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阳高照,屋外炎炙空气热得吓人,屋内同样不输人,火闷气氛弥漫四处。

一份报纸让人狠狠甩在玻璃桌上!

在一双怒气腾腾的黑眸瞪视下,斐丞毅战战兢兢的探手取来报纸,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念着耸动的标题──

「斐盛集团斐总裁与名模丽丽的恋情曝光,本社记者独家目击,斐总裁将女伴带回天母豪宅,共度爱的一晚……」眼珠直直瞪大,斐丞毅干笑着,对上眼前的恐怖面孔。

「怎么不继续念下去?」

斐丞毅装死打哈哈道:「瞧这个……背影、这个角度,还真有几分神似大哥你呢!」

一个大掌过来,将他的衣领揪起,斐丞毅惧怕的望着放大的面孔,就怕下一秒自己的小命会不保。

「别、别激动嘛!大哥,这只是一场误会,照相的人角度不对,才会误将我当成你,只要澄清就好,大哥,你冷静点,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别勒我勒这么紧……」哦!他快不能呼吸了。

「冷静?我警告你多少次,不准趁我不在台湾的时候,把女人带到我的住处,前几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吧?这下好了,我一回国,八卦记者全堵在我家门口,害我连门也进不去,你要我今晚睡哪?」这家伙八成是太久没吃他的拳头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嘛!那天拍片拍太晚,刚好大哥家就在附近,我一时贪图近嘛!哪会知道有人埋伏在铁门外的草丛堆……」

「我就不相信找间宾馆有这么困难。」男人冷哼着。

「这对女方太不尊重了。」虽然大家是各取所需,但在他的观念里,女人是用来疼惜的嘛!宾馆听起来太廉价了。

「去你的尊重!」

沙发让一记重拳打得凹陷进去,让斐丞毅重重的抽了一口气。「我、我明天立刻去找报社澄清这件事,说那个败坏你名声的男子背影,其实是斐总裁不成才的弟弟我,再写张万言证词登报表达我的歉意,行不行?」

眼前薄唇的尾端突然上扬,斐丞毅的心中顿时一寒。

他的大哥向来是个恶魔,不是人长得可怕,相反的,他那张俊美无俦的容貌,身为男人,连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可坏就坏在大哥的个性,根本就是人前人后两张脸,看似沉着冷静,实际上是狡猾成性,满肚子邪恶因子,谁要惹毛了他,他便会将那人重重的踩扁在地上,加倍奉还。

哪怕只是看不顺眼的人,他家大哥也会一样极尽所能的欺负你,不让你好过。

他的大哥,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大哥……我知错了,你别露出那种恐怖的笑容好不好?」吓得他冷汗直流。

「给你两天的时间,替我找栋隐密不会有人打扰的房子。」

斐丞毅狂点头,这样的宣判算仁慈了,只要大哥不找他开刀,什么都好。

「还有,我要休息一个月,这一个月,公司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这个代理总裁去处理。」

斐丞毅讶然一呼,「代理总裁?大哥,你疯了吗?」

开玩笑,一个月!公司不被他玩垮才怪。「我是个导演,不像你有颗经商的头脑,这样的职务太重了,还有我的片场需要我来坐镇,我不可能……」

「你那个小片场没多大气候,随便找个替死鬼代你监督就可。」

「但是……」

「没有但是,我警告你,要是在你的任期内,公司有任何一笔订单、合约、会议出状况,或是公司那个月的业绩没有达到我的标准,你那小片场所有的投资就等着我全数收回。」

斐丞毅急得直跺脚。「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这样!上回你也是这么恐吓我的。」把他捉进公司代理总经理一职,结果他不小心把公司的一个客户气跑了,他大哥立刻就让他才起步的剧团解散掉。

「你的剧团成员参差不齐,解散是迟早的事。」

大哥讲话真恶毒,「大哥,这对我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你不能这样做!」

「你说我能不能?」男人挑高眉。

斐丞毅苦了脸,「你最大,老爸、老妈还有叔叔、婶婶、舅舅、姑姑把公司交给你,你说什么我都只能接受不是吗?」

他开始怀疑大哥此次来,并不全是为了报纸上的事,而是假借修理之名,行休假之实。

「既然我认命了,你可以让我好好呼吸了吗?」呜呜,他是世上最可怜的弟弟。

男人瞅着那张悲苦至极的脸庞,收了手。「对了,去把报导这篇的记者揪出来!」有胆子胡猜乱写,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遵命。」获得新鲜空气的斐丞毅还没机会多吸几口气,后领跟着被人一提,再度被抓了起来。

「大哥?」寒毛一竖,斐丞毅惊恐的瞪着愈来愈靠近他向来自豪的健身房。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陪我活动一下筋骨,我记得你的健身房里有练拳用的沙包,正好可以让我拿来消消气。」

斐丞毅快哭了,他从来没有买过沙包呀!想也知道他大哥口中的「专用沙包」是指自己。

不要、不要!他怕一进去,出来便面目全非,没有人认得出他来。

老爸、老妈,你们为什么生了这样的一个恶人哥哥给我?

