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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恨你

他恨他,怪他,怨他。

只因为他的冷漠,只因为他毫无人性的算计。

“你敢说,这次的事情,你一点也都不知道么?你是从不屑撒谎的人,所以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我说了你就信,如果我真说了,你会相信么?”表情冷沉到了极点,整个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如同寒冬腊月一般。

呆在驾驶座,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司机兼保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低压了,好几次想离开车里,他也都没有那个动作的勇气。

想起大家私底下的议论,自家老大对秦阳少爷,那可是宝贝的要命的,可如今吵起来,怎么也这么厉害啊?

“老大,你俩别吵唔……”学着电视里的和事老,保镖的话才说一半,便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哼。

在他说话的瞬间,齐老大手里那消声手枪的子弹,就已经飞快地钻入了他的肩膀。

“啊,你!”下意识地捂住嘴,秦阳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瞪着齐慕繁。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跟着他刀口舔血的兄弟,是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啊。

只不过是随口劝了一句话而已,他就冲他开枪了!

“怕了,怕了又如何,怕了你也得给我受着!”手里的力道,似乎要将秦阳的下巴捏碎一般,齐慕繁沉声威胁道。

再说司机。

肩膀受伤的瞬间,他手里的方向盘自然失去平衡,于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顿时就踉跄着在道上横冲直撞了起来。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控制好汽车,崭新的一颗子弹,又朝着他受伤的部位撞了进去。

手下闷哼一声,也顾不上痛了,全力控制起汽车的平衡来。

这两枪的意思他明白,第一枪是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多管闲事儿,第二枪则是处罚他办事不利,没有好好开车。

没有怨恨,手下的心情除了淡然之外,隐隐地还带着一丝庆幸。

道上从来都是制度森严的,规矩什么的也向来坚如铁桶,他刚刚已经失了本分,可盛怒之下的齐老大中却还是留了他一条性命,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知道,道上许多人都是死在僭越二字之中的。

齐老大从来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儿,所以那劝言也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当然了,他也绝不会给任何人可以跟他说这些的机会。

不过,这个道理司机明白,秦阳却不一定懂得。

更或者,他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明白和接受到底是天翻地覆的两个概念。

“他是你的人啊。”下巴痛到几乎麻木,可疼痛还是转移不了他心里那种震惊,以及涌动的愤怒。

齐慕繁:“我的人,就该我处置。”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声音,几乎是怒号的,仿佛撕心裂肺的抗议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多为什么?”齐慕繁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很多事情,所以我也尽量不让你去接触道上的黑暗,可是秦阳,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不信你?”满心酸涩,他的语气却忽然间出奇的平静了。

那所谓的声嘶力竭,似乎还来不及冒出水面,就被一个巨浪打了个支离破碎。

他怎么没有信过他?

可是他从来看不透他,从来被他牵着鼻子走,更甚至多次成为他布局里面的诱饵。

想起自己经历的那些局中的凶险,他总是觉得脊背发凉,毕竟中间要是有一点偏差,他就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凭着他们俩的关系,齐慕繁对他都能牺牲到这一步,那么外人呢?

外人不会有那么多的外挂,齐慕繁更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他不信他,如果他不信他,他怎么可能会在生死历劫之后,归于平静地不冲他大吵大闹?

“你真的觉得我不相信你么?”

泪,无声,秦阳漆黑的眼孔里,泛着说不出的透明,仿佛随时都会碎掉的薄玻璃似的。。

“你有相信过我么?”齐老大冷笑一声。

空气,顿时间陷入极致的沉默里。

而这漫长的单调里,秦阳的脑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的化作齑粉了。

“是我错了。”

低头,轻笑,所有的情绪都仿佛黑夜里骤然熄灭的火把般,归于平静之后,似乎什么也都不剩了。

心头忽然涌出些不妙的酸涩,齐慕繁皱了皱眉,飞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问:“你又怎么了?”

