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劫后的抗争

5月12日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校医院任辉病房

突然间,一名妇人急促闯进了病房,而我惊讶地发现,那居然就是我的母亲!

“妈?!”看着风尘仆仆的母亲,我鼻子忽然一酸。

“性?!你……”看着我的样子,母亲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弄成这样?谁……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上次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啊……”说着说着,母亲不由心疼地落下泪来。

“妈!别哭了……我没事……”看着母亲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姨,阿辉,别哭了,都别哭了。”一旁的隋海青赶忙劝着,“阿姨,别太难过了,阿辉身上没有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您别哭了。阿辉,你也别哭了,不然阿姨看着更难过……”

听了隋海青的话,我赶忙止住了眼泪,“妈,我同学说得没错,我真没什么事了,没想到学校居然会通知您,害您这么远跑来,我……”说着,我又感到了鼻子一阵酸,但害怕母亲担心,我还是强忍住了眼泪。

“这……这真是……真是谢谢你们了……多亏你们照顾性……”此时,母亲方才注意到陪在我病床前的舍友们,忍不住再三向他们道谢。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隋海青他们的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

“性,你告诉妈!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妈去找他!”再次看见我的伤,母亲是既伤心又悲愤。

“妈,您别问了,是意外,是意外。”我胡乱搪塞着母亲,不敢让她知道真相。

5月13日

上午八点三十分校医院任辉病房

母亲到来后,坚持要独自照顾我。终于,在一番推让后,范海铭他们都离开了,只留下了隋海青一个人。

“阿辉,你不打算告诉阿姨你受伤的真相了?”趁着母亲外出打水的空隙,隋海青忍不住问我。

“是。”我坚定地点点头,“如果妈知道我是被别人乱刀捅伤的,她会受不了的!”

“唉,没想到……”

“秦校长,请进!”隋海青正欲开口,病房门外响起了陈凡的声音。随后,我看见秦松校长走进了病房,同来的,还有陈凡以及化学系几位领导。

“任辉,秦校长亲自来看你了。”陈凡首先开口了。

“秦校长好。”我象征性地欠了欠身说到。

“快躺好!快躺好!”秦松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对我说着,“任辉同学,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你的情况呢,我已经了解了,也如实向赵校长(师范学校校长)进行了反映,赵校长对你的身体状况也很关心。另外,我刚刚和派出所那边沟通过,伤你的那两个人,派出所已经做出了拘留十五日的处罚,你就放心吧。”

仅仅拘留十五日?听了秦松的话,我很是惊讶,怎么也没有料到“持刀伤人”居然只会被拘留十五日?!但我暂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继续听着秦松的“官腔”。

果然,秦松还在继续,“至于你,我也和学校几个领导商量过了,尽管你参与了这次打架斗殴事件,但考虑到是对方先动得手,况且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学校就不对你做任何处分了。另外,你毕竟是在校园里受得伤,这说明学校的安全保护措施还是没有做到位,所以学校决定为你报销80%的医药费,另外……”

“秦校长,您说什么?!我没有打架斗殴,是对方用刀把我捅伤的!”秦松的话,让我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我在学校莫名被袭,甚至受了重伤,居然被说成了是参与打架斗殴?!学校不但没有补偿,没有表示歉意,反而成了不做任何处分?!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秦松如此论调,便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据派出所提供的情况来看,伤你的那两个人也受了伤,那应该就是你造成的吧?”听了我的抗议,秦松不紧不慢地说。

“我当时都被捅了好几刀了!难道还不能反抗吗?!”此时我彻底不能控制情绪了。

“任辉!怎么和秦校长说话呢?!学校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多亏了秦校长,否则的话你已经被记过了!”一旁的陈凡赶忙帮腔。

“那在背后指使伤我的人呢?难道没有任何处罚吗?”看着眼前的“领导”,我仍有些不甘心地问。

“派出所同志说,那两个人交代是因为和你发生口角才动手的,没有背后指使人。”秦松依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的做派,俨然一个油滑的老狐狸。

“不可能!”我几乎不能忍受了,“背后指使人就是体育系的秦川!”

