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事
县令大人后院还是出事了！
通房丫鬟香雪流产了，县令夫人也提前生产，这会儿正在房里撕心裂肺地哭嚎呢，下人们都说，本来胎儿一直以来就不稳了，又吃了被人下了药的燕窝粥，保不齐是一尸两命。
因为县令夫人常常呕吐不止，吃不下饭，所以厨房是时刻不敢熄了火，常常备着一些吃食，以免夫人饿的时候，手忙脚乱。这天，县令夫人又是早上吃不下饭，卢嬷嬷就命厨房熬了一大锅燕窝粥给县令夫人充饥，正巧香雪早上请过安之后，就一直陪着夫人聊天，顺带地也吃了燕窝粥。谁曾想，燕窝粥有问题，香雪刚喝完一碗，就开始嚷嚷着肚子痛，没一会儿就看见裙下的血水滴出来，而县令夫人也开始肚子痛。
老管家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出事了，赶紧命人找大夫，顺便把老爷叫回来。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不过还算是手脚麻利地把接生婆叫了过来。卢嬷嬷命人去找相熟的陈大夫过府，可当时也在现场的李梅决意要找同济堂的曹老大夫过府诊治，争执不下时，县令夫人忍痛吩咐去请曹老大夫。
很快事情就明了了，香雪和县令夫人服用的燕窝粥里都有捣碎的红花，香雪因为服用的多，所以孩子没有保住，而县令夫人因为只喝了一口，所以孩子没事，不过却要提前报到了。
宋思敏坐在最上首的椅子上，底下站着除了宋姨娘外的三位姨娘和通房丫鬟。厨房里所有人，无论是烧火丫头，还算管事嬷嬷，还有正房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除了留下两个丫鬟为夫人生产打下手外，凡是接触过或者有可能接触到燕窝粥的人，也都被管家第一时间带到了院子里，其余有关的无关的下人亦是来了，方便传唤。
宋思敏先传唤了厨房一干人等，二话不说就下达命令每人先杖责十板。燕窝粥是大厨房做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动的手脚，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索性先罚了他们，把他们震慑住了，才好问话。这也免得他们一会儿胡乱盘咬人，或者有所隐瞒，残害嫡子这可是大罪。
县令大人家的下人总算有点慌了手脚，大人平时是个和善的主子，从来没有问都不问就先处罚下人的情况，这显然是气极了。宋思敏如此做法，底下那些下人确实都害怕了起来，一个个哪还敢有半点隐瞒，都是拼命地把过程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简直是有问必答。
厨房那里，平日里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你想动点什么手脚也很方便，同样，你的那些小动作不想被人发现也是不太可能。问来问去，都没有可疑，只有熬粥的宋三婶，她接触的时间最长，也最容易动手脚。
“宋三婶，说吧，你熬的燕窝粥里怎么会有红花？”
宋三婶吓得连连磕起了头，语气惊恐但不慌乱，委屈地喊冤道：“老爷明察啊，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害夫人和小少爷的歹心。奴婢家五代以来都是宋府的家生子，我家那口子更是打小就跟着伺候老爷您的，我们对宋府可是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来呢。”她一面说，一面磕头，很快就把额头磕红了一大片。
宋思敏知道宋三婶说的是实情，也相信她没有嫌疑。她们家从上五代就开始在宋家当下人，她丈夫宋康更是自己的亲随，他们都是自己的人，自己可是告诫过他们，这次想馨儿生下嫡子的，还要他们暗中协助留心呢。
“不是你放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接触过，那红花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宋思敏暗暗心惊，这后院什么时候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幕后凶手居然能把手伸得那么长，这可不得不防！
“奴婢不知，可要说这粥只是奴婢接触过，就错了。奴婢把粥熬好之后，是交给夫人身边的香兰姑娘和卢嬷嬷，这从厨房端到正房，可是有一段距离，要说趁机下手，也是有可能的。”宋三婶子说道。
香兰不等宋思敏问话，就直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在宋思敏面前道：“粥确实是奴婢去端的，不过出了厨房，奴婢就端着燕窝粥送给其他几位姨娘享用了，而夫人和香雪的，就由卢嬷嬷端过去的。”
“什么，你把燕窝粥送给其他几位姨娘吃了，西林苑也送了？”宋思敏一听，吓的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位姨娘纷纷侧目，这才假装咳嗽地掩盖过去，可几位姨娘都是人精，老爷这反应不正常啊！几位姨娘暗自对对眼神。
