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节:一百一十五

藏经楼那晚三个小时的对话和相处,让顾晓水的性格突然之间变的沉稳不似之前那样飘忽,她抱着猫儿徒步都在铺满白雪的山间小路上。

绿水别苑林家没有过年的气息,林玲从小生长在美国,在她的心里圣诞节才是新年。林翔北约了两个女儿晚上在酒店吃顿团圆饭,可是林月执意要去顾家村姑姑家拜年,因为她知道顾海峰结婚,叶超一定会参加的。所以早早与晓水约好大年初二在海州市见面,与她一起同行。林翔北没有强求林月,就匆匆与林月见了个面后回到了普门镇。

“爸爸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月跟父亲见完面后,林玲开车带她回了别院,她坐在后车位问着开车的姐姐。

“爹哋不让我说!”林玲回答道。

“你跟爸爸到底在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月在这一年多与姐姐相处下来的时间中,她越是觉得姐姐对顾晓水身上的印不止是兴趣爱好那么简单,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罢了。

“月月,去美国的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你尽快回去吧,医院那边需要人去管理!”林玲没有正面回答林月的问题,她现在就是想让妹妹尽早回美国,她好实施她的计划。

“我说了,我会回去的,但我想知道,你跟爸爸到底想对晓水做什么,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啊!”林月问着林玲,可是林玲在这时一言不发,专心开着车。车到别苑家中,林月下车望着叶超那漆黑一片的别墅。想起那晚叶超拒绝她的情景,心里泛着酸楚疼痛。

顾晓水抱着猫儿走到了普门寺后山塔林,她来到师公灵塔面前,脱去手套,轻轻将灵塔边边角角结冻的冰凌折断,将积雪抹去。

“怎么没给你师父去拜年?”觉智刚从寺院后门出来,原本是沿着小路去往自己的禅修院,看见顾晓水正在塔林中打扫她师公的灵塔,就走过去问道。

顾晓水让突如其来那声熟悉的声音惊颤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她回头看见他围着自己亲手为他织围巾,坦然一笑说道。“法师,已经给方丈师父拜完年了吗?”

“嗯,外面冷,快进去吧!”觉智看着她面色苍白,人也瘦了很多,雪花还飘落在她的帽子上说着就从顾晓水身边擦肩而过走向通往禅修院的那条她刚刚走来的山间小路。

“你怎么才来啊!打了多少个电话你也不接,知不知道这样让大家很着急啊!”行忍见顾晓水有气无力的走进宝祥楼门口,他赶紧出来对顾晓水说道。

“我身体不太舒服,就起晚了!”顾晓水抬眼看了行忍一眼后,就侧了下身子,进了会客厅。

“熊猫眼都出来了,肯定是上了一个晚上的网,说瞎话!”行忍见她黑眼圈,见她给自己找理由,就对着她说道。会客厅热闹的很,可是热闹在这时对于晓水看来好像很乱,乱哄哄的一片,听着师兄们互相谈话,看着居士同修们正一个个问着师父各种人生问题,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来,因为她辜负了师父的教诲,爱上了一个出家修行的人。

“怎么才来!”行明见她默默地站在角落中不出声,就起身走过去问道。

“身体不舒服!”顾晓水用回答行忍的话,同样回复着二师兄。

“怎么了,又发烧了吗?是不是冻着了?吃药了吗?”行明一听她说不舒服,就紧张的接二连三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让师兄担心了!”顾晓水低着头很小声的说道。行明感觉到不对劲,她从来没这样消沉过,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行静,来,到师父这里来?”德宏大师这才看见顾晓水站在会客厅的门框角落上,就对着她招招手。顾晓水抱着猫儿走向师父身边,随后把猫儿放在脚下,这猫儿也很是有趣,谁也不蹭,就偏偏在行光的新僧鞋上蹭着。发出喵喵的叫声。

“讨厌!能不能放远点!”行光看见猫儿正蹭着他的新鞋对着跪着的顾晓水说道。

顾晓水没有理会三师兄行光,只是把头靠在师父的腿上,师父慈祥着摸着顾晓水的头说道。“孩子啊!你长大了,有心事啦!”

眼泪不争气,随着师父的一句有心事,流了下来。她心中那份埋藏着很深的情感随着眼泪滴在了师父的大褂上。没有任何言语,没有新年祝福给养育了自己十七年的师父,她只是累了,想好好靠着师父的腿,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老师父,你看你的弟子们都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师父新年吉祥!”王老居士看着他们师徒这般就识趣的说道。

“是啊!师父,你跟师兄们好好聚聚!我们回去啦!”在家皈依弟子们也纷纷送上新年的祝福离开了。会客厅内留下了六个出家徒儿和顾晓水。顾晓水依然跪在地上,头耷拉在师父的大腿上。

德宏师父拍拍她的脑袋对众徒弟们说道。“师父年事已高,不久就要离开,你们有的是师父一手带大的,有的是父母送来出家,由我剃度的,现在各自都修行的很好。你们的师妹还小,师父走了后,你们要如同以前,好好照顾她!”

徒弟们聆听着师父的话,齐声说道。“徒儿记下了”

“她虽然不是出家人,但也是吃着供养十方的粮食长大的,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记住她与你们是同门同根。好好教诲,助她修行成菩萨道!”

“是,师父!”徒弟们点头答应着德宏师父。德宏师父满脸欢笑着看着顾晓水又说道。“孩子啊!起来吧!心里装的多了,就累了,要学会放下。”

顾晓水抬头看着师父,眼角中还带着泪滴,她又回头看看师兄们,此时觉得时间倒回了从前。师兄们对她往日的点点滴滴就如昨天,她怎么可以离开,怎么舍得他们。刚刚走来的路上还想着离开的,结束的问题,但看在这些如同亲兄长们又打消了念头。昨晚在佛堂的菩萨面前发过的誓言,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晓水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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