************

鹅黄色的窗帘垂在大片落地玻璃窗前,一旁方格窗透进来的光线洒落在温馨可爱的木制桌椅上。餐桌边是间迷你小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另一头是坪数小却极具现代个性的小客厅。走道底端是主人房,铺盖蓝白色床单的双人床正等着主人来休息。

以上的设备,月租费含水电才一万元整,够便宜了吧?

当然,这么便宜是有原因的──

这房子的前任房客是数月前刚遭警方逮捕的强暴杀人犯,那案子到今日仍是大家口中常常讨论的话题,而这屋子也就多有忌讳,就算地处优越的位置,附近全是高级住宅区,也无人敢租,房东不得已,只有一月一月的降低租金。

尽管和一般人一样,多少畏惧着杀人犯住过的地方,但杨媚媚一想起诱人的租金,心底的恐惧就变得微不足道。

她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台计算机是她的贵重物品外,总数不过两个小皮箱。

「杨小姐,有任何问题,不用客气,我就住楼上,随时可以告诉我。」房东李先生是个优雅的中年男人,这栋别墅经由他的改建,成了独立式的三层楼层,一、二楼分租出去,三楼和阳台则是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合约书上写得很清楚,但我还是强调一下,房租是每个月收,水电费虽含在房租里,可我希望杨小姐明白,合理的费用我会支付,如果太超过,比方电话费高得离谱,或者电费超出合理范围,那我就必须请杨小姐和我一起分摊这笔金额。」注意到她自始至终都没说几句话,眼神不断打量着房屋四周,他皱起眉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觉得这房子你不满意?」

「不是,我很满意,只是……」双手紧张的握紧,畏缩的个性让她在人群中没多少交际机会,想开口的话迟迟说不出来。

「怎么了吗?」

「关于房租,我可不可……三个月缴一次。」她怯怯道,知道这样很为难房东,她人都付了订金,也搬了进来,却在此时提及这么重要的大事;可是她有不得已的原因。

「杨小姐在经济上有困难?」

她不好意思的点了头。

房东了然,也许是面对柔弱的女孩子家,他也不为难人。「好吧!三个月没有关系,不过我希望杨小姐别拖欠房租……」

「不会的,我一定会准时付房租。」在她纯然无瑕的眼眸中有着保证。

房东温暖的一笑,「那就这样,我先上楼了,有事再找我。」

送走房东,杨媚媚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看来她的房东是个大好人呢!

花了一个小时,她将自己少少的东西整理好,环顾这个属于她的小空间,杨媚媚不禁万分感动起自己的好运。

把落地窗推开,对边山脚处有着一栋栋欧式高级别墅,杨媚媚深吸口气,郊区不但风景好,空气更是清新,她又走到另一个角落,想把一扇方格窗打开通风,手肘却不意撞上被固定在窗前的硬物。

这个东西被白布包裹着,起先她以为是可移动的灯罩,刚刚一撞,才发现那东西太过尖硬,不像是灯组。

这是什么?

手指轻轻扯下白布,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组固定在窗口,看起来价格昂贵的黑色望远镜。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用来看什么的?看星星吗?

手机突然响起。

「喂?」心不在焉的接起电话,她的目光却仍停留在那副望远镜上。

「杨媚媚,你搬家为什么不说一声?」电话那端劈头就传来咆哮的女声。

「楚楚?」

杨媚媚讶然的声音,再次引来手机那头的不悦。「会拨电话给你的除了我和你那间出版社外,还会有谁?」

杨媚媚这几年来所有的朋友不过就是她和骆香香而已,「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搬家不讲一声?你知道我今天在你公寓那边等了多久?」

「抱歉嘛!我……我只是来不及说,房东突然调涨租金,我付不出来,只好另找房子,而且我本来就打算等下午整理好新家后,立刻通知你。」杨媚媚摸了摸望远镜,将好奇的眸子贴上,发现前头一片黑,原来被镜头的盖子挡住了。

黑盖一掀,双眸再次贴了上去,霍然清晰的景色让她差点惊呼出来。

能把遥远的景物一清二楚的呈现在她的眼前,这副望远镜肯定价值不菲,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脚下洋房大门旁的门牌号码。

那栋房子离自己住的地方可是有段遥远的距离呢!

