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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失而复得(3)

钱娇从包袱中取出一柄用桑树东南枝削成的匕首,匕首上画着北斗七星图案。.她对着符水轻挥七星匕首,少顷,那碗符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只见中心的水向四周散开,宛如下面有微火灼烧一般!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番异象。

钱娇双眼直勾勾盯着碗中清水,精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断断续续说道:“这人是虎年出生的,名字中有一个‘申’字……住在城西一栋茅屋……这人养活五口之家,在他家西北方向还有三个盗贼同伙……”

肖庆一家三口听了这些离奇的怪话,都耸然动容。肖玥玥望着父母,脱口说道:“难道是石申么?!”

肖庆摇头示意女儿噤声。钱娇象是在梦呓:“盗者是一个死了婆娘的鳏夫,左耳前有一道疤痕……刚刚碰掉半颗门牙,这几天正害牙疼……”

众人聚精会神倾听她的喃喃自语,钱娇说到这里,便垂下眼睑,闭目不再说话。脑后的紫气也渐渐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钱娇仍然一动不动。邵元节知道她已经收了功,正自调息。遂轻声问表妹:“你刚才提到的石申是谁?”

肖玥玥微微激动地说:“石申就是昨晚帮我们的石家两兄弟的堂哥,他家就住在城西郊外!”

小姨叹息一声,很为难地说:“如果东西真是被石申拾去了,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么!这人凶得很,我们家可招惹不起这种无赖汉,宁肯不要这布腰带算了!哎……”

肖庆也面色凝重地对邵元节说:“听钱女巫这番话,盗贼多半便是石申了。石申从前是一个铁匠,因为做事不肯专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又爱酗酒,打的铁器时常出差错。他老婆替客人数说他几句,他就冒火,强词夺理说自已打的铁器没有什么问题。

“他还时常耍酒疯,当众打老婆和孩子。老丈人和丈母娘找他评理,他就打老丈人和丈母娘!象这种凶巴巴的大恶人,自然没有人肯让他打造铁器了。

“石申的老婆前几年害病死了,就他这副德性,哪有人愿意给他说一个续弦婆娘呢?现在他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和两个十余岁的男娃娃和女娃娃,加起来正好是钱女巫刚才所言的五口之家……”

邵元节听了肖家三口讲述的情况,心中寻思该如何讨回布腰带。

钱娇缓缓睁开眼睛,邵元节佩服地道:“钱大姐,刚才听你说的关于盗贼的那些话,我们准备按图索骥去找寻这个人……钱大姐这种巫术实在是太神奇了!我想这巫术可用于许多方面吧!”

钱娇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先师传授给我的一种奇特巫术,是用来厌镇盗贼和缉捕逃犯的巫术……”

睡虎地秦简《日书》分甲、乙两种,乙种也记载有与甲种书中《盗者》类似的内容,不同的是它是根据天干日期推测盗贼情况。

根据日期干支推测盗贼情况尚属平常,最难理解的是当时术士认为失窃日期与盗者的名字也有固定的联系。《盗者》说:子日之盗多叫孔、午;丑日之盗多名徐、善、以、末;寅日之盗多名虎、豹、申;卯日之盗多名垣、义、酉……

邵元节心中暗忖:“如果杜娟也懂得这种厌镇盗贼和缉捕逃犯的巫术的话,我一定要学会这种神奇的本事——这不仅能帮助我查出杀害米慈恩母亲的真凶,而且我还能凭借这种本事将来做一名捕快——再加上我有天眼,我今后破案将会有如神助了!”

邵元节自从娶了杜娟这个有大本事的娇艳娘子后,心中常觉自已和她不般配,所以总想学到一些有用的本领,希望自已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以免让人在背后窃笑自已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这次意外得到杀害米慈恩母亲的凶器之后,邵元节在推断案情之时,心中忽发奇想,甚盼自已能有机会做一名官府的捕快!这样的话,自已可以暗中借助天眼的神通,破案拿凶!只有成为一个有正经事做的男人,他的自尊心才会得到平衡……

邵元节凝眉沉吟:“我们无凭无据的,怎么才能讨回这布腰带呢?”