“是，夫人因为一直吃不下东西，所以长叫厨房备着补品，想到这些也都是好东西，对女人都是大补的，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就经常把好东西分给各位姨娘享用。”
香兰虽然说得好听，其实在座的都知道，是县令夫人害怕被人在吃食上动了手脚，就把吃食分给各位姨娘一份，以防万一。宋思敏知道夫人对这一胎的看重，也自然能想得到夫人这样做的目的。
“香兰说的都是真的吗？”
“启禀老爷，是真的，夫人心善，怀着孕还为贱妾们着想，只希望夫人好人有好报，能顺利诞下小少爷。”齐姨娘柔柔地回道。
“县令大人，容小女子多一句嘴，这红花虽然是活血通经、散瘀止痛的良药，可有时也可能是害人性命的毒药，就比如说如果是怀了孕的妇人切不可食用，否则后果堪忧。既然各位姨娘都曾服用，还是赶紧让大夫诊断一下吧。”李梅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由她这个外人多嘴的，可是这种情况，也只能由她这个外人提起。
“李姑娘说的是，来人，请曹大夫过内堂给各位姨娘诊治一二。”
“老爷，还有宋姐姐呢，西林苑也得让大夫去跑一趟，本来宋姐姐就因为生孩子身子不爽快，这要是误食了放有红花的燕窝粥，这可了不得。听说，有人因为红花而终身不育的呢！”齐姨娘面露担心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情真意切，感情很好呢。
“是啊，宋姐姐喜静，可也不能常年不出院门呢，这身体得多出来走动走动，舒舒筋骨，正好曹老大夫在此，何不出来让曹老大夫诊治一下病情。”贾姨娘难得没有和齐姨娘唱对台戏，跟着附和劝道。
宋思敏抬眼看了看下首的几位姨娘，沉声吩咐管家：“去到外间把曹老大夫请过来给各位姨娘把脉，也叫人去把宋姨娘请过来。
随后，宋姨娘就被叫了过来。李梅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初次见面的宋姨娘，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保养得当，风韵十足，眼角眉梢间，带着驱不散的愁容，是个我见犹怜的美妇人。只不过那宽大的衣裙掩盖不了已经隆起的肚子，脸上浓重的脂粉也掩不壮孕的憔悴，蜡黄的脸色和星星斑点让原本艳丽的脸蛋黯然失色。
“哟，宋姐姐原来不是病重在床，而是怀有身孕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报于老爷知晓的？”
贾姨娘起初被宋姨娘那掩饰不了的孕像所怔住，反应过来，立马掩饰过去。看这身子，宋姨娘这怀孕得有五个多月啦，居然悄无声息地让这个贱女人再次怀孕了，而自己连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宋姨娘在府里的势力居然比夫人还要大，连她的人都瞒过去了！这要不是这次下药事件，说不得大家都要等她生下孩子了才能知道。这次事件到底是谁所为？是有人想害夫人，而机缘巧合地牵出来宋姨娘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隐患”，还是夫人自己贼喊捉贼呢？说不准是夫人发现了什么，想趁着这次机会借他人之手除了宋姨娘，顺便还打压了其他几位姨娘。可看夫人不像是敢拿自己胎儿开玩笑的人，夫人不是那小气善妒的人，怎么会眼皮子浅的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来，更何况，她要是在府里有这种势力，平日里还会处处受到限制？不是夫人，那就一定是别人喽。除了自己，那就只能是齐姨娘和赵姨娘啦。赵姨娘刚进府，还没有这个实力做这些，那就只能是姓齐的那个贱人！怪不得，齐姨娘也想让宋姨娘出来示人，原来是发现了这么大的隐秘，想曝露出来，还能除了夫人肚子的孩子，呵呵，真是不错的一石二鸟之计啊！而且看老爷刚才的表现，好像是知道宋姨娘有孕的，老爷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贾姨娘虽然心里闪过很多道道，可也只是眨眼的功夫，眼下最重要的是见机行事，不让自己落入齐姨娘的圈套，看戏可以，落井下石也行，事情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贱妾已经上禀过老爷，老爷怜贱妾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下令让贱妾在西林苑好好休养。”宋姨娘咬着嘴唇，喏喏地回答，说完，还忐忑地瞅了宋思敏一眼。
“好了，因为燕窝粥里查出有红花，夫人和香雪都受到残害，听说这粥姨娘们都分到了一碗，宋姨娘，你有没有食用啊，有的话，赶紧让曹老大夫诊治。”宋思敏不耐烦地打断姨娘们的过招，厉声问道。
“回老爷，因贱妾也是胃口不好，还没来得及吃。”宋姨娘像是被红花一词吓到了似的，脸色一白，素手按着胸口，缓缓舒口气，庆幸没有食用，可能转眼想到夫人和香雪却误食了，自己庆幸的话，诚不对，只得慌乱地咬着嘴唇，怯怯地望着宋思敏。