「杨媚媚,我看你是皮痒欠打,你当我和香香是死人吗?不把我们放在心底,连一声也不通知。」

彷佛见到赵楚楚河东狮吼的模样,杨媚媚往后一缩,望远镜被她一撞,移了位。「我……没有,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们而已。」赵楚楚虽凶,幸好只是电话,她不怕。

好奇心让她又把眼珠贴到望远镜的小孔上。

「什么叫不想麻烦,你害我浪费多少时间等你,你……」

「啊!」

「你叫什么?」

「没、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撞到头了。」她吞吞吐吐的回答,忍不住又朝方才见着的景色瞄了第二眼。

圆框内是一名半裸着身,腰际披了条白毛巾的男人,他湿漉漉的头发落下水珠,沿着他精壮的胸膛滑落,看来像是刚洗完澡没多久。

对方正从冰箱内取出蛋,用平底锅边缘敲着蛋,显然是想煎蛋,却手拙的把蛋敲烂了;连试了好几颗蛋,结果都是一样,那男人的嘴里看似在低嚷,应该是在咒骂什么吧!

手一挥,失败的蛋壳让男人气恼的扫到地上,却不小心推翻架在炉上的平底锅,锅子一掀,往男人手臂上落去,烫着了他,男人跳脚,却不知踩了什么,整个人从镜头里消失,想来是摔到地上了。

这景象让杨媚媚瞪大眼,嘴角跟着上扬,原来世上还有这么愚蠢的人呀!

取笑人是不对的,偷窥人更是不应该!

让道德良知唤醒,杨媚媚才想将视线移开,镜头里的男人又出现了。

入眼的景象令杨媚媚情不自禁的小喘一声,红通通的脸倏地移开,彷佛这台望远镜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立即拿布盖上。

老天!他……腰上的毛巾是什么时候掉了呀?!

脸上的红云消不退,扑通扑通的心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杨媚媚气恼着这台望远镜为什么清晰度这么棒。

她不是故意看见他的裸体呀!

看来当初架立这台望远镜的人,绝对是居心不良。

「杨媚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她猛回神,赶紧回答,「有,当然有。」

「有你个头,把我刚刚讲过的话重述一遍。」赵楚楚凶了起来,这女人显然是最近被欺负的次数少了,不怕她了。

「说、说,你说……」杨媚媚支支吾吾的。

「说说说,除了说之外,你还有没有其它字要用?」就知道这家伙刚刚分神了。「你给我听好,我挑了几间公司,帮你投了履历表,最多一两个星期应该就会有结果。」

「什么?」满脑的春色全被这个消息给吓跑了。

「我说我帮你这个无业游民在找工作。」

杨媚媚忙澄清,「我不是无业游民,我有工作,我……」

「画图稿?得了吧!你一个月才画多少张,能过关的又有多少张?你自己说,如果你的收入能供你吃住,你用得着搬家吗?」

「可是……我只会画画,哪能做什么事?而且我喜欢的就是画画……」

杨媚媚委屈的声音立刻被赵楚楚强硬抢了去。

「没得啰唆,你就是成天只对着计算机画具,生活圈才会这么狭隘,让你进公司去拓展视野对你才好。」

「楚楚,我不行的,你知道我没才能,什么都不会,我……我不能……」杨媚媚着急地跳脚。

「你念过专科,简单的事情我想你是做得来的,而且你是什么料我怎么会不知道,当然不可能帮你找大职务;至于面试细节,你甭操心,我已经通知香香了。」

杨媚媚听得整张脸都垮了。

香香和楚楚是她念初中时就认识的好同学,至今十几年了,要说好朋友,还不如说她是她们最爱捉弄和欺负的对象。

「……要是通知面试,我们会亲自到你家,告诉你该注意什么细节,有我跟香香的教导,包管你万事oK。」

就是这样才糟,杨媚媚的一张脸当下变得好苦,「楚楚,我可不可以不接受?」

「你没得选择。」

「你和香香就爱欺负我,每次都这样,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杨媚媚的嘀咕声传到话筒另一边。

