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抱歉了

胡思乱想时,她的目光忽然被前方的某一处吸引住。.

一辆军车迎面行驶过来停靠在路边,车门‘哗’的一声拉开,两个持枪的警卫快速的跳了下来,腰杆笔直,不苟言笑。

嬗笙有些心潮澎湃的驻足看着,可看着看着脸上的神色就突变,因为那些警卫笔直的朝着她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两人齐刷刷的朝着她敬礼,动作利落,吓得她一愣一愣的。

“请问,是穆嬗笙穆小姐吗?”左边的警卫开口,声音同他的人一样,不怒自威。

“……我是。”嬗笙傻傻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名警卫脸上似乎有些不自在。

“那抱歉了。”两人眼神交换了下,同时朝着她颔首。

嬗笙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解的歪着头,只见两人分别走到她的身旁两侧。

“唔……”右边的人一抬手,后脖颈一痛,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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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有些意识的时候,嬗笙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身下软软的触感应该是躺在床上,应该还是白天,阳光从厚重的窗帘中透出薄弱的光。

她想要动,可一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眼前闪现的流动的阴影。

周围有人,还有交谈声。

“老爷子吩咐,好好的仔细检查,看她是否怀了二少爷的孩子,手脚利索一点。”略微有些凌厉的声音。

随即是两三个女音的异口同声,“是!”

检查?

检查什么?

嬗笙用力的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可真的是无法用上力气,只能从眼睫的缝隙间吃力的感觉到些微的光亮。

“这,这是哪里?”她张口问。

“小姐,您还需要再继续睡一下。”一旁有上了年纪的妇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朦胧间,只觉得腿根处有凉意渗入,然后是人的手摸了上去,她顿时打了个寒颤,发出的却只是蚊子一样的细微声响,“不要……”

屈起的手指想要去反抗,可由于太用力使她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傍晚,夕阳西下,黄昏初降。

嬗笙双手抱着肩膀,沿着路边走着,脚下都起了泡,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那个别墅的宅子里出来时婉拒了被送的好意后,她就沿着山路一直走到现在。

她心中的疑问很多,当时问时没有人回答她,只能靠自己拼命的回忆。

若她没有记忆混淆的话,她听到的那句,“好好的仔细检查,看她是否怀了二少爷的孩子。”这句话应该是没有错的。

而后来腿间的凉意和人手的触碰,她应该知道自己被带过去做了什么。

她不知道那个二少爷是谁,但她只跟过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而且那栋别墅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在那里碰到了白东城。

摸着自己平平坦坦的腹部,嬗笙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在那皮肤表层下面会有什么变化,可联想起最近越来越大的食量,还有当时送她出别墅的管家那副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还是生了一丝怕。

前方十米开外,一家药店赫然入目,她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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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官员,动不动就陷在文山会海里。

此时也不例外,坐在车后闭目养神的白东城,正朝着一个目的地去进行会议的召开。

只是原本很静懿的车内,因为前面副驾驶席位的方青的小声嘀咕,显得噪杂起来。

“方青,怎么了?”

“没事……”方青连忙摇头,但嘴巴又张了张,还是转过了身子,“白立委,你看那,不是穆小姐么,你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刚刚还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路人,太有意思了!”

白东城闻言,神色未变,但一旁的车窗却被他按了下来。

很轻松的就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了她,确实如方青所说的很着急的模样,应该是刚从那药店里走出来,低着头脚步走得有些快,手里也不知道攥个什么东西,生怕别人看到一样。

那模样,确实挺有意思的。

嘴角微弯,只是下一秒,眸里的光亮顿了顿,随即薄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划过。

司机开着车子转弯,待他再重新定住视线,那瘦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张口想要司机停车,可私人电话刚好响了起来,他皱眉掏出来看了眼,还是放到了耳边,“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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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弄堂里的旧居民楼里。

卫生间的灯照亮着小小的空间,嬗笙站在洗脸池边,右手带着一次性的手套,手指捏着是让她头皮发麻的东西。

她闭着眼睛,左手握起的拳头泄露了她的忐忑。

可终究是要面对,她颤抖的抬起眼睫,将右手举到眼前,手指间的是一根刚刚才拆封不久的验孕棒。

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后,嬗笙浑身发软,血液全部倒流。

那上面,有两道明显的线显现在上面。

……有了。

思绪抽离之间,嬗笙感觉有声音入耳叫嚣着,她讷讷的去寻声音的出处,发现是沙发上的手机在响着。

手里还捏着验孕棒,她神情恍惚的将电话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号码时她一愣,等候许久电话还是耐心持久的响着,她深呼吸,接了起来。

“喂?”

