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一首暗藏杀机的短诗

“你没有想过说出真相吗?”说话的是辰雨。

“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特别是你们劝我的时候,我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惧怕阿辉,更多的,是惧怕自己会被当成杀人帮凶而被追究法律责任。原本阿辉让我做的事情就很奇怪,另外我又因为害怕受牵连而删掉了他发给我的短信,我怕到时真的会百口莫辩。如果真的如此,我的人生就全完了……”隋海青痛苦地说。

“老隋,事情或许不会……”

“老陆,你别说了,我都明白。”还未等云剑的话说出口,就被隋海青打断了,“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也想明白了,自己做过的事终究是要承担责任,再者说,发生了这么多死亡事件,我自己也差点把命搭进去,该是说出一切的时候了,不管凶手是不是阿辉,都不能任由他这样嚣张下去,更为了早点破案,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论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可以承受,只要能结束这种寝食难安的日子。”此时的隋海青情绪异常的冷静,看来,他真的拥有了承担一切的勇气。

“报案吧,我会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停顿了几分钟后,隋海青淡然地说。

“这……”

“你想清楚了?”

当隋海青意志坚定的时候,云剑和洛枫反倒变得犹豫不决了。

“不用再犹豫了,报案吧,当一切都能放下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坦然,再者说,结果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坏,希望……我还能做回以前的‘开心果’。”隋海青故作轻松地说。

7月1日

自从隋海青事件后,我就被云剑、辰雨还有文竹强制性“禁足”了。他们似乎比我还要在意那条恐怖的威胁短信。

近几天来,除了上课,我被明令禁止不准出宿舍,诸如“买饭”、“打水”、“购买生活用品”的任务全部由辰雨和文竹一手包办。并且,每当我一个人留在宿舍时,她们都是将阳台门和宿舍门全部上锁,以免我在宿舍被“突然袭击”。即便在有课的时候,我每次也都由云剑亲自护送到教室,等下课后再被亲自护送回宿舍,绝不多在外停留一刻。每次走到教室门口,云剑也总不忘嘱咐课间也不要单独行动,哪怕是去洗手间也要找人陪同。如遇云剑无暇护送的时候,辰雨和文竹便自动承接起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绝不给我一点单独活动的机会。假如我对如此“禁足”有一点微词,他们就会喋喋不休地用隋海青在喝水时间被人突袭的例子教育我,让我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如此一来,我也只能乖乖地听他们“调遣”。能有人用强制“禁足”的方法来保证我的安全,也是一种幸福,如此情感,我内心非常清楚。

连接几天的“禁足”,使我几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曾经为死亡事件东奔西跑的时日似乎突然远去了,唯一还能让我感受到死亡案件气息的便是文竹和辰雨先后两次找过孙梦伊,谈话内容无非是试图让她相信学校的死亡事件多半与任辉有关,并且她很有可能也在受害者之列,一定要加强自我保护意识等等。令人失望的是,无论辰雨和文竹多么努力地劝说,孙梦伊始终对她们的话非常排斥和抗拒,甚至一听到任辉的名字就会情绪失控,至于那些“加强自我保护意识”之类的话相信根本没有走进她的大脑,几番努力下来,辰雨和文竹也不禁有些丧气了,只得暂时搁置直接劝说的方法,另寻其他有效的办法让孙梦伊意识到危险。另外,云剑也特意去营业厅查询过那个恐怖的号码,,得到的结果是一个公用电话,号码的线索也就此断了。

此外,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便是隋海青果真如他自己所言,结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原因是尽管他没有及时提供自己了解到的线索,但尚未构成包庇罪,尽管他跳湖的行为在客观上对庄达生死亡事件造成了一定的干扰,但由于并未直接参与犯罪过程,因此尚未构成胁从犯罪罪,加上他的身体状况,公安局便没有对他进行刑事处罚,只是做了口头警告。此外,隋海青作为案件的知情人和受害人,在得到一定程度保护的同时也被告知在破案之前不能离开学校,以便随时提供犯罪嫌疑人的有关情况。

但愿隋海青能早点卸下心理的包袱,做回从前的“开心果”,我心里想着,不禁为隋海青能走出心理的阴影感到欣慰。

上午九点225宿舍

望着左右两扇紧锁的门,我不禁感到百无聊赖。记得从前我也经常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进而埋在书堆中,一埋就是一整天,也不会感到寂寥。但时至今日,在经过了如此多的惊心动魄之后,再次被关在宿舍,却早已没有了阅读各种文学名着和学术专着的心情,望着书架上那一排排心爱的书籍,思绪却早已四散开来……

任辉是否还活着?凶手到底是不是任辉?如果不是任辉又会是谁?死亡事件究竟和当年的任辉事件有无关联?袭击隋海青的凶手是谁?隋海青感觉不是任辉,那凶手和任辉有关吗?任辉是否是背后的指使者?田旭为何不在“死亡名单”之内?……

几天来,这些问题反反复复地钻入我的脑海,折磨着我的思维,直到我发觉无力找到答案而被迫将他们清除到大脑之外。然而,每当思绪闲置的时候,却发现它们早已重新充斥着大脑,如此循环往复,没有终止。

为了避免重复考虑相同的问题,我试着由思考改为回忆,开始一遍遍地回忆任辉的故事,体味这个神秘陌生人的人生遭遇和情感历程,这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探索。猛然间,我的思绪停留在了一个行将被遗忘的角落,任辉的那首短诗!

