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落孙山 (总006节)

在返回学校的路上,三人扯起了报高考志愿的话题。

“哎,胖子,”毕自强走在中间,扭头向何秋霖问道:“你打算报考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我准备报军校或警校,好男儿就要去当兵!”何秋霖是“老八路”的后代,自有一种豪情壮志在胸中燃烧,攥紧一只拳头地说道:“不过,我也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我从小就有当兵的心愿,如果考不上学校,年底我就报名去参军!”

“呵,‘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不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不是打完了吗?”叶丛文对何秋霖的想法不以为然,摇头晃脑,不无嘲讽地笑道:“唉,我近视,当兵是轮不到我去了。但在和平年代当兵,就算你很努力地往上爬一辈子,也甭想当上将军!”

“‘四眼’,你别在我们面前装神气啦!”何秋霖瞅着叶丛文那副得瑟样,心怀不满地推搡了他一把,嘻笑地臭骂道:“瞧瞧你,戴副二百五的破眼镜,整个就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形象!就是想当兵你也没门儿,谁要你呀!”

“嘿嘿。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与之为谋也。”叶丛文心里早已打过小算盘,根本不听何秋霖那一套,只顾孤芳自赏地说道:“古语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思来想去,我搞文学创作比较适合。除了中文系,别的我一概不报。以后大学毕业了,只要找间办公室往里一坐,一张桌子、一枝笔、一叠纸、一杯茶,那我就是‘意在笔先,力透纸背’的作家了。”

“哈哈哈,‘山头上唱歌——调子太高’,做你的大头梦去吧!”毕自强差点没让叶丛文一番自吹自擂的牛皮话给笑掉大牙,侧身使劲地搂住他的肩膀,讥笑道:“小子,你是比我们俩更有抱负和理想哟。‘莫想青山鸟,喂好笼中鸡’。功成名就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说了也白说。如果能考上大学,就算你人才了。”

“对了,那你呢?”叶丛文冲毕自强反问道。

“我以前也想过去当兵。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我打算报考法律专业,以后出来可以当个律师嘛。”

“学法律?”叶丛文对毕自强所选择的这专业并不羡慕,皱了皱眉头,摆着手说道:“四年大学,你就整天颠来倒去的背那些枯燥无味的法律条文?一点创造性思维都没有,腻烦死了,没劲!”

“这不正合适他吗?”何秋霖突然侧头向叶丛文觑了一眼,从旁插嘴道:“这小子记忆力特别好,对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总是过目不忘。他哪一回考政治、历史、地理不是得高分的?”

“就是就是,”叶丛文冲毕自强做个夸张的鬼脸,刻薄地挖苦道:“一个‘刻舟求剑’的家伙!”

“好哇,你个死‘四眼’!”毕自强刚被何秋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谁料叶丛文又将一盆冷水泼了过来。他往叶丛文的屁股上飞起一脚,瞪眼竖鼻地喳唬道:“哼,竟然还敢嘲笑我!”

“下个星期要填报志愿了,”何秋霖对考上大学把握不大,但对考上中专还是信心满满,问道:“对了,你们俩报中专吗?”

“我不报中专,”毕自强在班里排在第二、三名,自认为很有把握考上大学,豪情万丈地说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我也不报中专!”叶丛文因为偏科,在班上只排在第八、九名,却非要上大学不可,发狠地说道:“我反正是横下心了,‘不见黄河心不死,不到长城非好汉’!”

“我大学中专一块报,多条出路总比没出路好呀!”何秋霖颇有自知之明,实是求是地说道:“再说了,中专毕业出来,毕竟也还是国家干部嘛!”

三人返回四楼教室。班里的同学有的安静地看书,有的俯靠在课桌上小睡。他们也不好再讨论什么问题了,便返回自己的座位,各忙各的了。

下午两节课过后,放学的铃声响了。

顷刻间,学生们从教学大楼各个教室里蜂涌而出。不大一会儿,学校宽大空旷的操场上就变得异常热闹了。学生们高矮不一,大多数人都穿着白、黑、灰、兰、绿等几种冷色调颜色的服装。整个校园里充满了不同音调的嚷叫声,学生们都在随心所欲意地嘻笑打闹和蹦跳追逐,到处都流动着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

高二文科(1)班教室在四楼的最右侧。教室里,毕自强、廖明超、刘云锋、何秋霖等几个人凑在一块正嘀咕着什么。片刻后,只见他们鱼贯般地走出教室,一个个甩胳膊踢腿地冲下楼梯,大步流星地朝足球场奔去。

常言道:居需择邻,交必择友。中学时代喜欢踢足球的,大都是那些朝气蓬勃又充满青春活力的男孩子。踢足球既是煅练身体、强健体魄的一项体育活动,也是那个年代年轻人排遣烦恼和打发寂寞时光的一种精神寄托。上高一后,毕自强、廖明超、刘云锋、何秋霖就成了学校足球队的主力队员:毕自强看似白面书生,实则体格强健、耐力惊人、球技全面,踢中场位置,经常是左突右冲的“满场飞”;廖明超,一米八的个头,弹跳力良好,出手敏捷,是一个头脑清醒、反应敏捷的守门员;刘云锋,绰号“刘大个子”,一米八五的身材,百米跑速度十一秒八。在场上是队长,踢前锋位置;何秋霖,中等个头,身体壮实,脚下盘球过人的功夫纯熟、灵巧,踢左前锋。去年,他们与理科班的高手组成一支校队,参加一年一度的市中学生“三好杯”足球联赛。但这支球队整合训练时间较短,队员之间缺乏默契配合,小组赛时连输三场淘汰出局。球赛虽输了,但文科班四名男生却有缘结下兄弟般的情意。正是:“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足场四豪杰”。

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在青少年时期与同龄人所建立的友情,往往很单纯、很透彻,也更牢固,有时乃至一生念念不忘。套用那个年代里的一句时髦话,“我们都是来自*,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而在那青葱岁月里与同伴们携手并肩的成长过程,就像歌词里所唱到的那般,“让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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