“我在你家巷口下面一道街的十字路口,现在过来,别被人看到,我有事和你谈。”白东城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线路压迫感的传来。

“不行!”嬗笙直接拒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极力的稳住语气,“抱歉白立委,我没在家,我还有事情!”

那边沉默了一下,开口继续,“没在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不用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真的有事,我先挂了。”嬗笙不再多说,怕继续下去会泄露了自己更多的情绪,直接将电话挂断,随即迅速的抠掉了手机背部的电池。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嬗笙起身,快速的将房内所有的灯全部关掉,整个人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屏息。

果然,在十分钟后,自家的门被人敲起。

她抱着自己不出声,装作不在,等待了许久,听到脚步声离开之后,她才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

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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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嬗笙有气无力的床上躺着,一整晚的胡思乱想让她脑袋负荷承载了太多,她想要逼迫自己放空一下,至少这样才有力气出去打工。

可有人偏偏不如她愿,刚刚安装好电池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她虽是犹豫却还是接了起来,“喂,方助?”

“穆小姐,您在家吗?”

“有事么……”因为对方是方青,一直对她毕恭毕敬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我现在在您家楼下,如果有时间的时候麻烦下来一趟,白立委让我接您过去,有事情要和您谈一下。”方青笑了下,缓缓说着。

“我……看。看吧,我今天有事。”嬗笙打着马虎眼,字里行间带着婉转的拒绝。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楼下等您。”

挂断电话,嬗笙用手腕顶着额头,心像是一团毛线,被忽然跑过来的猫抓了个稀巴烂。

手机又再响,是一个陌生号码,她顺手接起,有气无力,“喂?”

“穆嬗笙?”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她一愣,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流景,还记得吗,那天晚上你怎么跑了,外快的钱你还没收。”即使是电话线路的传输,也能感觉到他语气里邪邪的气息。

嬗笙心里低呼,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难道她的号码是电线杆上贴着的那种小广告吗!

“我不要了,就当我学回雷锋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流景打断她,说的有板有眼,“有事,你出来,我请你吃饭,不然我总觉得欠你点什么,我从来不欠女人的人情。”

嬗笙原想拒绝,可忽又想起之前方青打过来的电话,走到窗边,果然看到在楼下有辆汽车等在那里,她想了下,对着话筒道,“……好吧,那,你能过来接我吗?”

方青看到从楼道里走出来的穆嬗笙时,顿时面容一整,将手里把玩的ipad放下,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穆小姐,现在请……”他才刚开口,在他身后,有人的声音盖过了他的。

“穆嬗笙,我可不爱等墨迹的女人。”一越野车停在路旁,车窗摇下,流景扬眉,话虽那么说,笑得却很坏。

“抱歉啊方助,你看我这边还有事,不能跟你去了。”嬗笙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流景,对着方青抱歉的说着。

“等一下穆小姐——”方青伸手想挡住她,可嬗笙本就是故意为之,哪能给他机会,早就跳上了流景的车子扬长而去。

方青站在原地无奈的摇头,一向对白东城交代下来的事情没有办不妥的他来说,这下可怎么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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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带她来的是一家门帘不算太大的小西餐厅,不过模样看起来应该只是招待私人的。

餐厅的内部装饰很有英伦风情,深色的乱花沙发,雕琢精致的胡桃木桌子,上面有高高的烛台,一旁还有壁炉。

嬗笙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的用手抠着杯子边沿,心里琢磨着这菜怎么上得这么慢。

她原本就没打算要和他吃饭,让他来,不过是找个理由推脱开方青,中途她想要借口下车时,他却早早看出她的心思。

“利用完人就着急撇掉,这也太过分了不是?”他说这话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眼睛里全部都是锐利的光。

她被说得心虚,只好跟着他过来,因为太不情愿,所以想要快点结束,尤其是两人进来时,有熟络他的人与他打招呼,还有人吹着口哨揶揄,“咱们三少换口味了!”

