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谁的算计
“我无理取闹？”齐慕繁手中力道猛然加大，“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这样子，还有理了是吧？”
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情绪，这一刻瞬间爆发。
也许人大多时候都是如此，越是在意就越是敏感，齐慕繁在秦阳面前，那种名为理智的东西，大多时都向来只是个奢侈品而已。
“明明是你……”刚出口的声音，被动的截止在齐慕繁骤然加大的力道中。
完全无法呼吸，秦阳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掉出眼眶，死命地伸手抓着脖子间那只铁钳一般的手，指甲甚至在上面划下了一层薄薄的血肉来，可那锁着他脖子的力道始终没能松懈半分。
“……”面色青紫，秦阳的双手渐渐无力，可那眼中除了愤怒和不甘，却没有半分平时的恐惧。
在齐慕繁喜怒无常的情绪里，他骨子里那本来不多的执拗，这一次又被狠狠地激发了出来。
这人实在无耻之极，就算自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却也不见得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秦阳承认，自己受够了齐慕繁这高兴时候哄一哄，不高兴之时大打出手的样子。
所以，秦阳自然而然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当做了齐慕繁所谓的情趣剧码，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说的好听，他齐慕繁从来没给过他说话的机会。
他秦阳是没用，但终究是个人，没办法像只真正的宠物一样封闭自己属于人的认知。
他更没有办法像只真正的畜生一样，上蹿下跳着只为了对他摇尾乞怜，任它予取予求、随意摆布……
手里用了几分力道，齐慕繁自己十分清楚，见秦阳血性依旧，整个人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齐老大冷笑一声，手中力道继续施加，“很好，果然是个有骨气的人，可我也告诉过你，在我面前，你的骨气除了可笑，没有半分价值！”
话音刚落，面前人一阵猛烈的抽搐，那抓着他胳膊的双手这才缓缓地垂了下去。
见人昏迷了，齐老大这才一把将秦阳拉在了怀里，沉默了一阵，这才搂着人朝着卧室走去。
那暴跳如雷的情绪，随着秦阳的昏迷，早已顷刻间消失不见。
坐在床沿，齐慕繁看着秦阳脖子上淤青的指痕皱了皱眉，下意识想从兜里掏根烟，手一伸才想起来烟早已经抽没了。
烦躁地揉了揉额头，齐老大这才起身去客厅拿了手机给子炎打电话，虽然秦阳身上那点伤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可秦阳毕竟和他们的体质是不一样的。
【我靠，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号码拨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很快接通了电话，可那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起床气。
“我不管你现在几点，我只要你带着你该带的东西，现在、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齐老大声音冷沉，带着平日里在手下面前惯有的生杀予夺。
【老大？你怎么……】
听清楚声音，电话里的人骤然一惊，仿佛忽然间醍醐灌顶了般，整个人立刻恢复了一本正经。
【好，我马上出现。】
话音未落，齐老大已然挂断了电话。
没有交代伤患的大致情况，更没有说自己所在的地点，他齐慕繁的人，要是连这点起码的本事都没有，那么趁早回家种田得了。
将手机放在一旁，静下心来的齐老大，这才注意到秦阳浑身的灰头土脸，还有胳膊和膝盖上衣裤的两处破损，一见破损之后的伤口，齐老大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
那是摔倒后的擦伤，他一眼就能看出，至于具体的伤势……
来不及去思考和调查秦阳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更来不及去惦记心里那点残存的愤怒，齐慕繁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就撕开了秦阳浑身上下的衣物。
粗略检查了一下小男生的身体，那浑身上下也就膝盖和胳膊上有些擦伤，只是自己那不算轻的几脚，正好踢在了左腿膝盖边的伤口附近，所以双腿看上去分外地狰狞和凄惨。
明明是心疼的，可想着秦阳受了伤还那副冷漠执拗的样子，齐慕繁又是一阵火大，房间里的气压也随即低了下来……
当子炎顶着大睡衣和鸡窝头赶到公寓的时候，这滔天的冷意，当下就让他狠狠地颤了一下，整个人更清醒上了三分。
这低温，这压力，齐老大这又是受了秦阳什么刺激啊？
是的，子炎毫不怀疑这事儿跟秦阳无关，毕竟能让齐老大露出这样表情的，这些年，他也就上次见过那么一回……
“给他治！”带着人走进卧室，齐慕繁的话音未落，作为的子炎就已经将目光看向了床上的秦阳。
那青紫发肿的双腿，那淤青锃亮的脖子，比起上次来，虽然是半斤八两，但子炎还是暗暗心惊，也不多话，拿出准备好的药物，子炎就开始给人处理伤口，比这严重多的伤口他见得多了去了，只是……
