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竖起脊梁(总394节)

翌日下午,黄仁德与何秋霖约好时间,一起来到前程贸易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在黄仁德的大力推荐和引见下,何秋霖这才见到了总经理刘文斌。

“何总,看上去你比我和老黄略小几岁吧?真是年轻有为呀!你既是老黄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肯定没有二话。我跟老黄呢,可是合作很多年了!”刘文斌笑容可掬,而又热情洋溢地接待何秋霖,先来了一通套近乎的废话,才言归正传地笑道:“我听说,你正在寻找白糖货源,对吧?这事还不容易吗?你今天找到我这儿来,算是找对人啦!”

双方洽谈中,刘文斌看似毫不含糊,先向何秋霖出示了一份有关部门的商业批文,内容是可调拔宾阳县糖厂的1000吨白糖,并附有一份提货单。然后,他强调这是现货交易,又声称这批白糖现在就存放在本市火车站的五号仓库里。何秋霖因为知道对方是前市长刘国栋的儿子,便想当然地认为这位公子哥定有通天本事,会有门道弄到紧俏一时的白糖批文而拿来倒卖。为此,他对刘文斌的种种说法深信不疑。在这个办任何事情都讲“关系”和“批条”的现实社会中,若没有熟人关系是万万行不通的。对这种既是眼见为实、又是人情为上的社会现象,何秋霖心里当然有数。然而,他此番却注定要吃一次大亏,这就在于他太容易轻信“熟人”和笃信“道理”了。

隔日,何秋霖与刘文斌再度见面商洽,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谈判后,双方商定好价格、付款方式和提货日期,并共同签属了一份关于1000吨白糖的商业购销合同。

何秋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虽然把合同签下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似乎隐隐约约地担心着这其中是否会有诈,便明确地向刘文斌提出要先看到货物,才能考虑付款之事。刘文斌哈哈一笑,表示对此举可以理解,转身用手指向黄仁德,当面交待他明天下午领着何秋霖到火车站五号仓库先看货。黄仁德唯命是从地点着头,一口答应下来,并与何秋霖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其实说白了,刘文斌就是一名生意场上的“空手道”高手。他哪有什么1000吨的白糖现货,只不过是与黄仁德串通一气,存心算计何秋霖,从而精心导演的一场非常经典的“合同诈骗案”。揭底地说,他的前程贸易总公司就是一个“皮包公司”,其所出示的那份1000吨白糖的商业批文虽然不是伪造的,但却是一纸已经提过货物的过期废弃批文。翌日下午,当何秋霖来到火车站五号仓库看货时,那里面的确存放着大量的白糖。然而,他绝不可能料到,那可是黄仁德事先塞了几百元给那位仓库管理员,所以才准许两人任意进出仓库查看。至于堆放此处的大量白糖到底是哪单位或某人的,就连黄仁德自己也弄不清楚,也只有天晓得了。凡是那些商业骗局,无一不是诈骗者挖空心思,用心良苦,到处设置陷阱。

从火车站仓库回来后,何秋霖马上打电话,约见了那位北方来的老客户商洽,并与之签下了一份1000吨白糖的商业购销合同。在收取了下家百分之三十五的定金后,他自己补足至百分之五十的货款,现在只要付款给上家后,就可以拿到货了。于是,他通过银行转帐方式,将两百万打进前程贸易总公司的帐户上,同时也通知了刘文斌。可等到说好的提货时间,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刘文斌和黄仁德一直都找不着人,打“大哥大”也被告知之关机。只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刘文斌和黄仁德两人联手略施小计,利用合同实施诈骗的阴谋终于得逞,一下子就“赚取”了何秋霖的二百万。他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干,除自身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外,而与当时处于混乱无序之中的经商热潮不无关系。

直至此时,何秋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受骗上当了,因为他没有得到刘文斌合同上的任何承诺和保证。再去火车站五号仓库询问后,他又得知那里堆放的白糖与刘文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一连半个多月,刘文斌和黄仁德仿佛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沓无音讯。此时,何秋霖愠怒了,可大错铸成,木已成舟,为时晚矣。

因为被上家蒙骗了,所以成为蒙骗下家的骗子。在那位北方客户的眼中,何秋霖同样被看成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这一回,他可算惹上了*烦,被下家搅得鸡犬不宁,天天堵着公司门口,追讨那笔巨额定金。他越想越愤怒,本想到法院直接状告刘文斌和黄仁德犯下诈骗罪,可后来一打探,现象社会是此类事情的发生多如牛毛,大都无法了了。依当时的相关政策是,像这些均未能按条款履行经济合同的违约行为都被当作“经济纠纷”来处理,只属于民事诉讼范畴。从此,何秋霖被夹在“三角债”当中,无可奈何,就像“钻进竹筒里的老鼠——两头都受气”,也只得整天哀声叹气了。

然而,更让人气愤不已的是,一个多月后,刘文斌反而主动地邀约何秋霖面谈。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前程贸易总公司,要与之理论。但尚未等他开口问责对方,刘文斌却拿出一份与糖厂签下的白糖购销合同,说自己早把那笔货款转给糖厂了,而糖厂并未给供货,才导致他无法向何秋霖履行合同,整件事情也就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那你直说吧,”何秋霖盘算来盘去,死不甘心地问道:“这事你怎么给我一个了结?”

“何总,这事基本上黄了。老实说,我也是没办法呀!”刘文斌愁眉苦脸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又装模作样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气不过的话,那就到法院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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