就如同别人所看到的,她普普通通,放在人堆里也特别不到哪去,跟他亦或者是白东城在一块本就别扭,他们这样的青年权贵、事业有成,她打心眼里不愿意与其有牵扯。

“跟我在一块就这么不自在么,不过是吃个饭而已,看你那巴不得立即结束的模样,真叫我挫败。”

嬗笙将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拿到了桌面上,“你误会了,我来不过是你说不欠女人的人情,所以让你还了心里踏实。”

流景当然能听出她话里刻意营造出来的疏离,似乎明摆着就告诉他,吃了这顿饭,出了这个门,他们各走各的路,完全路人甲乙。

眯了眯眼,他故作伤心状,“你这么说真的太叫我伤心了,我们至少是朋友。”

“别人都叫你三少,像我这么普通的姑娘哪能和您做朋友,而且我们也不过就是认识的路人。”嬗笙说着耸肩微微的笑。

三少流景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面子,脸上有一丝狼狈闪过,被堵着有一会说不出来话。

刚好服务生将主食端上来,似是找到了台阶,他大手一挥,“得,吃饭。”

“你怎么光喝水,这可是83年的petrus,一般我带人过来,都不舍得开的。”流景见她只喝白水,将她面前的红酒杯又递进了一些,“你试试看。”

嬗笙手里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了看推到自己面前的红酒,经过微微的晃动有液体挂在杯壁缓慢落下。

她虽然不太懂酒,但记得有人说过,若是好酒,椅时看酒从杯壁均匀留下时的速度,酒越粘稠,速度流的越慢,酒质越好。

眼前蓦地闪现出有两道显现红线的一幕,她手指略僵,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平直,“我不喝酒。”

“三少,我吃饱了。”过了一会,嬗笙将刀叉放下,擦了擦嘴巴,抬眼对着他说,意思很明显。

“穆嬗笙。”流景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看着她,声音突然一低。

“怎么?”嬗笙不解的看着他,他几乎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她,不过这一声让她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

“你别和白东城走的太近了,对你没好处的。”相处以来,流景脸上出现少有的正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白立委。”嬗笙神色未变,很无辜的解释,桌下的一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不用骗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和他上过报纸的女人是你。”

“那……那件事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是有人弄虚作假……”她忽地觉得,面前的人,哪里吊儿郎当了,明明是狡猾又锐利的猎人。

“是真是假,你这个当事人是最清楚的,我不是记者,不会刨根问底,但我是很认真的告诉你,有些人或者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你心思单纯,不懂我们这种人世界的复杂。尤其他在官场,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原本被他忽然语重心长的话说的心思混乱,可他最后一句话的形容令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三少,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会引起民愤的,白立委可还是民意代表呢。”

流景大声长叹息,无奈的摇头,心想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别人,不过她这忽然一笑,倒是令他有一刻的闪神。

嬗笙想要明确的解释一下,电话跟着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她有些犹豫,但对面流景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没法的只好接了起来,祈祷着不要是那个白立委打来的才好。

“喂?”

“是穆嬗笙穆小姐吗,这里是医院的招聘部。”

“我是!”嬗笙一个激动,就差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电话里此时传来的声音,对她来说简直是天籁啊!

“我吃饱了,你人情也还了,我着急要走了,拜拜!”兴奋的挂掉电话,嬗笙两眼冒光,拿起一旁的包,对着流景说完,便抬腿就走。

“穆嬗笙,记的我说过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流景也起身,冲着她的背影喊,后者只是没回头的摆了摆手,以示意。

公立医院。

“明天你就可以过来上班了,你可以先去妇产科那边熟悉一下环境。”办公室的门推开,前后走出一男一女,男人笑着道。

“好的,谢谢你卫医生。”女人正是嬗笙,她感激的冲着卫安点头。

卫安摇了摇头,目送着她朝电梯走去,难免目光多在她身上逗留了断时间,这位三少流景亲自点名说要录用的人,他也想知道,她特别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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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科很近,只隔了两层,她很快便来到,目光在四周看着,按理来说,她找到个稳定又和专业对口的工作应该欣喜的,可这会儿她的心却特别沉重。

等候区有幸福的夫妻,丈夫陪同来做产检,他们的脸上有着即将为人父母的光辉。还有和他们情况相反的,独身的女人埋头坐在那里,僵硬着,似是在做着很大的心里斗争,而拐角的另一边房间,正是人流手术室。

嬗笙忽然想到了自己,右手忙不迭的摸在自己的腹部上,温温热热,很是平坦,可就在这样平和的情形下,已经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办。

这个孩子留还是不留?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虽然现在单身妈妈很普遍,但是没有经验的带个孩子谈何容易,她连个依靠都没有。

即便她从内心想要留下来,可孩子的父亲是白东城,政界最年轻的立法委员,最受民众尊敬的民意代表,地位权利和身家背景,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这种走仕途的人,最怕的就是绯闻,怎么能允许有私生子呢,即便是她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了,被发现后也会像电影或者小说里那样,给她一笔钱,让她封口然后离开这个城市或者国家。

