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探九爷

“跟踪你？哈哈哈哈！”

阿九掏出扇子，摇了摇，“我看万小姐误会了，从午时起我就一直在这小南胡同，不信你去问他们。”又用扇子指着几个茶摊的老板和伙计。

万雪夕看了看阿九的神情，似乎不像是撒谎，本能性带着怀疑的口吻质问：

“那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万雪夕心想，你若答不上来，我便要你好看。

“呵呵，”阿九嘴角微微笑着，此时略带几分成熟稳重，却又立即变成幼稚可笑，“等我说完定叫你一个服字写脸上！”

万雪夕将头一拧，嘴角一丝傲慢的嘲笑，第二次映入了阿九那双善于洞察一切的眼帘。

“敢问万小姐可是王府八品的女医官？”阿九洋洋得意地说。

“哼……”万雪夕颇感失望，以为这小子能说点什么，“明知故问，万仁堂乃成都府最有名的民间医药馆，谁不知道万家有个王府的女医官！”

“那好，我就直入主题：

第一，这是你必经之地，你平常都是坐轿子经过这里，大多数时候都在未时过半(午后两点钟），据我了解皇城医府白天班轮换刚好是未时（午后一点钟），也就是你坐轿子到这差不多要半个时辰。

成年轿夫一个时辰大约能走两万步，一步大约两尺，那西华门到小南胡同的距离大约就是两万尺。

一个普通女子一个时辰大约能走七千步，一步约一尺半，正常情况下，你走路到这儿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算上步伐的快慢不齐，最多不超过申时（下午三点钟）。注：古代十二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你最近家中有事，又岂会在中途为了一般的事而滞留呢？可今天你到这儿已酉时（下午五点钟），中间至少是一个时辰，你都干什么去了？我想要么与公务有关，要么与家里人有关。

第二，八品女医官平常都坐官轿，为何今天要步行？当你靠近说书台时，你身上的麝香味让我联想到最近八宝街的药市，有一批从东北走私来的麝香，我猜想王府女医官乔装步行到那儿，是想去暗查一番吧，这算公务吗？

说实话，起初这点假设我拿不准，因为你在医药司工作，很可能今天在药房接触过麝香。

第三，洋人的寺庙靠近八宝街药市，万家最近不太顺，你便突然有了帮家人祈福的念想，这点我是从你现在手里还一直紧握着的十字架观察推断的。

我以上所说的三点推理过程，在我脑海里只是瞬间的事儿，所以从我闻到你身上的麝香味以及看到你手中的十字架那一刻起，我便推断出了你的行程，当你愤怒质问我跟踪你时便证实了我的推理。”

“那我问你，我为什么不可以是先去教堂，再去的药市呢？”

“呵呵，求签问卜，不如自己做主，这才是你们学医的人真正信奉的，又岂会特意去洋和尚那祈福，再顺便查案，这不本末倒置了吗？”

阿九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推理，令万雪夕不禁刮目相看，她心想道，这人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心思却极为缜密，不知是敌是友？

“其实我只是好意想帮你一把，看你样子似乎不打算领情？”

“无缘无故你为何帮我？”

阿九心想，三年前那晚我奋不顾身救你，没想到后来你不但不感激还假装不认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话锋反倒一转，“我实话告诉你吧，钱公子死的时候，凶手就在房里！”

“不会吧？衙门调查过，案发现场只有一个衣柜可以藏得下人，里面衣物完好，没有碰乱的痕迹，还有大白天，案发时间又短暂，凶手出入钱宅怎么会不被人发现？如果凶手在房里，那请你告诉我死者的真实死因？”

“真实死因？”阿九把手指放到眼角处，表情有些尴尬，“先说说那碗汤药吧……”

“莫非你还是想说我万家的汤药有问题？”万雪夕听到汤药二字，情绪突然激动。

“不，不，不，”阿九连忙解释道，“五味滋补汤没问题，问题还是出在尸体上。”

“尸体有问题？为何仵作，推官，还有王府的医官，都没找到端倪呢？”

这时候，一个中年捕头迎面朝阿九走来。

“哟，夏侯捕头又来请我吃晚饭啦？”阿九又吊儿郎当地说道。

夏侯勇从对面走来，尴尬地笑着，对阿九说道：

“九爷，赏脸聚贤楼一叙？”

万雪夕看到号称成都第一神捕的夏侯勇，竟然来找这个小子帮忙，语气举止与这两天在万府搜证时的铁面严谨，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里充满疑惑：这个说书的看来真不简单？可是为何吊儿郎当的，像个痞子一样。

阿九身世可怜，自幼被施老五收养，在市井摸爬滚打长大，身上虽有痞气，但内心却品性纯良。

他表面吊儿郎当，其实是市井穷人的苦中作乐罢了。

街边说书讨饭吃，表面上是嘴皮子功夫，实则依靠平日里的情报收集来整理成书，十五年风餐露宿的苦心钻研，练成了阿九一双善于洞察细节的火眼金睛，同时收集了各种接地气的民间知识与江湖消息。

最近几年，阿九帮助成都及周边各县的衙门破过很多离奇案子，衙门中人称其‘神探阿九’，江湖上朋友又送外号——江湖百晓生。

“三哥，把这位万小姐一起叫上吧！”

夏侯勇在家排行老三，与他相熟的人都这么叫他。

“这不是万大人吗，这两天时常出入府中调查取证，诸多叨扰了！”

“夏侯捕头也是职责所在。正好，我也想多知道一些这个案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