钱娇看了吕康一眼,神秘地一笑,说:“这事说难也不难,只好让吕康来帮你们的忙了。”

众人闻言一愕,一齐看向吕康。吕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红了脸迷惑不解地问:“大师伯,我有什么好办法呢?”

钱娇道:“你不是有金蚕蛊么,它能帮你蓉失物的呀。”

吕康一脸讶然:“你是说阿悦么?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让阿悦做这种事情呀?”

钱娇笑眯眯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吧,我来教你这种方法……”说罢朝邵元节及肖家三口抱歉地一笑,便起身走向自已所住的屋中。

吕康忙跟着钱娇走到里屋,钱娇如此这般传授一番。吕康福至心灵,没废多少功夫,就学会了,喜不自禁道:“原来阿悦还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啊!”

钱娇摇头浅笑,道:“你以为金蚕蛊只是帮你抵挡强敌么,它的用处可多着哩。别忘记了金蚕蛊可是百蛊之王啊!”

吕康兴奋地道:“是么,我师父可没说过这种话的……”

钱娇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小师妹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有来得及传你这么多的蛊术吧,我现在可是事急从权,代替小师妹传授你这些本事吧。”吕康连忙称谢。

钱娇不知道,杜娟其实是因为金蚕蛊对主人有利也有弊,雅不欲多仰仗金蚕蛊,所以才没有向吕康多传授金蚕蛊的妙用。

二人从屋中出来之后,吕康便含笑对邵元节和肖玥玥说道:“邵叔叔,肖姐姐,我们这就去找那个石申讨回东西吧。”

邵元节和肖玥玥是表哥表妹关系,吕康称呼一个为“叔叔”,却称呼另一个为“姐姐”,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谁教她是杜娟的徒弟呢?杜娟本来和吕康的姐姐吕珠是好朋友,但为了传授蛊术给吕康,二人不得不成为师徒关系,因为从来没有将蛊术传给朋友的规矩。

肖玥玥听说布腰带有可能讨回来,霁然色喜,忙说:“好啊C啊!”

肖庆展颜一笑,说道:“既然有法子讨回失物,何必着急呢,还是先吃了早饭再去不迟。”

肖玥玥忙抢白道:“事不宜迟,要是让盗贼将布腰带拿到当铺去,又或者拿到首饰店变卖了,就糟糕了!”

邵元节想想也是,遂顾不上吃早饭,和吕康及表妹一道出屋而去。

肖玥玥带领邵元节和吕康来到西郊外,也没有费多少功夫,便问到了石申的住宅。

经过一座石拱桥,只见道旁一栋破木屋前,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矮凳上梳理湿濡濡的头发。她面前那只木盆中的洗头水好脏。妇人好奇地瞅了三人几眼,问他们找谁?肖玥玥随口答应着,那妇人一边梳头一边拿眼打量三个陌生人。

三人不动声色沿着石板小路走过去。转过一片杂树林,便见不远处有一栋茅草屋子,茅屋左边悬着几根枯木,枯木和板壁上明显有烟火之色。似乎从前是几间房屋,后来因失火烧毁了半边房屋。茅草屋旁堆放着一些旧的黑色瓦片,想来是那几间旧房失火后拆下来的。

邵元节不由想起钱娇在纸上写下的话:“寅日。瓦器间。西门。晨闭暮开。”心中对钱娇预测的准确性更加称奇!

看看走近茅草屋了,俄见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从茅屋中走出来,那人不无好奇地看了三人几眼,也不搭讪,径自向他们走过来。

肖玥玥脸上微微变色,悄声告诉二人:“朝我们走过来的这人就是石申!”好担心石申将布腰带藏在身上,拿到大街上店铺中去变卖了!

邵元节拿眼打量石申,见石申生得牛高马大的,稀疏几根胡须,面有黑斑。因为心中先入为主,觉得有些贼相!

吕康既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

石申瞟了几眼肖玥玥。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并不认识她。原来石申平日爱在街头鬼混,有时还与人斗殴,所以肖玥玥认得他,他却不认识肖玥玥。

石申走到三人面前,邵元节等人只好避让一旁,让他经过小道。邵元节留心观察他的外表特征,发现他的左耳前果然有一道疤痕,想来是过去与人斗殴时被刀器划伤的?

