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那又如何

千华则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余光看着无凌走离了自己的视线，在热气腾腾的茶杯掩护下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那二人此时心里的愤怒，母亲不了解她们，不知道她们姐妹间的感情有多深，居然用这种事情来嘲讽了她们，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那二姐妹，都是宁可自己死，也不容许对方受半点委屈的。

母亲触碰到了她们的逆鳞。

可我在这种时刻，却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不论是为谁。

无殷坐下后便举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却被无凌抢了过去一饮而尽。苏煜拍着无凌的后背，看她瞬间红了的小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羽陌小心地看着无殷，却被无殷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给拍了回去。而这时白音从后院走出来，却是径直过来坐在无殷无凌中间，背对着千华一桌，未曾看那边一眼。

“不去行礼吗，”无殷憋了许久，才冷声道，“毕竟南贤王也在。”

白音一身纯白的袍子，上面全是银色的线勾勒出的繁琐花纹，丝毫不显单调。他扬了扬嘴角，淡淡道，“那又如何。”

无殷只能佩服白音的淡定了，憋气归憋气，可她该行礼还得行礼，不像白音，真的是全然不把这几个高级别的长辈放在眼里。白音平日里一副柔弱温顺的病态模样，内心的原则却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然而看到这情景也能想到白音有多讨厌白家了，如果不是千华要回去，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回白家了。

无凌只是觉得白音这个倔强的样子，很悲伤，她无法想象白音儿时有多可怕的经历。

不久客人陆续坐满，菜也一道一道地上来，摆满了整个桌子，格外丰盛。可是无凌却吃得索然无味，不知不觉想起昨夜，一轮明月，一壶烈酒，一桌好友，吃什么都是香的。无凌看看无殷，却见无殷每一筷子都包含着巨大的怨恨，整个人被阴森森的气息笼罩。

白音一直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地吃着饭，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无殷本来紧皱的眉毛突然拧地更紧了，转头看向台上。无凌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全部痴痴地看着台上。无凌顺着视线转过头去，却见十几白裙少女立于红毯之上，姿势万千，极其优美。随着沉稳地一声钟响，姑娘们莲步轻移四散开来，中间蹲着一个枚红色的身影。那身影慢慢站起来，一手拿红色羽扇，腰间彩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然后她一脚踮地，蓦地旋转起来，裙摆顿时如同巨大的牡丹花般绽放，那娇俏白皙的人儿媚眼如丝，腰肢柔软，极为艳丽。

大厅极其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铃铛仙子跳舞并不常见，但是看过她跳舞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光芒四射的她，如此美艳绝伦的舞蹈。无殷把夹着的菜送进嘴里，却听见轻轻咔嚓一声，惊得羽陌担忧地看着无殷，看她从嘴里抽出的已经折断的筷子。白音默默喝了一口酒，眼睛终于瞥向千华。千华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专注地看着台上的舞蹈。而无凌则是闭着眼，慢慢地啜着酒，仿佛在喝一杯极为苦涩的中药。

苏煜皱了皱眉，慢慢伸出手拿下了无凌手中的杯子，无凌诧异地看着苏煜，却见苏煜不知为何一脸的凝重。无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也不笑了，目光终于露出悲伤。苏煜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无凌的眼睛，声音很低，“难过的话，就不要看。”

突然想起被那个人捂住眼睛的时候，那炽热而缠绵的吻。他明明也动心了的吧，这种事情，骗得了谁呢。无凌轻轻拿下苏煜的手，微微一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