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知道了也没关系。.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因为你对感情太认真,我怕你看不惯那些事情。”良兵停装语看我,见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就说:“那天我们去会过高洋后,路过隔壁病房,我看见护士长躺在病床上,就买了水果去探望她,她将事情原委讲与我听,并说决定住在医院永不回家,我就随口说了句‘如果你不回家,那你老公不是更方便把女人带回家住?’她听了这话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去,于是我打电话给她老公,让他来医院接自己老婆回家,给个台阶她下……”良兵没注意到我的脸都快气绿了。

我打断他的话:“你去看她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去,要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去,难道我就是不通事理的人么?还有,女人离开那个已不爱自己的男人难道不应该吗?你去掺和什么?难道你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做了坏事后还理直气壮地来给台阶别人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良兵有点着慌。

我冷笑道:“是你自己习惯做这种事吧?难怪上次你做了手术后冰清都不到医院来照顾你。”

“你说什么呀?怎么扯上冰清。”

我把嘴一噘,转身就走,良兵拉住我说:“你别误解!我只是想让人家的家庭不破裂,我们结婚后,我们彼此都不背叛对方,做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我摇摇头说:“‘相濡以沫’出自《庄子》,原句是‘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挣开他的手走了。.

一连数天,良兵打电话给我我不接,来找我我也不理他。我见他神情很落寞,下巴还生了一颗很大的痘,也狠下心不理他。

春节越来越近,街上的人们开始办年货。一天我正在上班,同事来告诉我:“文玉鉴,走廊里有个乡下女人找你。”我以为是我母亲,出去一看,却是和良兵在同一病房住过院的梅姨,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旧棉袄,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寒风里。

见她冻得直发抖,我连忙将她带到一个房间,倒了杯开水给她。

梅姨将装鸡蛋的篮子放到桌上,饮了两口开水后,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百元钱塞到我手中,“小文,多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替我垫付了医药费,又那么照顾我,本来早就应该来还钱给你的,但抽不出时间。这篮鸡蛋也不值几个钱,就请收下吧。”

我十分了解农家人的艰辛,平日是连个鸡蛋也无论如何舍不得吃掉要留着去卖钱的。如今梅姨却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给我,说明她对拖了这么久才来还钱给我感到十分歉疚,而她所说的原因是抽不出时间来,但我想这并不是她真正晚还钱的原因,她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钱来还,她丈夫的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而且家中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要养育,否则,就算傻子也知道大冷的天应该穿厚棉袄才暖和。我一阵心疼,连忙将手中的钱塞回给她说:“梅姨,鸡蛋我收下,但钱您就不用还了,我每个月都会领工资,不缺钱花。”

梅姨将钱推回给我说:“隔了这么久才来还钱已经很不应该的,哪还好意思不还钱?”

梅姨又喝了两口开水,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个叫良兵的酗子住在哪?当时我没留意,他给我的名片是假的。”

“梅姨,他不缺钱,他的钱您就不用还了。”

“人穷不能志短,这个钱是一定要还的。”

我撒谎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好像听说他是外地的,不会再来这儿的。”

梅姨想了想说:“可能他真的不会再来这儿了,以前是因为他女朋友在这工作他才来这儿。他女朋友那天在病房里威胁他说如果他以后还不攒钱,总是把钱捐给别人,就和他分手,说她的同学在另一城市做主播,开的车是宝马,身上穿的是狐裘。谁知良兵那酗子脾气太倔,并不哄着她,还指责她和某某领导关系太暧昧,他女朋友就把东西全甩在地上,丢下他走了,说从此以后和他一刀两断。”

我这才知道自己听了护士长龚翠兰的鬼话误解了良兵,她说良兵哄女人经验丰富其实是她自己心理变态,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

梅姨叹了一口气又说:“他女朋友那样的一个美人,娶回家迟早会生事端,开始有多快乐日后就会有多痛苦。”

“梅姨,您说的话挺有哲理的。”

“看不出来吧?我读中学时还会写诗,被同学们公认为才女,现在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一身的病痛,穷愁潦倒。”梅姨苦笑着说。

我将钱重新塞回给梅姨说:“别人都在办年货,您也去买点水果饼干给孩子们吃吧,记得要给自己买件厚一点的棉袄,看您的手都生冻疮了,苦日子总有尽头的,别太灰心了!”

梅姨推辞不掉,还是将钱收回了。她要赶回家去照顾她的孩子和丈夫,我还要上班,就此道别。

下班后,我把梅姨给的鸡蛋做了鸡蛋汤,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鸡蛋,老干妈炒鸡蛋,然后打电话给良兵让他到我宿舍吃饭。

良兵兴高采烈地来了,委屈地说:“终于想通了吧?本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么。做这么多好吃的是要向我赔罪吗?”

我故弄玄虚地说:“这顿饭其实是你请的,贵着呢,花了五百元人民币呢,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

“什么?我的钱?”

“你还记得梅姨吗?这些鸡蛋就是她拿来的,她想还你钱,问我知不知道你住在哪,我骗她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我噘起嘴不高兴地说:“你不是给假名片人家不让别人还你钱的吗?现在又后悔,大不了我还你钱。”

良兵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打个电话给我,我请她吃顿饭,当初她不是说我们两个好人如果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吗?那我就告诉她我确实很幸福。”

“算了吧!她是那种性格刚烈的人,见到你肯定要还你钱的,那点钱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人家来说,却已掏空了家底来的。来,我舀鸡蛋汤给你喝好吗?”我牵着良兵的衣袖让他坐到桌旁,拿碗舀了一大碗鸡蛋汤放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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