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惨绝人寰

小山沟里,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等人一齐向小鬼子开着火。芳子带领手下的特务拼命地向后撤着,八路军的跟腚枪还在打着,又有多个特务横七竖八地倒下。

“兄弟们,别让日本特务给跑了,给我狠狠地打!”宋继柳说着又把一个特务放倒。

不远处传来了敌人的枪弹声,大家不由一怔。于是,特务趁机跳出了宋队长的包围圈。

大女特务跑得更是大喘粗气,身边的几虾兵蟹将更是跑得摇椅晃,溃不成军……

一条大路上,陈士榘的心象奔马一样地在驰骋。想着面前的一场战斗,想着即将拿到手的胜利。忽然他的心一翻,一阵惊恐起来,思索着,回忆着那那里比亲人还要亲的老百姓:“快!快!快!快投入战斗!只有赢得时间,才会取得胜利,才能保住‘双减’工作队的同志们以及群众的安全!也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实效,取得更大的胜利!”

战马嘶叫,三百多的人马,驰上醋大庄四围的村边,扼住了敌人的退道。可是,呈现在眼前的沭河两岸,已是一片熊熊大火,浓烟冲天,陈士榘已制定敌人可能正要逃窜或已经逃窜的应对方案。不能再等,一声号命,战士们扬马举刀,从宽大的正面压到村边。猛然间,骑兵钻入了火海,埋入浓烟之中。

晚了!敌人在半个小时之前巳经逃窜,让陈司令员带领的八路军扑了一个空!

不好,醋大庄四边的村落一片惨景,令人胆寒。火势有的地方奄奄将熄,有几处熊熊正旺,全部的村子一片火海,草垛、房屋都在燃烧。牛啊,猪啊!烧得冒着油泡发出吱吱的响声,散发出刺鼻的苦涩和腥臭难闻的气味,让人连连想吐。

哗哗啦啦,房子一个个塌了架,伸出一股股带星星的火舌,夹在浓烟里,一旋一旋升到高空,让人触目惊心。只见烧伤没死的猪狗怪声地在惨叫,有的还向火外爬着。全村没有一个人救火,也没有一个人嚎哭,他们全身绷得象木头,紧握双拳,怒瞪着双眼,看着眼前无情的烈火吞噬了他们可爱的家园。惨,实在是太惨了!

英雄的八路军将领陈士榘司令员,翻身下马,手一挥命令一声:“一连警戒,其他人下马救人灭火!”

只见二、三连的战士纷纷拴好马,一齐向这无情的熊熊大火冲去。陈士榘冒着浓烟烈火,各处查看着被害的情况。村边大场上,摆着几个人的尸体,每个尸体却都没有了头。另外,在这垛尸体周围,狼藉地倒着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遗体,有老头子,也有儿童,绝大多数是妇女。看的很明显,这些死难者是想扑去救自己的亲人,或替亲人去死,或是去拼打而被乱枪狂射杀害的,场面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还有更加让人气愤的是,只见这其中竟然有一个年轻的妇女,只穿一条花裤衩,被开开膛破肚,肠子拖出十几步远,披头散发,两手紧握着拳,象是在厮打拚命时被杀害的!惨,真是太惨了!

陈士榘司令员边擦着眼泪边指挥着,只见在离二十步远的大石碑旁,躺着一个男婴儿的尸体,没有枪伤,只是脑部部出血。显然,是被坏人活活摔死的。可怜的孩子离开了亲爱的妈妈,妈妈哪里去了?妈妈的命运又是怎么样?如此说来,不能不让英雄的八路军战士流泪。

司令员陈士榘向前走了几步,转到场边,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场面。只见场边的大树上,用绳子扣着,吊着血淋淋的十一个人头。这些被害的人头,个个咬牙瞪目,怒气冲天,标志着他生前的仇恨。这仇恨并未人走而了却。人头旁边,悬一块大木板,上写了九个字:“穷鬼,这是‘双减’的下场!这也是跟着土八路走的坟墓!”

