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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北方的严冬,向来干冷透骨,却也总是带着几分酣畅淋漓的诗意。

极目望去,到处都是粉妆玉砌的洁白一片。

秦阳是喜欢雪的,但平时也仅限于在窗户边静静地观赏罢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终究还是对温暖更加的情有独钟。

加上遇见齐慕繁前,他一直忙于生计。

所以,滑雪这样既费钱又费时的事情,他虽然向往,却也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尝试机会。

然而现在,他就要去滑雪了。

光是想想,便觉得心理甜滋滋的满是期待,连带着平日里那如影随形的晕车症状,也仿佛消失了般。

齐慕繁看在眼里,整个人面上没显半分,心中却下定了以后要多出来转转的决心。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阳迷迷糊糊在汽车上睡着,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滑雪场了。

一望无垠的白,略带坡度的雪地上,干净几乎杳无人烟。

滑雪场门口,歇业的牌子大大的挂着,在这个森寒冰冷的冬日里,仿佛不带任何感情般,谢绝着一波又一波远道而来的游客。

“歇业了啊?”看着那大大的歇业牌子,秦阳略有些失望的开口。

“这是对别人的。”齐慕繁轻笑着看向他,话音还未落下,司机便驾着车从侧门驶了进去。

“你清场了?”只一瞬,秦阳便明白了始末。

“我不喜欢有外人在,而且,这样也安全。”

是啊,他该明白的,高高在上如齐慕繁,怎么可能和那些拥挤推攘的寻常人一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杂乱的世俗诚呢?

想是这么想,但这终究未曾影响他对于滑雪的热情。

虽然他并不会滑雪吧,但这世上,有谁生来就是什么都会的呢?

然而事实,却仿若突如其来的一闷棍般,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身上。

“脚要稳,手要松,身体前倾……”齐慕繁的话还未落,哗啦一声闷响,秦阳整个人再次扎进了雪堆里。

齐老大眼角抽了抽。

这是第几回了?

恼恨地从雪地里爬起来,已经累得浑身大汗的秦阳,伸手就脱了羽绒服,拿起雪橇,刚要继续站上单板,齐慕繁终于忍不住一把拦住了他。

秦阳有些尴尬,那本来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脸蛋,几乎当场又红了三度。

齐慕繁嘴角弯了弯:“外面风大,还是穿上点外套吧,累了就先歇会儿。”

体贴至极的话语,秦阳觉得自己更加无地自容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不够聪明,但也算是勤奋的,而这份勤奋一定可以帮助他克服许多的困难。

然而现在,事实却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很多事情,光靠勤奋是没有用的,没有天分,就是没有天分。

“怎么,这就放弃了?”声音由远及近,熟悉的语气里满是打趣的意味。

秦阳狐疑地看着这几乎是意料之外的闯入者。

子炎?

他不是和那个男生出门度假去了么?

“怎么,很好奇?”子炎笑,臂弯里夹着一脸不忿的男生。

男生见到秦阳,眼前不由地一亮,然而不知怎么的又忽然别过了脸去。

秦阳:“还好。”

诧异是有一些的,可还不至于到好奇的地步。

毕竟人都是长了腿的,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也是在再正常不过了。

“hello!”

正想着,另一个声音带着伴儿,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秦阳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仿佛脱缰的野马般,完全不受控制地就从喉咙里钻了出来:“楚奇?!”

“你又认错了!”

男生摇了摇头,面上的笑意仿佛笼着层层雾气般。

“我是施洛。”

“……”秦阳微微一怔。

是了,他最近见到的都是施洛,听说的也都是施洛。

“是啊,他不是楚奇。”与他同行的人也顺势说明着。

秦阳下意识地看向他。

楚云漠,那个他已经许久未曾见面的男人,楚奇的兄长。

他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大衣的衬托下他依旧是印象中的模样,身量笔直,四肢修长有力,平静的面色中仿佛时时都含着几分说不出的笑意。

“好久不见!”他对他点点头。

“好,好久不见。”

即使很快的回过神,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局促。

齐慕繁看在眼里,眉头不自觉地泛起了些褶皱,眼神略带不快地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滑雪这样的美事儿,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啊!”子炎挑了挑眉,二话不说地就带着他的伴儿溜走了。

他今天来,主要是来玩雪的,老大们的感情生活,能不参与,他还是绝不参与的。

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楚云漠的眼神在远处那跌宕起伏的赛道边顿了顿,忽地看向齐慕繁。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玩玩儿?”

