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陈家千金小姐
阿九请了三天假，临行打探到丽妃是郫县安靖镇人。
阿九来到了四川蜀绣之乡——郫县安靖镇，整个镇子到处是蜀绣工艺坊，他先打听丽妃的娘家，却没人知道。又到几间蜀绣坊继续询问，依然没人听说过这镇上两年前出了个王府贵妃。
越发觉得奇怪，阿九心想道，按理说镇上谁家出了个王爷妃，那应该是家喻户晓才对啊！于是他换了个思路，终于在一间蜀绣坊有所收获。
“老师傅，请问您能做这种‘中国结’吗？”阿九掏出钱惯生前那块玉佩上的‘富贵鸳鸯结’。
“咦？”老者揉了揉眼睛，像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富贵鸳鸯结！这是从前的袁氏蜀绣坊的秘传绝活儿啊，想不到如今还能看见！”
老者接下来讲述了一段十五年前的往事。
袁氏蜀绣坊的蜀绣工艺，不但针法绣技出众，他们独创的蜀绣中国结配饰曾经风靡整个县城，其中一种便是这失传已久秘传绝活儿，富贵鸳鸯结。
十五年前，袁氏蜀绣坊的传人袁文伟，受蜀惠王密谋叛乱一案牵连，袁姓男丁二十八人被满门抄斩，年长者七十，年幼者仅五岁，无一幸免。
虽说多年后查明当时的蜀惠王其实并无谋反之心，也替袁家平了反，可无辜者已然枉死。迫于生计，袁氏年轻的寡妇纷纷改嫁出走。
唯独袁文伟的独生女袁雨荷与多病体弱的丈夫苦苦支撑着绣坊，还要照顾家中的老弱妇人，苦苦撑了两年后，谁也没料到袁雨荷竟然跟一小白脸私奔了，留下一儿一女。
一天夜里，袁雨荷那病入膏肓的丈夫，乘家中老弱妇孺睡着后引火自焚，袁氏蜀绣坊及孤寡老弱从此化为灰烬。
“哎，又一人间惨案啊！”阿九表情凝重。
“幸得老天爷怜悯，听说袁雨荷的女娃后来被人给救了！”老者擦着泪水说道，原来他曾是袁氏蜀绣坊的工徒。
“如今可有那女娃下落？”阿九突然眼前一亮。
“只听说被带到了郫县县城里，好像做了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阿九心想：富贵鸳鸯结唯一的线索都在这个袁家遗孤身上，她与钱惯，还有丽妃有何关联？这三个人，一个丫鬟，一个阔少，一个藩王宠妃，之间有何关联？袁家遗孤会不会就是丽妃呢？
带着疑问离开安靖镇后，阿九来到了郫县县衙，想找人帮忙查探，雷捕头因出差办案不在，他只好留了封书信叫人代为转交。
从安靖到衙门口，一路上树林茂密，阿九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似的，也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出了衙门口，阿九刚走到一转角处，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阿九！”一个女人敞亮的声音。
阿九满面紧张，很不情愿地回过头去，苦笑着结巴道：“陈……陈大小姐，好久……不见！”
“这么久也不回来看我，你可想死人家了！”女子声音并不粗犷，语气豪放却像个汉子。
“嘿嘿，好久不见，大小姐说话还是那么豪爽啊！”阿九居然在这女人面前畏首畏尾，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表情竟带三分腼腆七分畏惧。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女子反问道。
“……”阿九无语以对，只是尴尬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大小姐何许人也？
郫县陈员外的千金陈如霜是也！她与阿九年龄相仿，算不得花容月貌，却也五官端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全身上下却无半点娇媚造作之态，颇有当世女汉子风采。
两年前，阿九协助县衙雷捕头查案，无意中与她相识，没想到这个千金大小姐生得一副男儿脾气，性格豪放直爽，思想叛逆超前，竟然对年少俊秀的阿九一见钟情。
二哥二嫂和小侄子的头七还没过，这陈小姐便说要嫁给阿九，弄得陈府上下一片尴尬，阿九躺着中枪也是尴尬万分，此事成为县城一大笑话……
“阿九，这次你是不是专程来看我的？”陈如霜继续追问道，毫无顾忌阿九的表情。
“这个嘛……”阿九眼珠子四处转，额头上汗都快留下来了。
“说点好听的哄哄人家不行嘛，哪怕撒个谎也行啊！”陈如霜提高声线撒起娇来。扭了几下身体后，却又像个汉子般声音低沉，继续说道，“我知道，上次那事儿是有些突然，但你，应该不会跟我爹那帮俗人一般见识啊，再说了，人总有一死，为什么我哥死了，我就不能嫁人，什么头七尾七的，我才不要管这些……”
陈如霜的话像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边说一边朝阿九走去，逼得阿九倒步步往后退让，此情形如同平日里阿九面对疑犯时推理那般。
阿九刚才几乎没听她在说什么，但接下来陈如霜无意中的话，却令阿九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陈如霜噼里啪啦一直在说话，根本不在乎阿九有没有听：
“……再说了，我很讨厌我二哥，他就是个伪君子，他和徐那点事儿以为没人知道似的……”
阿九终于打断了陈如霜，开口问道：“徐是谁？”
“啊，徐，她是我们家以前的丫鬟啊，我二哥出事之前就离开我们家了，所以你们不知道啊，还有……”
阿九又打断了啰嗦的陈如霜，继续追问：“你说陈二少爷和她有事儿，有什么事儿？”
“你那么聪明还没想到，当然是暗地里做一些苟且之事，你别看我二哥装出个斯文有礼的样儿，其实就是个伪君子，他那些……”
陈如霜碎碎念一般，把他二哥生前的风流事说了一遍，这里面却有阿九想要的信息。除了陈如霜的废话，阿九总结的有用信息有三点：
第一，徐比陈如霜大三岁，九岁便时进了陈家当丫鬟，是陈员外家的管家把徐从一场大火里给救出来的……
第二，徐早年与陈家二少爷有过一段地下情……
第三，陈二少爷娶妻生子后，徐便伤心地离开了陈家，陈家人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阿九心里想道，徐如果是袁氏蜀绣坊那个火场逃生的女娃，碰巧也是两年前离开了陈府，难道丽妃就是徐？
突然间，阿九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丽妃如果为了报复陈少爷，便有可能雇佣江湖职业杀手毒杀了陈少爷夫妻和他们三岁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