退开一步讲,即便是默许她生,但孩子出生之后也定是被他们家抱走,避免横生枝节。就算她想闹,没有身份没钱没背景的她来说,哪里能抗衡。

流景虽然玩世不恭,但他的话却是说的很对,她需要离白东城远一点。

她将所有利弊都陈列出来,堕胎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

嬗笙觉得有些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脑子也很乱,心中还是会纠结和不舍的。

如果她若生在香港,按照那里的法令,孩子还不满五周,只是个胚胎而已。

她其实是在残杀生命,这是罪孽。

“刘昔芳,第六十三号,到你手术了。”此时,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名护士,拿着手里的单子冲着等候区喊着。

身后,有女人耸搭着肩膀站起来,慢吞吞的挪动着步伐。

嬗笙被护士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她揉了揉太阳穴,站起了身子想要离开这里回家,一股迫人的力量正朝着她逼来。

她嗅到了异常,抬头,便是一惊。

从走廊尽头气势汹汹大步走过来的男人,西服的扣子没系,随着他大步带起来的风两边散开。

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是阴沉的风暴。

“不准拿掉,穆嬗笙!”喉结微微动,霜裹的声音扑面而来。

嬗笙蹬蹬蹬往后连退了三步,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发出声音,“白、白立委?”

“刚刚我说的话听见没,这孩子你不能拿掉。”白东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峰拧着,凌厉道。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嬗笙真的是没懂他说什么,但而后又有些心虚的,他道破了自己之前心中的考虑,所以心底有些慌。

白东城唇角抿的很紧,抬头时无意看到一名女子跟在那名念序号的护士走进了手术室,才明白,要进去做人流手术的不是她。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快速的调整着情绪,之前方青打电话来说她跟着流景走后,他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后让方青继续跟着她,可下面的会议他一直没法专心。

直到方青又打来电话说,她去了医院,像是鼓鼓的气球终于受力到极致,他说了声抱歉,便从会议室里跑了出来,直接赶来这里。

刚刚到这里后,他可能是急,没听到护士念的名字,只看到她随后跟着站了起来,他就直接冲了过来,唯一的念头就是阻止她。

“穆嬗笙,我们需要谈一谈。”白东城很快的调整好,面上没有波澜,只是抓着她手腕的手未松,镇定的一字一句道。

“白立委,您是领导,我一个小市民没什么可跟您谈的,我还有事,我……”嬗笙摇头,想要甩开她,可眼前忽然闪现白光,随即便是更加频繁的光亮,还有快门的声音。

该死!

白东城咒骂,抓着嬗笙的手腕加紧了些力道,整个人挡住了她,保护者的姿态。

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一大批的记者,水泄不通的围了过来,兴奋的举着麦克和摄像机,眼冒精光的盯着两人。

“白立委,您忽然现身在医院是为什么?而且还是在妇产科!”

“白立委,您现在拉着的女人是不是一个月前和您同时登上头版的女人?这样看来,您是不是在之前澄清的事情上撒谎了?”

“白立委,刚刚听到您说不准拿掉,请问是指孩子吗?可以详细跟我们说明一下吗!”

“白立委……”

嬗笙见识过记者的厉害,可还是被吓的身子簌簌抖着,她被挤着来回踉跄,混乱中,横过她肩胛的手臂坚强有力,她忽然就失去了力气。

在记者连番炮轰般的提问下,白东城都是一言不发,脸上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揽着她想要突出重围。

关键时刻,方青从另一边跑过来,带着五六名保安迎上来,将不停往上簇拥的记者隔开,他俩这才得到空隙从另一侧的后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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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朝着城郊的路开着,在一个岔路口靠边停了下来。

“白立委,您也是大忙人,我也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嬗笙右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一些。

然后她便扭头想要打开车门下车,一旁,结实的手臂横跨过来,拽住了她。

随即,是他的声音,“穆嬗笙,我们得谈谈孩子。”

“白立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嬗笙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笃定的说,偏头目光裹着她,即便是这样平视的目光下,他天生的领导姿态还是展露无疑。

这样面对面的对峙当中,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

“那天在街上掳走你的警卫是我爷爷派去的,给你检查的是白家历年来聘用的高级私人医生,诊断不会有误,你怀孕了,一个月零十三天。而且昨天我在街边看到你了,你正从药店里出来,手里拿着的应该是验孕棒。”

他的双眸锐利如箭,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隐秘且仔细。

二月的薄阳透过车窗晒在她身上,她居然开始发热,背脊却冒着冷汗。这下,心中五味杂陈全部都有,嬗笙没接话。

“你一直躲着我,昨晚你根本就是在家,我在你家巷口外等了一夜,并未看到你回家,可方青在今早却等到你了。有时间和别的男人出去搞暧昧,却没功夫和我谈一下呵。”

