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恨你
“也许我们之间，本就该是这样。”
齐老大轻笑，伸手抚着秦阳的脸说：“我本来就不是你过去看到的那样，当初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不想吓着你罢了。可是如今，我烦了，不想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注意到那泪眼中的恐惧，齐老大心中一叹，缓缓将人搂在了怀里。
“既然把你留在身边，你迟早也该面对这个真正的我，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不会给你逃避的机会。”
十足的力道，钢铁一般的手臂，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揉碎一般。
心中苦涩，秦阳闷闷地看着他，“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再去……”
他想说，他没想过再去逃避。
然而齐老大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
他说:“我知道你怕疼，更知道你有家暴阴影，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并不会留情。”
“你……”身子，几乎是本能地缩了一下。
“是的，你父亲是死了，的确是没人可以再打你了，可这并不代表你的心里阴影真的没了。”齐老大叹了口气。
每一次的暴力，其实并非必然。
让秦阳长记性的办法，他更多不胜数。
但只有这一样，才能帮他克制心底的阴影。
“你是说？”
“有些事情，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从我看中你，决定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找人去查了你。”齐老大叹了口气。
有些事儿他不说，也许对方真的永远不会知道。
“我知道你的一切，不管是你从小被生父虐待的家暴，还是他的死因，以及你母亲的大概去向。所有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秦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了。
他知道齐慕繁的非同寻常，也能想象到他必定是神通广大。
可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居然也能查到么？
“如今你既知道了，我以后自然也就不会再对你动粗了。”
“为什么？”
心里一热，眼泪唰的失控了起来。
秦阳从没想过，自己一直以来深恶痛绝的对待，居然一直是帮他走出心里阴影的手段。
这个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会说出来么？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有多恨他。
“你已经从那段阴影走出来了。”齐慕繁叹了口气。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次刻意对秦阳动粗的时候，看见他跟个雪中孤兽般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自己有多心疼。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他只有让他害怕，只有让他将过去的阴影，彻底的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来，秦阳才会彻底的治愈那段过去。
什么心灵鸡汤，什么长期性的抚慰治愈，齐老大不懂。
他只知道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是最快最有效的效果。
“万一我有了新的阴影呢？”秦阳问。
“那阴影的主人也只会是我。”
齐老大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对方的眼泪说：“起码你能明白，这世上，能对你动手的，只有我一个。”
变态的逻辑，扭曲的对白，秦阳的心仿佛没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看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我恨你。”
“那你就恨着吧，因为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的。”
既然有速成的方法，那么他何必去循序渐进的浪费时间。
至于速成的风险？
齐老大从来都不是个不敢冒险的人，所谓的稳扎稳打，也终究不过是审时度势中的假象罢了。
“你说，你知道我妈妈的下落。”没有错过齐慕繁话里的信息，下意识问出口之后，秦阳整个人狠狠一颤。
他似乎，又问了一些齐慕繁认为多余的人事。
“是的。”齐慕繁并不隐瞒。
“你想知道她在哪里么？”语气平和，态度安然，此刻的齐老大整个人无害的仿佛邻家大哥一般。
秦阳怔了怔，说：“不用了。”
小时候对于母亲那微弱的记忆，早在成长的流年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母亲这个于常人再平凡不过的词汇，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也几乎是全然陌生的。
他刚刚问，其实也不过只是诧异罢了。
他真的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听到她的消息。
“真的不用么？”齐老大又问了他一次，整个人似乎很好说话一般。
秦阳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知道了又如何呢？还能去找她不成？”
不说齐慕繁会不会放他去，就算齐慕繁愿意放他，他也是不会去的。
他去找她做什么呢？
是去问她过的好不好？
还是去问他有没有当年的事情后悔？
更或者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去认她？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当年，终究是她抛弃了自己和小雨，而他也早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
“不后悔吗？”
“不后悔。”秦阳摇了摇头。
真诚的目光里，通透的不带半丝伪装。
齐老大话锋一转，说：“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话题回到一开始，说说最近的事情吧。”
秦阳一怔，身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齐慕繁顿了顿，说：“我刚刚说了，不会再打你了。”
“恩”秦阳应了一声。
齐老大的信誉，很多时候，都还算是靠谱的。
他只是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而已。
“但是有些事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且你的身体也确实差的不行，所以……”
注意到对方深沉的目光，秦阳的心几乎是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你要做什么？”
“你已经大三了，还是暂时别去学校了。”
不容拒绝的安排，即使明知道秦阳会反对，可他依旧不会有半丝的心软。
“你真的要关着我？”秦阳问，方才复苏的心，再次跌回冰谷般。
“齐慕繁，你不可以这样，你凭什么这样，我是个人，不是你的奴隶和禁脔，我不要被你与世隔绝的关在笼子里。”
他是真的生气了，而生气之后，立刻就口不择言了起来。
不是为了他好么，不是心心念念的帮他驱散心里阴影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他的人生增加新的阴影。
“你以为我不想么？”齐老大的面色抽了抽，径直俯身堵住对方嘴里的喋喋不休。
一吻尽兴。
齐老大面不红气不喘，而秦阳则跟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满脸通红，整个人更因为缺氧，而进气多出气少的。
体力殆尽，他自然没了反驳和喋喋不休的可能。
齐老大这才开口说：“我本以为留你在身边，就可以护你周全。但实在你太弱，弱的也许根本就禁不起我的保护。”
强敌入侵的时候，保护者就是再强悍，也是需要被保护者的配合的。
“你，你什么意思？”秦阳问，红肿的嘴唇，吐字含糊不清。
“之前不是一直说让你好好锻炼么？这些日子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该进行之前的打算了。”齐老大说着，伸手在秦阳怔愣的脸上抹了一把。
秦阳微愣。
说好的锻炼。
齐慕繁说过什么来着？
额，跑步，学车，还有……
正想着，齐老大继续开口说：“如果你的成绩让我觉得还过得去，我就让你回学校念书去。”
“这还有可能呢？”秦阳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叫过得去？
齐慕繁眼里的过的去，那能是一般的过得去么？
那种程度，他也许到死都做不到好不好？
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十分清楚。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目标，你不是想回学校念书么？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齐老大说着，低头吻了吻秦阳的鼻尖。
“当然了，如果你偷懒耍赖的话，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是不喜欢你出去人多的地方的。”
“你……”
“好了别说了，这事儿没的商量，你也该知道我没过去那么好说话了。”再次打断，齐老大的强势，无论何时都不会变化。
是啊，没过去那么好说话了。
其实哪有过去，诚然如齐慕繁亲自所说，过去的不过是一层伪装，如今这个强势的不容半丝商量的人，才是真实存在的。
过去的一切，除了执念外，说到底只是一场泡沫。
泡沫再美，终究会破碎。
那时候，齐慕繁虽然知道自己此生，已然选中了秦阳。
但到底如何表达，如何处理这种霸道到近乎残酷的感情，他终究只是个一无所知的未入门者。
这也就罢了，偏偏秦阳也是个未入门的，而未入门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窝囊性格。
一个不懂表达，自以为已经付出了很多，却得不到回应。
一个害怕接受，拼命地去忽视，乌龟般龟缩在自己的龟壳里，等着对方厌倦与放弃。
僵硬的对持，两个人默契的平和，自然轻而易举地宣告破产。
而如今，这看似波澜起伏的僵硬，其实说到底也是一种良性的危险。
他们俩虽然误打误撞的，已经算是走上了一条正确的携手道路。
但是生活总有太多的意外，而对处理感情一知半解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更容易跌跌撞撞地走向极端。
当然了，那都是未来。
目前只要没意外，那都是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