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要干嘛
“这……”秦阳不由地一愣，他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
瞧着秦阳要说话，王腾赶紧塞了一块橙子在秦阳的嘴里，油腻的吃多了，吃点水果有助于清洁肠道。
“先别急着拒绝我，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对方这么说，秦阳自然不好直接拒绝，反正是考虑，考虑多久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他不想和他住一起，倒不是怕麻烦他，只是本能地有些排斥。
在学校的时候，李成知道他好静，大多时候也不会闹他，可是王腾不一样，儿时在一起他们可没少疯闹。
他真怕他看见自己的异常。
胸口那个位置的圆环，他尝试过无数次，始终都没有办法弄下来，他知道这是一个他与众不同的标记，所以他本能地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他想他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身上的特殊标记，他实在没有勇气去专门的医院处理，所以他只能守着那段过去，慢慢地煎熬磨蹭到老，到死。
至于温萍，只能说时机不对吧，那个女孩，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如果是在他遇见齐慕繁以前遇见她，他笃定自己一定会喜欢上她，甚至于爱上他。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
从烤肉店里出来，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
挑着楚奇烂醉如泥的胳膊，两人正想着如何将楚奇送回家，一辆通体雅黑的汽车忽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带着若有若无的寒凉，森严的车门缓缓升起，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缓缓地出现在秦阳的面前，随着那道门的彻底打开，他整个人就仿佛是被一场极致的风雪淹没了般。
瞳孔，骤然放大，铜铃般的眼孔里映出对方阴冷莫测的面容。
楚云漠！
脑子轰然，四肢百骸不足以形容秦阳整个人的震惊，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楚奇的胳膊，几乎本能地转身，拖着他就要开逃。
“秦阳？”
面前这个人的危险，只一眼，王腾便将浑身的防备开到了极致，他刚回过神来，就看见秦阳抓着楚奇转身要跑，王腾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把人交给我，我不为难你。”声音几乎是温和的，对方的话音还未落，那只手便朝着楚奇的腋下伸了过去。
“不！”感觉到手里那股争夺的力道，秦阳浑身一个机灵，立马转过身来反抗着楚云漠。
“我是他哥！”楚云漠淡淡地看着他，他此刻并不屑于伪装上当初那种和煦的面具，沉静到极致的表情里，仿佛积蓄了漫天的压抑。
“不，你不是！”秦阳厉声道。
这世上有这样的哥么？
他就是魔鬼，是楚奇人生中最大的灾难，现在的楚奇好不容易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他不会让楚奇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他不会楚奇交给他，死也不会！
“你该知道，你拦不住我！”不是威胁，楚云漠只是阐述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事实，对于他而言，秦阳本身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蝼蚁。
“你……”
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气愤的目光凝成芒刺，不管不顾地朝着楚云漠咋了过去：“拦不住又如何，反正我就是不会把他交给你，你有本事……”
“弄死你么？”楚云漠轻笑着打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不错的笑话般，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道：“你以为我不敢么？更或者，你其实也想借此机会知道，我如果动了你，齐老大会不会出面干涉？”
“你……”
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秦阳只觉得心里骤然一紧，就像是被一只手给捏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慢慢地学着不去在意那段过去了，可楚云漠此刻却轻而易举地让他明白，他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还是说， 你身边的这个人，让你有了跟人咆哮的资本。”楚云漠只是笑，毫无温度的眼神慢慢落在王腾身上，满脸笑意恍若深夜的魔兰，诡异而蛊惑。
王腾心头一跳，极致的危险，几乎是瞬间就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铃，可他还没做出反应，楚云漠就朝秦阳继续开口了。
“你可不是有胆跟人咆哮的性子啊，所以，总该有个理由，才让你鼓足勇气这么跟我说话的不是么？”
阴阳怪气的语调，王腾终于憋不住了：“楚先生……”
“我给你和我说话的权利了吗？”楚云漠打断他，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可王腾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压力，脊背的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你到底要干嘛？”
受够了这半是嘲讽，半是捉弄的语气，秦阳皱着眉看向楚云漠：“如果你是来嘲弄我的，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要带走楚奇，我是不会……”