“同志们,我们八路军流血不流泪,为乡亲们报仇雪恨!”陈士榘说着气愤得双眼冒出火来,他转回身走到尸垛旁。

“杀光日本侵略者,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众道。

陈司令员听着同志们的誓言,向一边走去。又见这些惨遭屠杀的尸体旁,一大堆火炭,一个老在爷的尸体,倒在火里,肚子以上仍旧和木头一起烧着,只剩半截的大腿和染满了黑血块的老皮腿脚了。再仔细一看。只见旁边还有几个幼儿和小狗,被烧焦了的骨架,在冒着最后的一缕青烟。从骨架的大小看来,这些孩子也不过十岁以下,真是惨绝人寰。

令人特别醒目的是,这个大大的火灰旁。竟然还有二十多破*子,上面染红了鲜血,被火烤干后,进裂成一片片鳞状血块。此破*,就是敌人用它砸人的直到把人活活砸死为止,这是小鬼又以一独出心裁、变态的杀人工具。

不远处,是此村被坏人吓傻了的幸存者。只见这些幸存者,有的妇女还在昏倒在地,有的呆若木鸡的翻白眼珠子;有的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裤子扒下,捉起了小鸡鸡……

火被扑灭了,全村已是一片灰烬。碎砖乱瓦,被笼罩在苦烟和臭气之中。八路军的战士们在整理着受难群众的尸体,同志们不敢用村里人干这些活,主要怕他夜里做恶梦。因为这情景太可怕,也不忍心让群众再看他们的亲人、他们的邻舍好友这惨死的情景。八路军官兵是人民的子弟兵,被害的人象他们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于是,八路军的官兵流着泪水在整理着,在悲痛中为亲人料理后事。

同志们是那样小心谨慎整理着尸首,深怕不小心弄痛了死难者的伤口。同志们解下了自己的军用毯了,严严实实地把尸体裹起来。战土们对着这些死难者,整齐地站了一个圆圈,肃立默哀。二百多匹战马,也在垂首哀悼。

英雄的八路军官兵举起了手,握着铁一般的拳头,激动着,愤怒着,愤然而起,二百余人发出了一个声音:“亲爱的同胞们,我们八路军一定会给你们讨还血债的!”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的责任没有尽到,真对不起呀!”

“安息吧!父老乡亲们!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债,我们誓死报这场血海深仇的!”

战马随着战士们的怒吼,在嘶嘶咆哮。愤怒已极的战士,在这待命出发的当儿,纷纷写决心书,下保证,要求打下郯城,活捉敌人报仇。

八路军高级将领陈士榘司令员,快速地派出了侦察部队,四处搜索侦察。全村的老百姓已经向战士们围来。“亲人!亲人!我们要控诉,控诉日本鬼子的罪行,为我们报仇雪恨!”

在亲人面前,群众的上千只眼睛里,涌出了热泪,开始向他们倾吐着受难时的情景。陈士榘光看着这些受难的群众,千方百计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特别是深厚的鱼水情,总在袭击着他的理智,神情显然是有些恍惚。

他那亲人,他的好房东,好象就在他的身边,也在群众中倾吐着她的遭遇。陈士榘抬头环视了一下,在悲痛愤怒的人群中,却看不见老房东的影子。他好似在梦中,他也希望这是一场恶梦。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穿着一身单薄的破衣衫,两眼直瞪着,两手张开着,象疯了一样地叨念着:“儿子没了!没了……媳妇也没了,没了……天哪!谁给俺们养老?谁养俺们老……你们说……”

一个中年妇女,两眼流着泪,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孝。孩子的小脸紧紧依偎在妈妈的脖子旁,瞪着惊恐不懂事的两只大眼睛,看着妈妈的脸,妈妈的眼泪掉在孩子冻红了的小脸腮上,悲痛欲绝地底下头来,亲着那可怜的孩子。

陈士榘一转眼,又看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位十五六的酗子,他满目凄凉,头发散乱,象是凝住了一样呆望着地上,眼珠一眨也不眨。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偎在他的身前,他用自己的衣襟,围着小女孩子。小女孩不时地哭着望着他的脸,低声地哭着:“大哥!哥哥!爸爸妈妈没了,我们怎么生活下去呀?”

小女孩哭的再说不下去了。这位小哥哥连忙低头给妹妹擦眼泪;可是他自己的眼泪已成串地滴在妹妹的头上、脸上。

泪水仍然在英雄的八路军的同志们的眼里含着,司令员陈士榘同志生怕同志们看到他也在流泪,就用警卫员递上的毛巾捂上了双眼。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