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酒醉这一夜（下）

无凌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 ，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就说你醉了嘛。”沉默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你真的快走了。”

另一边季阳三人因为羽陌在哪里的问题争吵起来，不一会季阳便倒地睡着，苏煜在纱幔后对着柱子自言自语，宫辰躺在凝蓝腿上打起了呼噜，凝蓝粗野地架起宫辰去找房间，李坤兄弟鼾声震天，宫瑾和白音去如厕，然后直接回了院子，薇儿早已醒来先行回去，无殷不知为何暴躁起来，追着羽陌开打，可怜的羽陌跳起来便跑，二人在花园里狂野地追赶怒吼。

挂在亭子顶的几盏灯也快要燃尽，火焰跳动着有些昏暗，双层纱帐被放了下来，抵挡了些许的凉风，千华的眸子却是越发的冰凉迷离。

“是啊，快走了。”千华抬起头叹息一声，嘴里却是满满的酒气，然后依旧扬着嘴角看向无凌，“我走了，你要留在这里才行，别离开京城。”

无凌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找我师父？我不想离开，可是我想走……”思绪混乱，语无伦次。

“你要是离开了京城，”千华也皱起了眉头，“我就再也寻不着你了。”

“哈哈，”无凌笑了出来，“你为何寻我？我决定以后不做保镖了，所以不用寻我了。”无凌笑着笑着就变成了一副苦相，垂下了头，许久，竟然微微啜泣起来，“不想你走，不想你走啊，老板。”

时间也跟着沉默，无凌的肩膀轻轻的颤抖，那啜泣声音极低，让人听得也跟着难过。千华凝视了她许久，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极轻地将女子拥进怀里，仿佛在做一件危险又正式的事情。他也低着头，在女子耳边轻轻问道，“为什么。”

怀中的女子一愣，然后用双手捂住嘴巴，只是摇了摇头，不住流泪。千华却没有退步，轻轻吻了她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为什么。”

哭泣着的女子许久，近乎绝望地发出模糊的声音，

“是无凌不自量力……不自量力……想在老板身边……一直……”

“真的是这样吗？”千华收紧了臂弯，声音低沉地有些喑哑，嘴角却扬了起来。他的睫毛覆盖住了迷离的眸子，感觉到从胃里窜发出的火气正在点燃他的四肢，甚至连指尖都变得炙热，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可纵然如此，他还是清楚地听懂了无凌的话，并且想要再次确认。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是还想听她再说一次。

无凌慢慢止住了哭泣，还拿出手帕擦了擦鼻涕，哭过之后头脑倒是没那么晕眩了。她抬头看了千华一眼，还未瞄到他的眼睛就迅速低下头去，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嗯，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的身份，什么都不该奢望的，也没办法和任何人相比。老板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你在离开之前每天过得开怀，离开之后一生平安，无凌就心满意足……”说着说着却再次鼻子泛酸，“就算忘了梨花桃雨，无凌也……别无他求……”

千华慢慢睁开眼，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淡去，许久，才开口道，“子时了。”

明月高悬，十五已经过去，欢笑的聚餐隐匿在夜色里渐行渐远，此时周围很是静谧，只是伴随着地上几个人均匀的鼾声。小亭外，凉爽的风低低的掠过，吹开了大批艳黄的菊，若有若无的香飘在空气里，像是缠绵，也像是离别。

无凌擦干了脸上的泪迹，笑着抬起了头，“是啊，生辰快乐，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