「因为你的样子看来就是很好欺负。」赵楚楚毫不客气的回她。

这话不假,杨媚媚生来就是那种在团体中最不起眼的人,再加上她的个性又是那种逆来顺受型,这种人一是让人完全的忽略,一就是成为众人欺负的对象。

杨媚媚算好运了,认识了脾气火爆的赵楚楚和天生反骨的骆香香,这两人与其说是专门欺负她,其实应该说是罩着她不让别人有机会跨越雷池触碰她们的「宠物」的事实。

「就这么说定了,你乖乖等我电话,警告你,不准假装不接我电话,不然有你好看的。」

撂下狠话,电话让人挂了。

杨媚媚苦下脸,视线不自觉往右一瞄,见着那块白布,脑里霎时又出现一条光溜溜的影像。

「轰」一声,她的整张脸又在冒烟了。

捂着滚烫不已的粉颊,退退退,她连退了好几步,好像白布包裹的就是那男人的躯体,现在她连靠近一步都怕。

都是它,害她见着羞人的景象!

明天她就要请房东把望远镜拿走,打死她,她都不让这种东西放在她的房间里了。

************

不过,她说不,就真能移走望远镜吗?

房东只用最简单的理由便回绝了她──因为支撑望远镜的横杆基座根本就是整个箝在木制窗台上,要拆卸不是不能,而是麻烦,到时候整个窗台都得卸下,得花上好大一笔整修费。

「就这是为什么我没移走望远镜的原因,其实放在屋里也没什么不好,倍数这么高,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观赏星星,不错呀!」房东用亲切的笑容拒绝了杨媚媚。

既然拆不得,她就只好当作没这种东西好了。不就是一个裸男嘛!有什么好在意不是?

可惜刺激太大,让她「印象深刻」,愈想不在意,就愈难忘记,就连画图稿时,她都会不自觉的画出那男人模糊的轮廓。

连作几天噩梦的杨媚媚,只要一瞥见那团白布,就会想起噩梦中的赤裸男人沉着一张铁青色的脸孔,瞪视着她这个偷窥者,指责她在视觉上亵渎了他。

她夜夜惊醒,睡眠质量大大的降低,虽然极尽所能想把脑里的影像抹灭,却还是徒劳无功。

不过,她真能从此不碰望远镜了吗?

新闻说今晚有流星雨,还是流星群散布最密集的一次呢!

眼神不时便往窗口飘去,有着这么好的观望器具,却被她扔在一角不用,真是浪费。

心痒难耐,为了一睹炫目的星空,杨媚媚还是鼓足勇气掀起白布,大不了小心点,不让镜头晃到对面住家就是了。

流星雨确实难得一见,在望远镜头下,如雨丝般的银光一丝丝划过如黑缎般的天空,杨媚媚大呼过瘾,太开心了,手一挥,镜头往下沉,就这么巧,同幢房子、同个角度,又一次落入她的眼底。

还有,那个男人!

她捂起嘴,美目眨呀眨的,那男人正在阳台上抽烟!

幸好他今晚是穿着衣服出现,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长针眼。

男人有着一头整齐的短发,和一张深思熟虑的成熟俊颜,不知道在说什么,浓眉一挑,似有不满,但在他唇掀了几下后,一抹令人炫目的笑漾开了,他笑得诡异,美丽而邪恶,有股带着魔性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然后原本该移动的镜头画面,在男人边讲电话边吞吐白烟下静止了。

眼中满是他胜利自信的笑容,杨媚媚控制不住心跳,一心只想多看看他,此刻流星雨在她的头顶划过,但有没有看,对她而言似乎都不重要了。

然后,一日又一日,她用这副望远镜在工作空档随时观望着那个男人。

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入睡、什么时候吃饭,又吃些什么东西,还有那男人的生活喜好,比如咖啡喜欢喝便利商店的罐装咖啡,又或者做了哪些蠢事,像是把酱油当作矿泉水倒入汤里、切东西切到手指等等,就像个偷窥狂般,她全都知道。

不过,不包括他洗完澡后的情景。

这样偷窥、观察着一个人,不被当成是变态才怪,但自流星夜后,她就是忘不了那男人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想多看他几眼。

杨媚媚心想,她不是有病,就是真有偷窥的癖好。

************

一个月眨眼就过完,今天是他休假的最后一天。

鼠标按下右键,送出几封交代下属办事的信件后,斐劲霆扭扭僵硬的脖子,拿串钥匙准备出门。

这处新居的确清幽,压根没有记者的潜伏,但却有个很大的缺点──

离闹区太远,每回想买点东西,都得开远路出去采买。

以往三餐不是有人负责,就是在外解决,但前提是环境方便;在这里他半夜饿肚子,绝对找不到东西可以吃,再加上他的厨艺又烂得要命,要是没储备好粮食,饿死岂不是太丢脸了。

斐劲霆添购了不少快餐食品,才将车子拐入小区,一辆破旧的喧车突然失了控似的从右方冲来。

尽管他及时踩煞车,也止不住爱车被撞上的命运。

好大一声「砰」,小车祸发生了!