听到他说等了一夜,她是诧异的,怪不得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黑眼圈,可这跟她没关系。

“我想你误会了。而且就算是我怀了孩子,也未必就是你的,不是吗?”她垂眼避开他洞察人心的眸子,反驳着。

“我从不下没有事实根据的结论。”白东城低笑了下,目光里有了丝蠢蠢欲动,“如果我没记错,那晚你和我是第一次。”

“之后的这一个半月,我派人查了,除了在我公寓的那几晚,你没在外过夜过,也没带别的男人回家。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和别的男人上了床。”

“还有,从有孩子到现在的时间,是能推断出来的,这孩子,是我的。”白东城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就算是你的,又能怎样。”嬗笙用力的蜷缩着脚趾,鼓足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着,“好啊,你要和我谈,你想怎么谈?”

“我不是小女孩,也没活在童话里。即便现在不是古代,但在这很现实的社会里,人还都是有三六九等的,你白大领导和我不是一个档次,我也从不妄想,用孩子要挟你或者你们白家什么。”

“你跑来医院是想要做什么我很清楚,你是想要提前和我讲好条件,给我点好处或者直接甩给我支票,是怕我拿掉了孩子到时在站出来反咬你一口,给你的前途蒙上阴影?这一点你放心,我可以发誓保证,我不会。”

“若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写个字据。”她的声音越发的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东城在听到她一句比一句激动的话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有些沉。

“呵呵。”嬗笙冷笑,胸膛微微起伏着,脖子处有纤细的血管因激动而清晰可见。

就像是之前他那话一样,他其实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一定要确定且保证她不会威胁到自己才行,不能允许她私自做什么决定。

“这孩子,我要。”白东城拧眉,眸光里有着势在必得的阴森,声音清晰,笃定。

嬗笙的大脑有点停转,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失去了某项功能。

“你要……?”

“对,这个孩子你不能拿掉,我要。”白东城点头,重复着。

穆嬗笙看了他半响,随即目光变得越来越清冷,“多少钱?”

白东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没有了温度。

“你要这个孩子,会给我多少钱?”她却继续追问。

“若你想要钱,你可以自己开口决定数额。”低了低眉,白东城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冷峻,心里有那么一丝失望和鄙夷,原来她是想要钱。

“呵,白立委,即便您是政府高官,我也没觉得你多出个什么花来,你以为什么事都能拿权利和金钱来摆平么。让我给你当生育的机器,不可能,别说门,就个透气窗都没有,你找错人了!”

嬗笙扔下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随即一秒都不顿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再甩上车门之前,伸手指着他警告,“别继续纠缠我,不然我直接去法院,告你强暴!”

在他错愕的有些古怪的目光下,嬗笙甩上车门后,又狠狠的踢了一脚车胎,虽是痛得呲牙咧嘴,但她也极力维持着气势。

一瘸一拐的朝着路旁走去,等了一会,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开。

白东城坐在车上,保持着她最后离开的那个动作,久久的没办法撤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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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有些小风,微凉。

越野车停在一栋旧的居民楼下。

坐在驾驶席位上的男人,西服外套扔在一边,身上的衬衫有了些褶皱,似是整夜没脱下来。

电话响着,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才接了起来,“嗯,方青。”

“白立委,您父亲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说您再不回去,他可就要亲自派人找你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你跟他说,我会自己回去,事情我会有个交代,让他无需管。”

“是,我知道了。”方青虽是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白东城看了看远处刚刚升起来的晨阳,从烟盒里拿出根烟静静的吸了起来,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没拐弯抹角,这孩子即便是私生,也让他想办法留下。

白老爷子的大孙子两夫妻,结婚也有快三个年头,却迟迟没动静,两人都在军区工作,一年都碰不上几次面,老爷子一直急着抱孙子,这次当然是不肯放过。

不在他计划中的是,他去医院那一幕被记者拍到了,这可比上次来的要棘手许多。

问题关键在于,上次澄清说此事是子虚乌有,两人根本不相识,可当时在医院那么多人眼睛看着,这是没办法说清的。

不太好弄……

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头的红光闪闪,白东城一直敲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乱了节奏。

阖上眼睛,眼前闪过的是昨天穆嬗笙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嘴角微扬,连细长的眼睛都因为笑容而略微弯曲。

他在政坛上,每天要面对的领导和下级官员数不胜数,笑容平时也不会吝啬,但像如今这模样倒很罕见,只是他自己也未察觉。

又沉默了十几秒,他睁开眼睛,里面的神色是让人心惊的墨黑。

看了眼一旁的旧居民楼,他将余下的烟蒂捻灭,拿起一旁的西服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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