石申背着手低着头,一声不吭经过三人面前。邵元节心念电转,忽然开口说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住着一位姓何的大娘?”

石申微微一怔,狐疑地扫视三人,说道:“你们找哪一位何大娘?这儿住着两位姓何的妇人。”

邵元节其实是故意问他话的,用意在于观察他的牙齿,果然少了半颗门牙!对钱娇的预言更无怀疑。

邵元节盯了一眼他的胸和腹,没有发现有东西藏在衣服里面的迹象,故意问表妹:“原来这儿有两位何大娘啊,不知我们要找的那一位何大娘夫家姓什么?”

肖玥玥脑子不慢,忙道:“就是那个时常在西门大街卖瓜子的何大娘啊!”

石申淡然一笑,道:“原来是她啊!”伸手朝左首一指,说道:“咄,她就住在枫树林后面的草屋。”

邵元节礼貌地点头一笑,道了声谢。石申不疑有他,又瞟了肖玥玥一眼,径自走了。

石申摇椅晃走了几步,忽哼起小曲来,刚哼了两句,便住嘴了,他抬起右手摸着下巴,看来他真是在害牙痛,所以心中虽然美滋滋的,却没法哼歌。

邵元节想起钱娇写下的话:“寅日。瓦器间。西门。晨闭暮开。”寻思:“钱大姐算无不中,那东西看来多半是隐藏在瓦片中间的了?”想走过去翻寻,又怕石申突然掉头回来,或者是从屋中走出他的家人来,那时自已反而有口莫辩成为盗贼了!

邵元节略一思忖,对吕康低声说道:“我观察他身上并没有藏着那条布腰带,现在他走了,你要如何让阿悦替我们寻找失物呢?”

吕康破颜一笑,说:“别着急,我有办法……”快步转到一丛竹林后,盘足坐在草地上,又招手示意邵元节和肖玥玥走过去坐在自已身后。

吕康看着石申的背影消失之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只小木盒子来,打开盒子,念动口诀。转眼间从木盒子中袅袅升起一束淡淡的黄烟,那黄烟并没有飘入草屋中去,而是不疾不徐向那堆黑色瓦片间飘移过去。

邵元节和肖玥玥都看得呆住了!须臾,金蚕蛊便飘回来了,三人都看见黄烟中裹夹着一条布腰带!

肖玥玥又是高兴又是恐怖,缩身躲藏在邵元节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表哥的双臂。

吕康念咒收了金蚕蛊,将落在草地上的布腰带拾了起来,交给肖玥玥,笑吟吟问:“姐姐,你看是不是这条布腰带?”

肖玥玥大气也不敢喘,目光闪动,连点几次头称是。邵元节从表妹手中拿过布腰带细看,果然上面穿着金线,还缝着一块碧玉,旁边还镶了四颗明珠呢!

邵元节心想:“这应该就是书中说的玉带吧。”将布腰带还给表妹,肖玥玥喜孜孜收入荷花包中。

吕康见肖玥玥表情有些僵硬,安慰道:“姐姐别要害怕,阿悦是不会伤害你的。”肖玥玥掩饰地皱鼻一笑,说:“阿悦真是聪明得很!它怎么就知道布腰带是藏在瓦片中间呢?我还以为石申一定会藏在屋中哩!”

邵叔叔听了这话,略一思索,隐隐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钱娇说过:“在他家西北方向还有三个盗贼同伙……”石申作为惯偷,自然也会防范别人偷他的脏物,因为这东西是石申昨夜拾来的,可能当时还有旁人见到吧?石申不肯与人分赃,一来为了防范同伙红眼,二来又不便立即出手变卖,所以才想到要隐藏在瓦砾间。

石申之所以会拾到这条布腰带,很可能是石家兄弟俩为了射背牌的事情曾去邀约他上山助拳,石申可能拒绝了,却又想偷偷看热闹,所以和同伴躲藏在林间吧,因而才有机会拾到这布腰带……

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家,肖玥玥心情甚好,没话找话向吕康打听一些关于金蚕蛊阿悦的趣事,吕康愉快地谈着心爱的蛊物。邵元节在一边听了,油然想起杜娟嫁金蚕的旧事,不由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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