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善自为谋（总261节）
“好的，我明天上午一定会过去的。”毕自强赶紧答应下来，并把何秋霖等人送出商场门口。
毕自强返回经理室，垂头丧气，心事重重地坐在转椅上。他习惯地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盘算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发生这件事的各种迹象表明，这批翡翠戒面肯定是存在着一些质量问题的，虽然主要责任应由货主田志雄来承担，但这并不是现在他要去追根溯源的事情。他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对此事再不采取谨慎而周全的处理方式，那必定会引发更多顾客前来要求退货，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其后果将会不可收拾。与此同时，如果此事被工商部门定性为销售假冒劣商品，立马就会在社会上传扬开来，其恶名不仅仅是毁掉昆鹏商场的名声，还会使昆鹏总公司的形象遭受极大的损害。但是，现在工商部门对这起案件的处理态度还不太明朗，这让他心里实在没底。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摸清楚工商部门的意图，他才可能谋划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万全之策，从而彻底扭转这个危险的局面。
翌日上午，毕自强开着摩托车，独自来到江南区工商分局。
在经检队的二楼办公室，郑光明请毕自强坐下后，随即又叫来助手方锐敏作笔录。直到中午下班前，工商方面对毕自强的询问和调查才暂告结束。
从被询问的办公室出来，毕自强心里窝火，便想起要向何秋霖当面问个究竟。这时，他右手握着一部“大哥大”，在楼道里寻到了另一间办公室。
“‘胖子’，你搞什么鬼名堂啊？”毕自强见办公室除何秋霖之外没有别人，说起话也不讲什么忌讳了。他抬屁股坐下后，抱有成见地数落道：“你呀，真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主儿。处理问题就不能灵活点吗？你的部下盘问了我一上午，你把我放在火炉上烤，自己就在这稳坐钓鱼船呀！难道你就一点不讲老同学的情面了吗？我这事怎么处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嘿嘿，毕大经理，你先别跟我急呀！”
“哎，我能不急吗？此事关系到我们商场的声誉。”
“来来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何秋霖并未正面回答毕自强的问题，为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便不慌不忙地倒水沏茶，态度平和地说道：“这事你可怪不得我呀。你们商场涉嫌以次充好、弄虚作假，就算我不去查你，难道就没别人去查了吗？”
“按你这么说，准备把我当作十恶不赦的奸商来处理吗？”
“你别激动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唉，就算我倒霉吧。”毕自强感到心里堵得发慌，便不客气地端起茶杯，一口气地把水全喝光了，然后把嘴一抹，只好委曲求全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栽’在你手里总比‘栽’在别人手里强。我认了，但此事你可得想办法帮我摆平哟！”
“你说，这让我怎么帮你摆平啊？”何秋霖鄙夷地斜睨了毕自强一眼，对他那番求情的说辞并不以为然，坐着挺直腰板，神情严肃地说道：“对工商部门来说，一旦有顾客向我们投诉商家嫌涉欺诈行为，就必须要接手调查和依法处理。这你应该理解吧。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最后查出你们的商品确实是假货，那就必须要给顾客退款，而且还得按有关规定接受处罚。现在，你是不是想要我念及你我有交情而徇情枉法或是网开一面，才合你的心意呢？”
“你先等等，我可没那么说啊。”毕自强的私念尚未说出口，却已被何秋霖拿来当作挡箭牌了。他眉头紧锁，心中无限懊恼，无奈地把双手一摊，诉苦叫屈地说道：“你职责所在，这我当然理解。如果真是我销售伪劣商品，要退款、被处罚，这我都可以接受。可是，如果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的话，那你也得为我想一想吧？这件事可是关系到昆鹏商场的声誉呀！你也知道的，我是商场经贸部的法人代表，如果为此而弄出什么问题来，那我怎么向上面总公司交待呀？我可是要丢饭碗的呀！”
其实，毕自强心知肚明，要认定那些翡翠玉石的戒面或真或假、且价值几何，又谈何容易呢？既使对工商部门来说，它也不是一件可以妄下结论的事情。正因为如此，让他自认为摆平此事还是有可能的。此时此刻，他所采取的策略相当明确，这就是：他作为商家不能与那些投诉的顾客无休止地扯皮下去，这样做是极为不明智的，它难免会使事态进一步扩大化，从而在社会上造成不良的影响。当务之急，他必须先捂住这个盖子，再也不能因小失大了。而为了不让工商部门插手进来彻底查清此事，他只能硬着头皮地试图说服何秋霖，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同情和帮助。
“老毕，我看这样，你改变一下看问题的角度，好不好？”何秋霖见毕自强找出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同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可他不打算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而是抱着公正的态度来判断是非曲直，认真地剖析此事，直抒胸臆地问道：“假如你是一位顾客，平时省吃俭用地攒下了几千块钱，然后在商场里购买了一件贵重商品，它却是一文不值的假货，那你会怎样呢？我想你应该站在顾客的角度上，再来看待这个问题如何解决才对嘛。”
“他们会是省吃俭用的人吗？我说何队长，你会花几千块钱、甚至上万元，去购买一个金戒指来戴吗？”毕自强不以为然地一笑，既坚持已见，又反唇相讥地说道：“哼哼，凡是能够掏出几千块钱，把它拿来买金戒指的都是有钱人、是‘大款’，决不会是像你我这样靠领工资过日子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