“是么？”
笑意璀璨得仿佛漫天星光，楚云漠缓缓在他耳边低下头：“你是为了楚奇好，可是秦阳，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这个人？他会因此受到什么样的殃及呢？你应该不太喜欢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吧？”
“……”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腾只看见秦阳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然后那扶着楚奇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这才对嘛！”楚云漠笑了笑，一把将烂泥似的楚奇抓进怀里，见王腾依然抓着楚奇的另一半胳膊，那深沉的眸子顿时就不悦了起来。
仿佛森寒的刀剑劈过一般，王腾觉得自己的手臂莫名开始发疼，不仅如此，男人那种毫不掩饰的针对性冷意，更让他的双腿开始发软。
害怕是一回事儿，可骨子里的骄傲却并不允许他的懦弱，于是他拼命的站直了身子，即使身体已经发抖，却还是固执的看着对方，不甘示弱。
“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儿，可钢过向来易折，但愿你有护得自己周全的能力。”
“你，你要做什么？”饶是王腾再笨，也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警告。
楚云漠没搭理他，对他来说，王腾这样的小角色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和他说上话的，他再与他说话，那便是自降身份了。
“放手！”哆嗦着将楚奇的胳膊从王腾身上摘出来，秦阳满脸苍白的将楚奇交出去之后，楚云漠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好歹相识一场，我免费给你提个醒儿。”将昏睡的楚奇抱回车里，楚云漠这才转过脸看向秦阳：“你妹妹有多久没跟你联系了？”
“你，你什么意思？”
眼前骤然黢黑，秦阳好不容易稳住神，可对方早已经阖上车门，雅黑的汽车仿佛孤绝尘世的独狼般，早已化作了夜里朦胧远去的虚影。
秦阳没有再多想，掏出手机，火急火燎的便给秦小雨打电话。
他和妹妹的联系并不频繁，彼此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儿，平日里也就一个礼拜会通上一次平安电话。
和齐慕繁分开之后，秦阳的日子几乎忙翻了天，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摊子事儿又赶上了期末考试，细想起来，他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和秦小雨联系了。
他的妹妹，是这世上他如今仅剩的家人了。
号码拨了好几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想起楚云漠的提醒，秦阳整颗心都不由得悬了起来。
楚云漠真的会这么好心的提醒他么？
答案肯定是不会，可他为什么提醒自己呢？
秦阳实在摸不清对方的用意，越想越不明白，眉头也不由得越皱越深，隆起的沟壑仿佛能夹死一只虫子般。
看着这样的秦阳，王腾的心几乎当场就揪紧了：“秦阳？你，你没事吧？”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刷新了他这些年里的认知。
身为警察，他自有敏锐的嗅觉，那个人身上迫人的压力，他也只在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身上见过，更甚至于，那些罪犯身上的杀气，还远不及这人的万一。
他是做什么的，王腾心里多少有些臆想。
也许他刚开始做警察的时候，的确是怀着“伸张正义，将罪犯绳之以法”的宏愿，可世事向来冗杂，在社会上混迹两年之后，他慢慢地已经知道了一些不成文的规则。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这世界看上去的和谐美好，其实也只是黑色低调的蛰伏而已，王腾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所以除非必要，他并不会以卵击石。
“我没事儿。”电话打不通，秦阳只得折衷，快速的打开微信和企鹅，想着也许秦小雨能在线上，就是不在线，起码也能找到小姑娘在朋友圈最近的动态。
秦小雨有写说说的习惯，每日一说，或是心境，或是旁敲侧击的嬉笑怒骂，用她的话来说，这不仅是她的成长日记，更是将来百年之后不可超越的墓志铭。
然而现在，秦阳只希望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间里，最后一条说说停在半个多月前，上传的也不外乎是几张吃喝的照片和心情，并没有什么异常，越是这样，秦阳越是不放心了起来。
于是，他看着王腾：“我得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离开？”王腾猛地一怔，脑子里骤然浮出刚刚的人，问：“为什么，是不是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他威胁你了，还是怎么了？”
秦阳脸上的担忧实在太明显，王腾几乎是当场就笃定了心里的这些个猜测。
“没什么。”无意告诉王腾这些事儿，秦阳摇了摇头，道：“我得去趟小雨的学校。”
“小雨？”王腾微微一愣。
“是啊，我妹妹，对了，你们最近有联系么？”想着这些，秦阳不由得开口问王腾。
王腾摇了摇头，他毕竟只是秦阳的老同学，虽然对于秦小雨有些印象，可到底也只是淡淡的君子之交，交情算不上深厚。
他又不是要追求她，怎么可能会和她有私下的联系？
“你去她学校干嘛，这个时候，南方地区的学校已经放暑假很久了吧？”王腾不解。
“我怕她出事儿了！”对此，秦阳并未隐瞒。
不管楚云漠因为什么提醒他，小雨的异常的确是事实，而且他呆着也是呆着，也是时候了解了解自家妹妹那偏激的思想，到底走到了怎样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