语气,又跟平常的温言细语,没有任何差别了。

“我恨你!”抬眼,秦阳怔怔的看着他。

时间仿佛骤然间静止,齐老大的脸色也瞬间的僵硬,可僵硬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阴沉晦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语调是冰,更是磨砺已久的刀刃,气势寒彻迫人。

“我是没办法离开,我也的确改变不了所有的现状,可是齐慕繁,我恨你,恨死你了。”情绪,在短短几秒里,彻底从平静升级为撕心裂肺的宣泄。

“恨我?”如同喃喃自语般地冷笑出声,齐老大的脸色几乎是当场就扭曲了,“你恨我,因为什么恨我,就因为你那些可笑的朋友是吗?”

“你……”喉咙骤然发哽,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遏制了似的。

齐慕繁全然扭曲的神色,仿佛大海中翻滚奔涌的滔天巨浪一般,轻而易举便将秦阳这微末的情绪涟漪吞没。

“既然如此,那他们那些人也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是威胁,不是压迫,齐慕繁说着便不再看秦阳了,仿佛那径直做出的决断与秦阳毫不相干一般。

“齐慕繁!”

消灭的情绪瞬间翻滚而出,秦阳双眼赤红,仿佛会有大量淋漓的鲜血从那眼瞳中喷薄出来一般。

够了,真的够了。

他实在受够了对方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情绪。

秦阳从来知道齐慕繁是那种可以一边草菅人命,一边和人谈笑风生的人,可是他怎么可以在弄死他的朋友之后,还这样云淡风轻?

他是个人,有知觉,有感情,不是他手心里真正可以听之任之的死物。

“你要是那么做了,我会杀了你!”

说话的一瞬间,似乎所有的过往都顷刻烟消云散了,秦阳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叫做齐慕繁的人。

以前,他只觉得他黑暗,他莫测,他在晦涩的世界里只手遮天,杀人放火。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个人无情无义,不仅没有道德观念,更几乎连起码的人性也都没有了。

他是恶魔,是不折不扣的畜生。

“你再说一遍!”冷沉滔天,仿佛一座大山骤然压在了心尖。

恐惧,几乎是瞬间便包裹了秦阳的全部心神,可他依然倔强无比地道:“我,我会杀了你!”

害怕又如何,只是有些事,人终究不能为害怕主导。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齐老大眯了眯眼,伸手掏出一把手枪放在秦阳手里,然后慢慢地移到自己的心脏边。

“你……”秦阳满眼惊恐的挣扎,奈何齐慕繁抓着他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般,半点不容他放开。

“这个东西,你已经用的十分熟练了,再也不用人教你了。现在,你只要对准我这里,只要你轻轻地扣动扳机……”说着,轻轻按住他放在扳机边的手指。

“你啊……”秦阳浑身一个哆嗦,近乎痉挛地摇着头:“放开,你放开!”

“放开,你这就怕了么?”齐慕繁冷笑。

“放开!”

“你不是说要杀了我么?既然如此,那何必再等到我做完那些你认为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呢?现在动手,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是最好的么?”

仿佛引人犯罪的老巫般,那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齐慕繁说着,手里的力道也慢慢地松开了。

秦阳乘机挣脱了钳制,急忙将手枪丢了出去,就仿佛是丢一块烫手的山芋般。

“你这个疯子!”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明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他明知道自己不会……

齐慕繁冷笑,狠狠揪住他的肩膀道:“疯子,你还没见过我更疯的时候。”

“你,你要干什么?”秦阳吓得声音都变了。

面对齐慕繁,他的愤怒和固执不管多么的强悍,也总是轻而易举就屈服在对方的威势之下。

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可他整个人就仿佛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彻底地屈从于这生来注定的恐惧里了。

“停车!”齐老大话音才落,司机便在第一时间将车停下,然而他还来不及控制身体的惯性,那个声音又开口了。

“出去!”

司机自然不敢耽搁,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径直飞走出车门,仿佛在逃离一辆即将爆破的失事车辆般,迫不及待的消失远远地。

车停下的瞬间,秦阳下意识地将手伸在了车把手上,然而他还来不及打开车门,便被一股力硬生生地凌空拽了起来。

“除了这招,你还会做什么?放开我!”

面对面的贴视,秦阳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那我就让你知道,我还会做什么。”齐慕繁冷笑着说完,强行将秦阳的脸掰对着窗外。

“从市中心,一直跟着咱们追到这里,你觉得你这些所谓的朋友,接下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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