或许是由于老隋的受伤造成了我思维的中断,居然使我一度遗忘了那首曾激起我浓厚兴趣的“文学作品”,想到这里,我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到那首短诗,看一看“别敲死神的门”这六个字是如何被包含到一首诗中去的。

想到这里,我快速打开电脑,在百度搜索那一栏中输入了“任辉的博客”几个字,霎时,很多符合条件的词条进入了我的视线。寻找目标的过程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复杂,很快,我在众多相同名字的博客中找到了隋海青口中的任辉博客。黑色是整个博客网页的主色,页面上纷飞的紫色风信子花瓣,也暗暗诉说着博客主人忧郁、哀伤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生的博客,里面一篇篇充斥着幽雅、悲伤气息却又文采优美的博文深深把我吸引住了,可以看出,任辉是一个活在深秋的男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忧郁的气息,从他身上几乎很难找到阳光。即便是他在和孙梦伊热恋期间写的文章,也充满了对爱情的质疑和对恋人的茫然失措。生活中的快乐只能带给他淡淡的欣慰,而生活中的困苦却能带给他深刻的铭记,如此的人,遇到如此的恋人,遭遇如此的经历,积聚起刻骨的仇恨,也是难免的吧,我如此想着。

很快,我又想到了那首短诗,一篇篇精美的博文几乎让我忘记了寻找任辉博客的初衷。果然,在博文的目录中,我找到了一篇名为“死神之曲”的文章,打开后,一首短小精悍却暗藏杀机的诗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别敲死神的门

用你冰冷的灵魂

死神终会开门

当世间吹满黑夜的风

当我念完这首诗的同时,刻骨的寒意也深入了我的骨髓!

“黑夜的风、黑夜的风……”我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猛然回忆起了网络上那个神秘的“黑夜的风”。

这应该不是巧合,我这样告诉着自己。死神开门,死神现身,死亡就会降临。“死神终会开门,当世间吹满黑夜的风”,这明显就是对死亡降临的昭示,网络上那个“黑夜的风”难道就是死亡到来的使者??!!当这个想法攫住我思维的时候,无边的恐惧再次笼罩了我!

紧接着,我似乎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冰冷的灵魂”,“冰魂!”我不禁脱口而出。第一句诗忽然刺激了我的思维,网络上几乎被我遗忘的那个曾和“黑夜的风”有过短暂对话的“冰魂”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思绪中。

思及二者之间的对话,不难看出“冰魂”对“黑夜的风”的掌控关系。我曾怀疑过凶手不止一个人,但那只是通过庄达生死亡细节来判定的,但当隋海青承认他就是跳入湖中的人之后,我的这种想法也就不存在了。但短诗中暗含的这两个名字却使我的思维再次回到了从前,思及隋海青对凶手不像任辉的判定,思及文竹对一人作案不可能的推理过程,凶手不止一个人的推断重新充斥了我的脑海。

短诗的发现并没有使死亡事件更加明朗化,相反,又使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不是一个人,那会是几个人?只有“冰魂”和“黑夜的风”还是更多?其中有没有任辉?如果有,他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究竟是谁丧心病狂地制造了一系列恐怖的死亡事件,究竟谁费尽心力地威胁我们?又究竟是谁伤害了辰雨和隋海青?“黑夜的风”是谁?而背后的“冰魂”又是谁?

“正式通知一下,学校公演的时间定在3日晚七点,从今晚开始在综合楼小剧场进行公演前的最后彩排。”

“知道了,顺便问一下,市里的公演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还没确定,再等通知吧。”

“好的。”

当我依然沉浸在任辉的忧郁世界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两个女生的对话,似乎在讨论什么演出。话题并不是我感兴趣的,只是感觉其中一位女生的声音很熟悉。

是孙梦伊!当我确定了声音的主人后,内心那股企图阻止悲剧再次发生的冲动瞬间萌发了出来,想到此,我急忙向宿舍外冲去,希望我的再次劝告可以奏效。

“梦……”在我试图出门的瞬间才发觉门被上锁了,此时我才记起自己依然处于“禁足”期,根本离不开宿舍这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即将出口的名字也不由得卡住了。

自己尚处在惴惴不安的惊恐状态中,又怎会有能力和精力再去顾及到他人呢?听着孙梦伊渐渐远去的声音,自己不由得又是一声苦笑。

事后,我才知道,由于那扇紧锁的门,我错过了最后一次劝说孙梦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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