黑眸一沉,他熄了火,修长的双腿迈出驾驶座,想也知道就是刚才那个白痴横冲直撞的闯了祸。

在白色半罩式的安全帽下,是一副娇小的身形,他嘴一撇,知道只有女人骑车才会如此。

肇事的小姐像是被自己的杰作吓到了,好半晌不敢抬头,双目直盯着被撞凹的高级跑车;当然,她的喧车虽然前灯也有毁损,但比起凹陷的高级车门,似乎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骑车都不确认左右来车的吗?」斐劲霆面无表情睇着那顶安全帽看。

小小头颅震了一下,她缓缓抬头,望着眼前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庞,顿时目瞪口呆。

犹如变魔法般,她苍白的脸庞上瞬间刷上一片红彩。

「小姐,你撞坏我的车,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吗?」口气称不上好,见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斐劲霆挑眉问:「小姐,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瞧着我?」

在她红润的脸蛋上有着羞意,斐劲霆在太多女人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让他的黑眸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厌恶,他向来讨厌花痴的女人,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他的嗓音骤冷,「你打算这样跟我对看到什么时候?」

「啊!对不起、对不起……」杨媚媚终于回过神,紧张的弯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的煞车有点问题,刚刚从上坡下来一时煞不住……」

「不管怎样,你撞坏我的车是事实,你说说看,这一万元的修理费用,是不是该由你来赔偿?」他不愿多听解释,错就是错。

倒是他的目光停留在机车上垂挂的塑料袋上,热腾腾的便当似乎比一袋子的冷冻食品来得吸引人。

「修修……修理费?」一万元?

「不是由你赔偿,难不成还是该我吗?」他冷睨了一眼前灯毁损的机车,冷笑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生,我很抱歉撞坏你的车门,但我不是故意的,关于修理费用,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她是遇上恶人了吗?一个车门也要这么贵!

「这些话你留着等警察来时再说吧!」他作势拿出手机,准备联络警察。

杨媚媚缩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我……我一时间没有那么多钱,先生,拜托,我们可不可以私下和解?」

「私下解决?」他薄唇微微的勾起淡笑。

杨媚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是吃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杨媚媚惊呼一声,急忙将倾斜的便当扶正,幸亏便当盒固定得够牢,没让里面的饭呀菜呀翻出来。「是,这是我的晚餐。」

「拿来。」

「咦?」她困惑的看着他。

「我说便当拿来。」懒得同她说第二遍,大步向前,直接取下那个塑料袋,「你想和解,可以,用你的晚餐交换;修理费我先付,但别忘了一万元还是算在你的头上。名片上有我的名字和公司地址,一个礼拜内,记得把钱带来。」

「等……」

轿车在她面前扬长而去,傻愣在原地的杨媚媚回过神,望着硬被塞入手中的一张名片。

那个在镜头中的大帅哥就这样抢走了她的晚餐?

这男人跟她心中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还以为他该是个成熟稳健的绅士,抑或像房东先生那样恭谦有礼的好人,不料却有着如此差劲的品格。

今日一见,她心中的幻想完全破灭,让她有那么一点小失落。

看也没看名片一眼,杨媚媚便扔进背包里,估量着自己的白色喧车的损伤有多大。

没了前灯,天色又暗,要她怎么外出买便当?

那男人居然还开口跟她要修理费,实在可恶。

「咕咕~~」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唉!她的晚餐呀!

背包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她将车固定好,拿出手机,那头传来愉快的嗓音。

「媚媚,我收到通知了,下星期一去斐盛集团面试,周末我跟香香会去住你那继续训练你应对进退,我先警告你,这礼拜你已经搞砸两间公司的面试,这次要是再没被录取,你就等着我跟香香轮流修理你……」

杨媚媚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晚风涩涩,她的心更加萧瑟。

肚子好饿喔!

白白净净的脸上,红唇逐渐垮下,看来自己就快没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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