“有何不可。”齐慕繁大方迎战。

楚云漠笑笑,也懒得去换衣服了,顺手将外套丢给施洛,拿起秦阳刚刚摔倒而丢掉雪橇就径直滑了过去。

齐慕繁冲秦阳点了点头,也随即追了过去。

这地方的安全性,他一早就已经做好的准备,而且秦阳的好奇心,终究还是需要给点糖,让他好好的满足一下。

莹白的雪地,两个矫健的身影,你来我往的追赶着,那气势如虹,速度也几乎不相上下,不过转眼间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虚影了。

精彩的画面,秦阳和施洛两人自然朝着比赛的方向追着,然而不一会儿,齐慕繁的身影便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里。

施洛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往回走,秦阳忽地拦住了他:“等一下。”

“什么事?”施洛顿了顿,略带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是你?”语气深沉,眼神也忽然间灰暗了起来,仿佛正进行着一种伤感至极的控诉一般。

“什么意思。”施洛皱了皱眉。

“你可知道,这一切本来属于另一个人,你这样是强盗的行为。”声音带着些隐忍,仿佛夹着些痛苦,又仿佛是不确定的猜测一般。

“你有病吧!”没好气的瞪了秦阳一眼,施洛越过他继续走。

见施洛不搭理自己,秦阳当场就急了,一把扯住施洛的胳膊,几乎是吼出声地道:“楚奇呢,楚奇在哪里?”

曾经他还以为只是巧合,可自从知道施洛和楚云漠的关系之后,他几乎百分之百地确定了他知道楚奇的存在。

如果不是知道,他不可能如此成功的取代楚奇的一切。

当然了,这种取代,绝对不会包括他秦阳对楚奇的友情。

他不管施洛为什么变成这样无耻的取代者,也不管这中间有怎样曲折离奇的故事,他只知道他抢走了应该属于楚奇的一切。

因为他的出现,楚奇才忽然间消失在了光明里。

“我不知道。”不耐烦地转身。

施洛讨厌听到那个名字,即使他并没有见过楚奇,可自从他知道自己是作为别人的替身而存在的时候。

他就开始无比的讨厌那个人。

不过他曾有多么的渴望平静与安宁,也不管如今的平稳是曾经的他如何的梦寐以求,更不管从前他的性格是如何的跳脱自然。

他只知道,从他知道楚奇这个人之后。

他人生仅有的一点幸福感和饱足感,仿佛忽然间就被什么东西蒸发掉了,连一点痕迹也都没有留下了。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阳继续堵着他,不管是理智,还是出于性格中的固执,他都不会相信施洛的说辞。

施洛是楚云漠的床伴,他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的,他不会不知道的,他只是在骗自己。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终于受不了的爆发。

一定程度上来说,施洛是讨厌秦阳的。

或者说,他有多讨厌楚奇,就有多么的厌恶秦阳。

明明大家都是被男人上的角色,凭什么他秦阳可以得到独一无二的珍视,楚奇可以得到难出其二的情钟与执念,而他却只能沦为一个备胎,一个供人发泄的替代品。

不论是前半身,还是后半世,他都厌恶头顶了这样的生活,可他偏偏从没有选择的机会。

“我就是知道了,我又为什么非得告诉你呢?别总这么一副质问的语气,我从来不欠谁,就是欠了,那也跟你没关系。”

好看的眉目间,一片毫不掩饰的冷意,在这冬日里的寒风中越加的彻骨透凉。

“总是一副义正言辞,好像很关心人的样子,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其实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毫不留情的话语,仿佛这世上最毒辣的利刀一般,夹着这朔冷天气的寒风,几乎一瞬间就凝结在了秦阳的心底。

他怔了片刻,看着施洛的背影,再次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

“别再拦着我了,我实话告诉你,别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就是我知道了,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当然了,你最好祈祷别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一旦让我知道了,我可不保证我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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