“哦，宋姐姐真是运气好啊，这当家主母下赐的东西可是不能辞的，这粥大家都吃了，只有姐姐没吃，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一早知道不能吃呢？”赵姨娘好似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说。
“老爷明察，贱妾没有，贱妾真的是因为没有胃口，所以才准备等会儿饿的时候再吃的。夫人好心送来的粥，贱妾怎会不吃呢？”说完，宋姨娘就梨花带雨地跪下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够了，下红花的凶手还没找到呢，都给我消停会。来人，去把宋姨娘那碗燕窝粥端来，让曹大夫验一验。”
“让曹老大夫见笑了，原本这是本官的家务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家中突招此祸事，吾妻和孩儿至今还在生死边缘挣扎，不把这幕后行凶之人揪出来，家宅无宁日啊。”县令大人这是暗示不想事情传出府去。
“大人放心，老朽只是大夫，行医治病是老朽的责任，也是老朽的本份，其他的也请恕老朽无能为力。”曹老大夫这也算是表明自己只是大夫，只是过府看病而已，算是变相地回答县令大人。
几位姨娘被曹大夫都诊断了，没有食用红花的迹象，而且，宋姨娘那碗没吃的燕窝粥里也没检验出红花来，看来，只有县令夫人和香雪吃的粥里有红花。而接触粥的除了宋三婶，还有香兰和卢嬷嬷，既然香兰没可疑，那就只剩下卢嬷嬷啦。
“老货，你为何要害夫人和我的孩儿，还不老实招来？”宋思敏痛心极了，想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膝下子嗣不多，原本还欢喜着即将有嫡子了，这下，又泡汤啦。
“老爷明察啊，老奴可是夫人的奶妈啊，怎么会去害夫人和小少爷呢？老奴冤枉啊。”
“不是你还道有谁，厨房里众目睽睽之下，哪有机会下手，也只有从厨房到正房这段距离才能有机下药，哼，还不老实交代吗？那我可就要用刑了。”
卢嬷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好好的一碗粥里居然会有红花，一时间也找不出推托之词，急得满头大汗。不过，她也算是在后院里摸滚打爬过来的老人了，知道今天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左右不过是这几位姨娘想害夫人流产，顺便嫁祸给自己，想到这一点，卢嬷嬷就大呼道：“老爷，这是有人陷害老奴啊！老奴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恐怕是有人想要对夫人不利，想害夫人流产，顺便还要设计除掉老奴啊！”
宋思敏一听，也开始怀疑起来。卢嬷嬷是夫人的心腹，她一直都挺尽心的为夫人办事，怎么会害夫人呢？
“老爷，请息怒，奴婢和卢嬷嬷在一起共事多年，知道卢嬷嬷对夫人忠心不二，怎么会做害主子的事情来？再说，她这样做有何好处，她一家老小可都在卢府呢，她的卖身契可在夫人手里攥着，要是做下这背主的事，不仅她没有好果子吃，她在卢府的丈夫和女儿也不会好过。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卢嬷嬷和夫人的关系，陷害卢嬷嬷，请大人明察啊。”香兰大着胆子为卢嬷嬷求情。
“老爷，香雪说的对，府里人都知道卢嬷嬷可是夫人的嫡系之人，怎么会做出残害主子的事情来，她一家老小都要依附夫人过活，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不是自毁活路吗？”齐姨娘也劝着求情道。
他们不求情还好，宋思敏经香兰和齐姨娘“无意”的提醒，才想起来，卢嬷嬷根本已经算不得是自己夫人的心腹啦。她丈夫和女儿早在三年前就离开卢府了，来县衙投奔卢嬷嬷的时候，自己看她女儿长相甜美可人，就偷偷瞒着夫人养在了外室。她女儿现在是自己的妾身，她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怎么可能会乐意夫人生下嫡子！？宋思敏想到这，已经算是认定就是卢嬷嬷下的药。
“再说，即便是卢嬷嬷下的红花，这红花她是从何而来，而且贱妾也不相信她能把分量拿捏的那么准，搜搜她的屋子不就知道了吗？”
齐姨娘说完，不着痕迹地看看贾姨娘。贾姨娘立马警惕起来，难道是想趁机陷害自己？贾姨娘偷偷给心腹郑嬷嬷递个眼神，看到郑嬷嬷点点头，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离开才放下心来。
县令大人一想，也是，红花从何而来，还不知道呢。看看底下的几位姨娘，县令大人命管家带着自己的亲信把全府上下都搜一遍。而卢嬷嬷，哼，听宋思敏直接下令杖责二十。卢嬷嬷年纪大了，又是县令夫人面前的红人，平时也算是养尊处优的，这二十棍下去，简直是要了她半条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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