齐老大平日里对秦阳的宝贝劲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真是爱之深责之切么？
想起上次秦阳那浑身皮带抽出来的瘀伤，子炎暗暗心惊。
难道自家老大，不知不觉得也染上这些特殊癖好了么？
面上毫无表情，脑子里的弯弯道子早已经转了百回不止，给秦阳身上的伤口上药包扎之后，白夜循例看着检查着秦阳身上是否还有遗漏的伤口。
天知道，要是齐老大发现他对秦阳的伤口有遗漏的话……
子炎不敢想象。
飞快地搜寻着，子炎眼角一抽，不着痕迹地避开秦阳身上用被角挡住的关键部位，很明显自家老大相当霸道护短地警告着他这个医生，而子炎也打心底里觉得自家老大虽然无耻，但应该还没有那么无良到对秦阳那里下手才对。
一番检查，果然不出意料，在秦阳的脑袋上子炎很快便发现了一块瘀肿，虽然有厚厚的头发挡住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开口提醒了句。
“他脑袋上有伤……”
脑袋啊，那可是人身上最脆弱，最受不住攻击，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翘翘的部位啊。
子炎没去看齐慕繁，但言外之意依然再清楚不过，你老大心情不爽要打人就打吧，反正是皮外伤治治就好；可对脑袋下手，你这是真打算玩儿他的小命啊？
齐慕繁微怔。
脑袋上，他还真没注意。
“严重么？”也不解释，齐慕繁说着就下意识地走过去，伸手拨开了秦阳的头发。
“起了个大包，看起来应该没啥事儿。”虽然这么说着，但子炎还是提醒着，“不过老大，这脑袋可是……”
齐慕繁冷冷地扫他一眼，也不解释，只慢慢地给秦阳盖上薄被，“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子炎：“……”
见齐慕繁没有计较的意思，子炎定了定神，“我带了些平日里的常用药，都搁在客厅里了，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恩。”齐慕繁点点头。
子炎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老大，你换手机号了么？”
他们的手机号码都是走的内部通讯频道，轻易不更换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不看手机主人是谁，就一通抱怨扰了他的清梦。
子炎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说清楚，要知道这人可是齐老大啊，现在虽然是没有计较自己的态度问题，可要是等他反应过来秋后算账……
“手机号？”齐慕繁眼睛闪了闪。
“是啊，你刚刚打给我的电话，那号码不是你自己的啊，也不是秦阳的，不然我也不会……”子炎说着，整个人浑身一点点地开始僵硬，他这就是在赌啊。
要是这事儿齐慕繁不计较，自己如今主动提起来，那简直就是挖坑自己挑啊；可要是齐老大打算秋后算账，自己这倒是正好可以堵住他的事后黑手。
一句话，生死两种截然境地，实在让人不可谓不担忧啊。
“……”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冷凝成冰，子炎这话一落，整个人已经几乎冻的僵硬如石，就在他准备着承受挖坑自己跳的后果时，齐慕繁忽然起身拿起面前那个手机看了看。
只一眼，他便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很好，很好……”
一连两个很好，那手机顷刻间在齐慕繁的指尖四分五裂，齐老大脸色更扭曲地几乎不似真人，子炎浑身不自觉地颤了颤，这么些年，他还从没有见过露出这样表情的齐老大。
看来这情况，真是……
“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回去吧。”滔天的情绪不过瞬间即逝，恢复正常的齐慕繁将残破的手机丢在一旁，冷冷地出口着。
“好……”子炎点点头，什么也不问地走了。
齐老大不告诉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作为手下，为老大分忧解劳是好事儿，可僭越则是大忌。
子炎走后，齐老大这才从秦阳的衣服兜里找出手机来，即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看到那些打给自己的电话和短信的时候，齐老大的脸色还是不由地沉了下来……
他知道，今晚这一切，不过有心人的一个刻意为之而已。
只是这人，居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齐老大这才好整以遐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秦阳。
他都不知道解释吗？
即使自己真的生气，可也不是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因为知道秦阳对自己的恐惧和害怕，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机会，可是他……
齐慕繁眼神又沉了下来，昏迷中的秦阳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冷沉的视线，身子狠狠一颤，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