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投机倒把(总104节)

常言道:贼有贼伴,盗有盗伙。陈佳林团伙聚合成帮,但他手下的六个小头目又各有一块自己的势力范围。其中“烂仔头”*是个“黄牛党”,主要混迹于航空售票处、火车站一带,领着手下专门倒卖火车票,时不时也会乘机干出一些小偷小摸或“拎包”的勾当。而“猪头六”的周贵宁,也是一个“黄牛党”,可他的地盘主要在市区内各大电影院、剧院等娱乐场所,带着手下专做倒卖电影票、歌舞票等投机的生意。但这种买卖时有时无,而且既使有生意也是在一段很短的时间内。所以,周贵宁这伙人倒是经常闲来无事,自然就成了陈佳林的“别动队”,随时可以调来支援其它的黑市地盘。

出来在社会上“捞世界”,任何时候都是“强者为尊须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若在哪块黑市地盘上出现异常情况,抑或是其他黑帮小团伙想来争地盘、抢生意,抑或是有谁敢出头闹事的,陈佳林必定马上调遣他的团伙出击,不管三七二十一,采用暴力打压的方式将对方完全驱逐出去。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个团伙便可聚集并形成五、六十人,甚至上百个街边仔的黑势力队伍。对那些不听警告者,轻则毒打一顿,重则打伤致残。一般情况下,现场的大部分人只在一旁造势助威,真正出面动手的往往是少数未成年的街边仔。这些人胆大狂妄、心狠手辣,手持短棍、尖刀等凶器,步步紧逼,施用暴力威胁对方,稍遇反抗,就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一旦遭到公安方面的抓捕,最终获罪的那些人都是出来“顶缸”的小马仔,从而保护了躲在幕后教唆的团伙“小头目”和“老大”。其结果,那些未成年人既使曾经被抓多次,除了少数会被送去少管所劳教一、两年,而大多数都是拘留十天半个月便被释放了。出来之后,他们在黑道上会更有名气,仍然继续重操旧业,再作冯妇。

两年多来,陈佳林团伙的势力不断扩张,并且迅速在本市黑道上闯出了不小名声。原先在社会上曾称霸一时的那些江湖强人,眼下对陈佳林这伙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私底下提及这个团伙中那些未成年人蛮横霸道的种种劣迹,总是心有余悸地摇头叹气,而宁愿退避三舍,也不愿与之形成对峙,自讨没趣。

饭桌上,女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可此时仍未见“赖皮三”齐胜勇的人影。

“嘿嘿,‘守寡容易守菜难’呀。”陈佳林望着桌上那些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菜肴,竟从嘴里蹦出一句谚语来。他又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率先站起举杯,乐呵呵地对众人说道:“兄弟们饿了吧?来来来,开喝吧!”

这时,另外两张饭桌的马仔们见老大带头开席,也开始吃喝起来。饭桌上,有的站起来倒酒碰杯,有的伸长筷子夹菜,有的端着碗往嘴里扒饭。过了不一会儿,饭馆里便响起了吆五喝六地划拳声,时不时夹杂着一阵阵清脆的碰杯声……

酒至半酣,“赖皮三”齐胜勇才到来。他是陈佳林最为信任的一个小头目。在倒卖票证的黑市上,陈佳林早就不抛头露面了,而是让齐胜勇带手下在西关路地盘上负责“蹲点”,算是把这个大有油水的“生意”交给他去打理了。

“‘赖皮三’,怎么才来呀?”陈佳林瞅见齐胜勇姗姗来迟,用手直指着他,故意逗趣地说道:“迟到了,你可要罚酒哟!”

“没办法,有生意做啊。”齐胜勇哈哈一笑,心甘情愿地自罚三杯酒。他放下酒杯,把嘴一抹,又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两天我遇着一伙外地人,跟他们做成了两笔大买卖。按五比一的价格,昨天收了一百美金,今天又收了三百美金。哈哈,这回可是让我赚大了喽!”

“你不会是收了假美钞吧?”有人疑惑地问道。

“扯淡,别说瞎话!”齐胜勇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撂,掏出那沓美钞递给兄弟们轮流观赏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找行家看过货的。呵呵,假不了!”

“哦,他们是干什么的?”陈佳林闻听此事,瞥了齐胜勇一眼,忽然有了刨根问底的兴趣,眼神里充满困惑地问道:“有多大年纪?是哪儿的人呢?”

“听口音,像是柳桂地区那边的人。”齐胜勇见陈佳林询问起细节,不敢怠慢,点燃一支烟抽着,认真地回忆道:“他们年龄都不太大,跟我们差不多吧。可我看他们挺胆小的,像是刚出来混的小毛贼,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打听一下没有,” 陈佳林端杯喝了一口酒,把空杯拿在手中把玩,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们手里还有没有货?如果有的话,还会有多少呢?”

“我试探过了,但他们口风很紧,始终都不肯明说。不过我估计,他们手上肯定不止就这几百美金!”

“他们的美金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他们肯定是‘落地扒’。不知是在哪儿拎了外国人或香港人的行李包吧。”

“落地扒”是窃贼行话,其意指的是“拎包贼”。他们一般只在机场、车站、码头等地方出没。当旅客到站后都在手忙脚乱搬东西时,窃贼们或袖手旁观,或以逸待劳,可从容地择肥而噬,专门选择那些携带行李较多的旅客作为下手的目标。因为这类窃贼所关注和偷窃的行李包,都是从车辆上刚刚“落地”的,故称为“落地扒”。

“嗯,有道理。桂林?广州?……”陈佳林沉思了片刻,继而转脸望着*,询问道:“近来,听说有谁发了财呀?”

“在我地盘上,倒是没有听说过。”*的回答很肯定,但他又想了一下,补充说道:“不过,听说我们这边的人在广州火车站和白云机场,倒是有几起拎包发了财的哟。”

“消息可靠吗?”陈佳林接着问道。

“我不敢打保票,”*也是道听途说,自然不敢把话说死,只是含糊其词地说道:“但也错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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