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报仇

之后这些休养的日子,也是清闲。唯一的缺陷便是师父察觉某地魔气暴涨,瞥下我俩和蜀山的牛鼻子们,独自斩妖除魔去了,也不知几时才回。

有期休养了几日,身体渐好,我才同意他出门走走。却不想,这出门走走,却在无极阁前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蜀山改变敌不动我不动的保守政策,而又因武后把持朝廷,也不与武后撕破脸,决定暗地反击,若能将武后这个隐患无声无息地除去,从而不使人界动荡是最好。

既然是暗地反击,就需要杀手,既然需要杀手,就得有不要命的、还得有修为的弟子,并进行特殊训练,务必一剑过去就让武后死翘翘。

在其他弟子还在讨论时,有期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连忙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旮旯,问他:“你打算怎么杀武后?弹曲子?”

他点点头:“是。”

我听得扶额:“你《沧海吟》练得怎样?”

他有些瑟瑟地,略退了半步,想了想,然后又退了一步,还哽了会:“大概……能化弦为念剑了。”

于是他这样就想去杀武后?要能这么简单,那个也会琴术的冰块脸不早提着武后的头回来了。我继续抄手看着他脸上那条黑绫:“你知道么,每每一谈到报仇,你的脑子瞬间掉了十八个档次。”

“可我……我母妃她……”他额间渗出汗来,双手渐渐握拳,“我知道我实力不够,可一日不报杀母之仇,我便一日不得安心。”又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不让他眼见为实,他便死不了心,于是提议:“师父不在,不如我们去找冰……恒夜师叔问问,有没有能感知长安情形的东西。就算要报仇,也要知道情况才行。”

他觉得这个提议甚是正确,拖着我往蓝颜知己的太宸宫赶。

太宸宫规格为蜀山之最,立于后山山崖,宫墙莹莹玉白,周遭云烟氤氲,真不愧是蜀山恒夜上仙的宫室。只是没个传话的人,便只能不厚道地去敲了。

有期还未去敲门,那大门嘎吱一声,开出一个缝,又探出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来。这女孩一身蜀山道袍,梳着个双丫髻,清丽可爱,在冰块脸的地盘上出现着实令我眼前一亮。

女孩往回招了招手:“恒哥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然后当我俩是空气,蹦蹦跳跳地笑着走了。

我正细想这女孩是谁,半空中又飞来冰块脸的声音:”阿期,进来吧。“

哎呀妈呀,都阿期了,这蓝颜知己的关系进展得忒迅速,我十分向往地给有期一个肯定的眼神,不过他接不到我的眼神。若是他接到,我俩便更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有期疑惑地拉着我抬脚走进去,正撞着恒夜一身白衣便装靠在榻上看书。不过冰块脸就是冰块脸,连看书都一脸严肃,除却眉毛稍微舒展了那么一丁儿。抬眼看到我俩时,眉毛又舒开了那么一丁儿。

我就是个来当灯笼的,说话的事情交给有期,他往前一步:“师叔,那个女孩是……?”

我突然构思出一个神奇的剧情。

那女孩是冰块脸的红颜知己,冰块脸是有期的蓝颜知己,知己的知己就是情敌,是以有期第一句问这个来兴师问知己。不过,若那个年仅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是冰块脸的红颜知己……他的口味委实独特,我已不能直视他了。

正为这个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剧情沾沾自喜,冰块脸凉丝凉丝的话飘过来:“义妹车瑕,见笑了。”

我莫名有点失望。

有期松了口气。

冰块脸的冰眸微动,扫了一圈:“你们来干什么的?”

有期终于想起自个是来干嘛的,握紧拳头悲愤地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不过他脑子迅速提回十八个档次,因休养时闲聊被我告知了冰块脸的身世,便巧妙地避了“三皇子”这个名号,不然,万一冰块脸没那么大度,隋朝灭亡的国恨家仇一起上,那么有期这一生也就太短暂太悲惨。

冰块脸听罢,托着下颚思考了会,摇头:“其一,之前调查,武后有八成可能是魔尊,你实力不足;其二,长安上空的魔气连蜀山都无法驱除,更无法于千里之外探到皇宫的情况。”

冰块脸回答果然简单犀利,我发觉有期脸色白了些,却斗志昂扬还不死心:“那,可有什么东西能驱除那魔气?”

“驱除魔尊魔气的东西……是有,三皇神器。”

有期急了:“三皇神器不就在蜀山么?”

冰块脸就着手里的书卷成一卷,陷入沉思:“……实不相瞒,三皇神器中,女娲血玉可补天地灵气,神农鼎可炼世间万物,伏羲琴可除六界污浊,因此唯有伏羲琴可破除魔气。只是……伏羲琴并不在蜀山。”

这么个爆炸性消息,惊到的不仅是有期,还有我。世人皆知蜀山派世代镇守三皇神器,而伏羲琴竟然不在蜀山?!

“伏羲琴上古存于神界,神界登上九天、隔绝人界后,世上便再无伏羲琴的消息。”

本以为到他这就可解开有期的心结,未料这结越来越紧了。

这蜀山也真是,不早不晚,偏偏在有期伤刚好、一心只想着其他事时把武后的事提出来,这不是在他受伤的心坎上再狠戳一刀么?

出了太宸宫门,有期却出我意料地平静。他在山崖上立了许久,才说:“师姐,我还不够强。”

他终于承认了,我赶紧应:“没关系的,学术法要循序渐进。不是给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以为他还会耍脾气和掉十八个档次的脑子,未料他竟如此……坦诚。

他只是遗憾地叹气,与我告辞过后,独自回房。

毕竟他伤已经好了,我总不能再跟到他厢房,便自个回了瑶光宫,睡了这数十日以来最安稳最香甜的一觉。

事实证明我就不该离开他超过半步。

次日到他厢房里不见人,我便机智地问了看守山门的蜀山弟子,回答果然是……

“祝师弟今天一早便御剑离开了,似乎是往东北长安的方向。”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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