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如雪

果然一连几天,我都没见到良兵,也没接到他电话。。.

一天我上早班,一直等到七点钟也没见良兵来找我,于是我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

我来到北青萝酒店,前台的人都认识我,他们可能看见我板着脸,也没敢上前来拦截,于是我径直上到二楼。

良兵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我拧了一下锁柄,拧不动,门从里面锁住了,但房内分明有声响,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涌上我的心头。难道真如高洋所言,良兵已另觅新欢,与新女朋友在房间里卿卿我我,所以要关着门?

我掏出他曾经给我的办公室备用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扭动了一下,门开了,却并没有看见良兵,只有一个衣着暴露,举止风骚的年轻女子坐在他的电脑前挪动鼠标聚精会神地查看什么。

我心里酸极了,气冲冲地走上前去问道:“你是谁?他批准你动他的电脑了么?”

那女子吓了一跳,抬头惊慌地扫了我一眼后斥责道:“想吓死人呀!你干什么的?怎么随随便便进老板的办公室?给我出去!”看来她把我当成这里的工作人员了。

我站着没动,心想:才多少天?果真就换新的了。令人心旌飘摇的温情转瞬即逝,徐镜芝说得没错!这兄弟俩都是喜欢玩始乱终弃的游戏!我怎么落到和小姨相同的命运啊?

“咦!我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那女子又命令我。

“有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过旧人哭?”我羞愤难当,使劲推了那女子一把,冲下楼跑出了北青萝酒店。

我游荡在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我和良兵以前常去的公园门口。我坐在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人们都在忘情地争名逐利,哪管我小小的欢喜和悲哀。处了两任男友,结局却如此难堪,情路如此不顺,我恨透了那两个见异思迁的人,更恨何良兵,曲终人散,人家抽身离开,而我还站在原地。真后悔不听妈妈的话,在这场游戏中投入了感情,轻易被他一个苦肉计骗到手,又像丢一件垃圾一样轻易抛弃,想到小姨,想到本有前车之鉴,我这个蠢人却在同一地方摔跟头,我羞惭得无法原谅自己。我要么爱他,要么就恨他,但要我一下子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根本就不可能,被他呵护和关爱已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现在突然失去,我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夜深了,我心力交瘁地回到宿舍,将何良兵送给我的“水天相接”从手臂上褪下来,弃在墙角。.

这边高洋却幸灾乐祸地充起好人,转而安慰我说何良兵不要我了他还要我,我只得千方百计躲着他。

数天后的深夜,我交完班回宿舍。走到宿舍楼下时,看见一个头发蓬乱的人蹲在楼梯口。

我很害怕,正想转身离开,那人却站起身向我走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发现那人竟然是何良兵。多日不见,素爱清洁的他脸上胡子拉渣,平日精神抖数地竖着的短发也长长了,没有梳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你还来干什么?”

他哑着嗓子说:“是我太冲动了,原谅我好吗?”

我强忍住眼泪说:“你和高洋是一路货色。”说完我上楼进了宿舍,“嘭”的一声关上门。

我在桌前坐了许久,开门一看,良兵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好像已经睡着了。冬晚的天气异常寒冷,他穿的衣服太单薄。我想让他进屋里来,又害怕自己心软原谅了他,以后又被伤害,于是狠了狠心,没有理他,自己走回房里睡了。

天亮的时候,我起床打开门,见良兵还坐在那睡着,就推了推他,让他回家去。

良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我头痛。”

我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热得烫人,连忙扶他进房坐下,拿体温计给他测体温。

“春晨,原谅我好吗?我再也不和人打架了。”

“你和谁打架?你不是新交了个女朋友,把我给甩了吗?”

良兵一听急了,说:“你说什么呀?你过生日的第二天我就被抓起来了,到哪去交什么新女朋友?春晨,我的喉咙很干,拿杯水给我好吗?”

我倒了杯水给他,他一口气将水喝完,说:“高洋以为你过生日的那晚和我住在一起,第二天一早就来酒店说要捉奸,骂的话可难听了,我去与他理论,说你是他的前女友,你现在的生活容不得他再来干涉,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打我,结果我还手把他打伤了,他就报警将我抓起来,拘留了半个月,我哥刚找人将我保释出来。”

“那在你办公室用你电脑的那个性感美女又是谁?她不是你新交的女友吗?”

