道理,最后板着面孔,一字一板地说:“……我们对死心踏地为鬼子效劳,坑害老百姓的人,我们就一定要镇压,坚决的镇压,决不姑息养奸!”

“好!是,是!”

“可是对那些虽说在给鬼子干事,但还没有真心认贼作父,丧尽天良,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愿意悔过自新,立功赎罪的人,我们都能宽大他。这个阴阳两条道,你们可以任意挑。特别是混伪事的家属们,你们一定要为你们在外边混事的亲人们想一想,要劝他们尽快回头才是。”

陈司令员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这个大乡长。他心里也盘算起三丫头和女婿来。

大乡长回手从箱子里拿出瓶二锅头,还有一只没拆散的、临沂的卤牛肉。“陈长官,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可就知道怎么走道了!……”

这样的人,陈司令员见过太多了。他知道怎么应付。本来,对这个大乡长的这种邀请,他是不能奉陪的。这就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纪律,他这个司令员也不能不遵守。

但是,见这个家伙的态度还可以,又想拉他将来当个“关系”使,就将满满的一杯酒端到嘴前:“谈到喝酒,我们八路军是不兴这个的;再者,我也不会。但是,为了和你交朋友,为了以后你能多做些抗日工作,我愿把这杯酒喝下去!”一扬脖子,烧酒咽到肚里。

“咱是一回生,二回熟!”大乡长三杯烧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陈长官,我的底细,方长官恐怕早对你说了,也就别再重复。一句话,只要你信得准我,就别拿我当外人。在抗日上,只要是我能够胜任的,你就让我去做!”

“我们是路遥知马力。要做工作可以,以后有的是!”方晓说道。

“好!”陈士榘满口答应,看看腕上的夜光表,时间是十点五十分。

他忽地想起村边拿据点的事,再也坐不住了,忙向这个大乡长告辞。他刚走出门口,一个背着二十响的通信员跑了来。通信员身后跟着个穿大大褂、戴礼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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