“任辉!伤你的人都证实过了,没有指使人,你怎么还随便污蔑同学呢?”陈凡又说到。

“难道我不是证人吗?”我激烈地反问,“我亲耳听见那两个人说是‘秦哥’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你怎么证明‘秦哥’就是秦川?”陈凡也步步紧逼。

“我……”陈凡的话居然让我哑口无言了,没错,我的确不能证明,那个“老二”口中的“秦哥”就是秦川,虽然事实如此。

“小陈,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别这么和学生说话。”秦松在一旁“好心”调和着,“任辉同学,你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学校给出的这个处理结果,你可能暂时还不能接受,这我理解。不过,参与打架斗殴毕竟是不对的,希望你能以此为教训,以后严格遵守学校的校规校纪,不要轻易和他人起冲突……”

眼看着秦松那张“道貌岸然”的嘴脸,看着陈凡那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我隐约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漩涡,落入了一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可怕漩涡……

“领导啊!我们性的事你们可要弄清楚啊!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从小就懂事听话,怎么可能和别人打架呢?你们可要为他讨回公道啊!”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经回到了病房,听到了秦松的话,她怎么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任辉妈妈,这件事的确是……”

“陈老师,秦校长,”还未等陈凡做出“恶心”的解释,我就冷冷地打断了他,“对不起,学校的处理结果,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次受伤,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否则我不会甘心的。如果学校不能帮我,那我还会寻求其他的途径。”

“任辉!什么叫其他途径?你是学校的学生,就应该服从学校的安排!”陈凡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好了,小陈,先别说了,让任辉同学再好好想想。”看着态度强硬的我,秦松似乎有些想法,连忙阻止了陈凡后,随即带领一干人等离开了病房。

“性啊!刚才你们说的话,妈妈都听到了!你说你身上的伤是被人用刀捅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校领导走后,妈妈几乎是带着哭腔问我。

“妈……”看着母亲心痛的样子,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知道瞒不过母亲了。只好将我受伤的过程告知了她,尽管我回避了很多血腥的细节,淡化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但听了我的复述后,母亲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虽然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妇女,但她身上始终有一股韧性,得知了我的遭遇后,她坚持要为我讨个说法。之后,母亲曾经多次找过学校,但学校给出的都是一些敷衍的回答。也不知是谁提醒了母亲,她居然想到了去教育厅和省信访办反映情况。可不巧的是,连续两次都被学校从半路拦了回来。很快,我的病房外多了几个校学生会的人,美其名曰受秦校长的嘱托来照看我,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是来变相监视我和母亲的。除非我答应后出院后跟随母亲回家休养,不再对本次事件做任何追究,否则,他们会一直守在病房外。

我逐渐感到,自己曾经的惨痛遭遇或许永远无法重见天日了,因为有秦松、陈凡、秦川这么一伙人联手撑起了我头顶上厚厚的一片乌云,直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然而,就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秦松、陈凡一行人居然再次“光临”了校医院。他们这次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劝我伤好后尽快出院回家。但意外的是,秦松居然又放宽了条件,不仅答应为我报销全部的医药费,还承诺会让学校派专车送我和母亲回家。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分外疑惑。但随后范海铭的到来,就为我解开了心中的疑云。

5月16日

上午十点二十二分校医院任辉病房

“阿辉,好些了吗?”走进病房的范海铭问到。

“好多了。”我笑着说。

“哎!”忽然间,范海铭忽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守在病房外的人,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秦校长是不是又来过了?”

