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温润好听的声音在脑海里轻轻回荡。

漆黑的小巷子，坏人的手伸向惊恐不安的她。

“吓坏了吧，没事了，不用怕。”

处处美景处处杀机的四季山，天空阴沉，冰凉的雨淅淅沥沥。

“先找个地方避雨吧，这次别跟丢了。”

枝叶很长的柳树里，眼神轻佻武功高强的寻易钳制着她。

“我知道，没事了。”

陡峭的草坡上，她命悬一线，他，却和她一起堕入了黑暗。

“是啊，羽陌会救出依嫣的……我怎么能放开你。”

啊，又是这些回忆。无凌慢慢睁开眼，右肩的疼痛将她从朦胧的梦里拉回来，全身虚弱无力，桌上的烛火跳动着，无殷伏在桌上睡着了。无凌自嘲地扯出一个笑容，想起她昏迷着朦胧中听到了薇儿和无殷的谈话。

“是吗，日子已经订下来了啊。”无殷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嗯，”薇儿顿了顿，“表哥上次提议在生辰以后，舅父和南贤王最后商议决定订在下月二十八……”

后面她们说什么，无凌就不知道了，在一片昏沉中，在一片黑暗中，她听到心脏停滞的声音。

最终无凌露出一个笑容，也顾不得右肩火烧一样的痛楚，“下月二十八，你要成亲了呢，”泪水啪嗒一声砸在耳侧的枕头上，“真好，老板。”这泪水是因为肩膀太疼了，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因为疼痛而哭泣了呢，今天还受了那么大惊吓，那这次就好好撒娇一次吧。

疼痛这种事，还能向谁说呢。

淡紫色的帐幔里，女子疼痛翻不了身，她侧着脸，左手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自己，泪水却不断涌出来，身体轻轻颤抖，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咽声，巨大的悲伤慢慢吞噬了她眼前的整个世界。

清凉的夜，凉意袭人，千华仰起头，轻轻眯着眼睛，有风从他开着的领口灌入，顿时五脏六腑都满是寒意。

“查，然后杀。”他的声音却比这夜风还要冰凉。

宫辰却在此时走进院子，阻止正要离去的千素，转头皱了皱眉，“真的要查么。”

千华睁开眼看向宫辰，许久，歪了歪头，声音淡薄，“为什么不喜欢她们。”

“不是不喜欢，”宫辰没料到千华直接问起这个，愣了一下，“只是……”

“你是不喜欢。”千华打断了他的话。

宫辰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是啊，不喜欢。”他慢慢走到千华旁边坐了下来，妖冶的面庞此时却显得有些落寞，“千华，你还记得以前的你么，当初创办璃镜宫的你。当初的你做事胆大心细，靠着自己的能力结识好友，稳固基础，当初的你那么冷静睿智，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初见时，我还是宫家最没出息的儿子，是你教我不论做什么都要坚持下去，做事要当断则断，不要触碰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物。可是如今你是怎么了，一次次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明明无法挽回的事物却还是想要试图改变么？”宫辰皱了皱眉头，“到现在还帮助无凌，你究竟能改变些什么呢。”

空气静谧得可怕，仿佛能听到遥远的空中水滴落下的声音。

一阵微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宫辰打破了这沉默，“下月你便要成亲，白老爷说三十便启程回江南，南贤王府已经开始筹备，许多皇亲国戚都已近知道了这件事情，中旬开始发喜帖……就算为了无凌，你也不该再对她好了，否则只是增加她的痛苦而已……你一直是我敬重的大哥，好自为之。”言罢，拂袖而去。

千素知这事查不下去了，也悄悄隐匿退下了，院中只有千华一个人。他依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一袭白袍，长睫轻轻颤动，白皙的皮肤流淌着月光。宫辰的话没有错，如果继续帮助下去，到时候只是徒增离别伤感罢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呢。

如果没有遇见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