“什么?”良兵大吃一惊,看着我说,“你说有个女人在用我电脑?那里面有我们酒店的很多资料和账目啊,她是怎么进去的?”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他怀疑我,就反问道。说着伸手从他腋下取出体温计来看,“哎呀!烧到39·5度了。”

良兵站起身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先回酒店看看。”谁知他刚站起身,就说头晕得厉害,我赶紧扶他躺在床上。拿出解热药给他服下,又用酒精棉球擦他的脖子和腋窝,过了一会儿,他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打量他的脸,比以前憔悴了许多。想到他在那个清明雨夜冒着危险把素不相识我送到堤上,又在我被高洋的女朋友拽住头发羞辱时挺身而出帮我解围。我心里很难过,责怪自己怎么傻到会相信高洋的话?高洋明知良兵他被关起来了,才对我说那些话,一定是想让我们闹翻,他好再玩弄我于股掌之上。

良兵出了一身汗,体温慢慢降了下来。我抹了抹眼泪,从墙角拿起玉镯套回手臂,到厨房去煲了碗小米粥端进房间来。良兵还在沉沉地睡着,我叫醒他,扶他靠在床架上,用汤匙舀小米粥喂他吃。

他看着我调侃道:“春晨,这些天有没有想我?谁让你以前对我那么不在乎的?”

我不出声,任他得意,心里只为失而复得而欢喜。

良兵说:“我只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了你,还有我哥,肯定又是我哥新交的女朋友在玩我电脑。我哥那天去拘留所给我送衣服,我怕你担心,告诉我哥如果你到酒店找我就对你说不要担心我,你没有遇见过他吗?”我摇了摇头。

喝完一碗小米粥,良兵从床上爬起来说:“春晨,我还是先回酒店去看看。”

“还是先躺着吧,看你都病成这样,你哥不是在酒店吗?”

“我只是受了点凉,没事的,我真的必须回去看看。”

“那我陪你回去好吗?你看你的额头还这么烫。”

我陪良兵回到北青萝酒店,一眼看见我见过的那个女子正站在前台和服务员谈笑风生。我对良兵说:“那天就是这个女孩。”

良兵走过去问她:“你是谁?谁让你随随便便进我办公室的?”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我叫帷珍,床帷的帷,珍宝的珍,是这里的大老板何义兵的女朋友,你又是谁?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的。”

良兵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偷偷摸摸动我电脑是想从里面找什么?”

那个叫帷珍的女孩春色撩人地拢了拢头发,翘起手指弹了弹良兵的胸脯说:“帅哥,随便污蔑一个女孩子显得很没风度的。”

良兵没理她,转向服务员说:“去把我哥叫来。”

几分钟后,何义兵来了,良兵问:“哥,是不是你准许这个帷珍用我电脑的?”

何义兵眼里掠过一丝惊慌,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的电脑死机了,就让丰小姐用了一下你电脑,放心吧,她只是喜欢玩游戏而已。”

不是吧!这个女人姓丰,名帷珍,谐音“蜂尾针”,俗言“仙鹤顶上红,黄蜂尾后针”,单听这名字就已经让人胆寒了,何况她还是床帷之中的珍宝,有男人乐于帮她撑腰,那不是更加惹不起?

良兵语含不满地说:“哥,不是我说你,你丢下大嫂和瑞瑞不管,整天和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混在一起。”

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做哥哥的竟然被弟弟训斥,何义兵觉得很没颜面,发怒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管好你自己吧,冰清又漂亮又能干,不像有些人,就像个扫把星,你看酒店的生意现在少了很多,你打那个高科长被拘留,都是因为……”何义兵边说边用眼睛狠狠地瞪我,他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我告诉良兵的。

我转身往外走,良兵一把拉住我,把手伸向何义兵说:“什么都不用说了!把钥匙还给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随便让人进我办公室。”

丰帷珍质问何义兵:“你不是说你是这间酒店的大老板么?为什么我在这里玩一下电脑都不行?”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把何义兵气得不行,他板着脸怒气冲冲地将钥匙掷在地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就转身走出酒店,丰帷珍也忙跟着走出酒店。

良兵见我噘着嘴不高兴,就拉着我来到办公室,说:“春晨,你若不高兴就打我几下,只是千万别与我哥一般见识。”

我垂头丧气地说:“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分手算了,我是个扫把星,会给你带来霉运的。”

良兵默默地拥着我走到窗前,指着窗外说:“你看,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只有为自己所爱着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事业忙碌,才是最幸福的,不是吗?所有的事,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我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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