“没错,他和陈凡刚刚离开。”看着范海铭一脸神秘的样子,我有些诧异。

“是不是又抬高补偿条件了?”范海铭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更加惊奇了。

“听说那晚你被袭击的时候,有人听到了那两个人提到了‘秦哥’,况且当天下午,你和秦川起冲突的时候,也有不少围观的,现在校园都传满了,都说是秦川雇凶伤情敌呢9有,”范海铭顿了一下后,接着说,“我还听说,秦川的爸爸为了帮他疏通,现正到处花钱托人找关系呢!所以我想,秦校长肯定是想赶紧多花点钱做通你的工作,只要你不追究这件事了,他侄子也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听了范海铭的话,我不由冷笑了一声。

“阿辉,依我看,你就趁机再提高价码,多要些赔偿金!只要不太过分,秦校长肯定会办的!”范海铭提醒我说。

“哼!”我又是一声冷笑,“我不媳赔偿金!我就要秦川坐牢!”

“嘘!小点声!”听了我恨恨地语气,一旁的隋海青赶忙提醒。

“阿辉,不是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范海铭也忧虑地说,“秦校长现在之所以肯向你妥协,多半是秦川家想花钱消灾,不想让秦川惹上官司。但实际上,依秦川家的活动能力来看,你想扳倒他很难。即便你坚持告他,他也不一定能受到刑事处罚,即便会受到刑事处罚,定然也会从轻量刑,关不了几天就出来了。那到时候你就更麻烦了,不然秦川会重新找你麻烦,学校里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是啊,阿辉,老范说得对。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趁着秦校长态度缓和些,多要些赔偿金是最合适的,反正秦川家不缺钱。”向来小心的隋海青也不由劝道。

“不可能!”我依旧固执,“我不管秦川家能力有多大,我就要为自己争口气!”

“这……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范海铭问到。

“我想过了,正常途径走不通,那就只好采用极端方式了。”我异常坚定地说。

“什么极端方式?”隋海青有些担心。

“利用媒体,把这件事曝光!当下的人都有些‘仇富’心理,只要用‘富二代’、‘校园暴力’这样的关键字眼,赚足公众眼球,他秦川就不能逍遥法外!”我用充满恨意的语气说着。

“这倒是个好主意!”范海铭不由眼前一亮。

“可是……”隋海青似乎还有些担心,“阿辉,你还记得陈凡说过的话吗?”

“陈凡?他说过什么?”我赶忙问。

“陈凡说,你不能肯定袭击你的人提到的‘秦哥’就是秦川,尽管这是明摆的事情。所以我担心,假如那两个人真如秦校长所说,并没有承认‘秦哥’就是秦川,那么即使媒体介入这件事,也不一定会有结果的。”隋海青有些担忧地说到。

“我想应该不会吧?”我有些猜测性地说,“如果不是秦川已经被牵扯进来了,秦松也不会松口。他向来油滑,那天他说那两人被拘留十五日以及没有提供主使者的情况多半是骗我的!那两个人很可能已经供出了秦川!再说伤我的人也不是傻子,难道会替秦川扛罪?”

“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隋海青依旧小心,“他们都是混社会的,多坐几天牢并没有什么,但很可能会因此收到秦川家的一大笔封口费,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的。所以我认为,还是谨慎点好。毕竟,媒体也是双刃剑,一旦伤不到秦川,伤到的肯定就是你!”

“我知道了。”隋海青的话不由点醒了我,让我不得不考虑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猛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钻入了我的脑海,让我不由看到了胜算,“老隋,老范,麻烦你们偷偷帮我联系一下相关媒体吧,至于‘证据’的事,我有办法。”

“那好吧。我有个同学的亲戚就在日报,我随后就联系。”隋海青说到。

“我也尽量帮你联系。”范海铭也热心地说到。

“好的,谢谢你们。”我赶忙道谢。

看着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的舍友,我心里泛起了一阵感激。但想到秦川,我又泛起了一股浓重的恨意,从未有过的强烈报复欲望死死攫住了我,我开始认真策划着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对于我这个弱势者来说,胜败或许就在毫厘之间,但我必须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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