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相爱相杀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碧月澄说话间已把女儿重新按了下来,“他们三个的家族本来就是交好的世家,他们又一起去英国留学,关系与亲兄妹一样深厚,回国之后,你爷爷和周全同时向你外婆表白,而你外婆当时对他们两人的感情分不出哪个是亲情、哪个是爱情,就苦恼的避开他俩。而他俩为了不让你外婆为难,就三人约定——如果你外婆选了你爷爷,就去西湖边的三潭映月赴周全的约,如果你外婆选了周全,就去断桥残雪赴你爷爷的约……”

讲到这里,她起身走向客厅的酒柜。拿出那一瓶86年的高级红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交给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的女儿手上。

程澄椅着透明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凝聚出一道弧线,再向外散开,抿唇浅尝了一口,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才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三天后,你外婆既没有去赴你爷爷的约,也没有去赴周全的约。”碧月澄重新坐下,指腹摩挲着单薄的杯口,眼神颇有深意。

程澄怔了怔,“为什么啊?难道外婆并不喜欢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的爷爷?”

“也不是不喜欢,而是那时候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出现了。”碧月澄轻轻摇头,认真解释道,“你外公虽然是个地质专家,却是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通,他与你的外婆在西湖边的平湖秋月相遇,并一见钟情,他们不但立刻拜见了双方的父母,还在五天后闪电结婚。”

这堪比韩剧的桥段,让程澄几乎本能地想大笑,即刻醒觉诚不对而忍住,只以眼神向母亲表达着对外婆的赞美,“哇,我妈妈的妈妈好任性,竟然放了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爷爷的鸽子,转爱我懂得人生八雅的外公。”

碧月澄不认同的摇摇头,“也不能怪你外婆放他们鸽子,因为你外婆赶到西湖边时,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什么信?”程澄一怔,“难道是……我爷爷或者周乔方非的爷爷写的?哎不对啊,他们没道理一下写两封信啊……”

碧月澄抿紧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程澄垂下翘密长睫,凝神寻思,片刻后只得拉着母亲继续追问,“你快说,那信到底是我爷爷写的、还是周乔方非爷爷写的?”

碧月澄摇摇头,“都不是。”

想到一个可能,程澄几乎想抬手去抹额头的细汗,“难道是我外公写的?”

“你这孩子,白浪费了你外公对你的疼爱,他都仙逝了你还给他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碧月澄拍了女儿的头一下,不过抚摸的成分多些。“其实,你外婆还有一个同时学画的师姐,她一直爱慕你爷爷,因为妒忌你外婆被两个优秀的男子同时追逐,就模仿你爷爷和周全的笔迹,分别写了那两份信。”

“啊?”程澄惊讶得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半个鸡蛋,这……这也太狗血了吧?

“我看过那两封信,内容大致相同,都是说自己想好了,觉得你外婆和对方更合适而不再去赴约,以你外婆外柔内刚的性格,你可以想象她站在西湖断桥边,握着两份内容差不多的信,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幸亏上天早有安排,让她这时候偶遇了你外公,”顿了顿,碧月澄睥睨地抬高下巴,“他们从国画谈到油画,由油画谈到了地壳运动,三小时后,他们就确定了一生的爱情。”

“好浪漫的一见钟情……可惜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的爷爷这炮灰做得太悲壮了。”程澄掩嘴,笑声从指缝里泄出来,“然后呢?”

“然后就是,等到凌晨的周全被同样等到凌晨的你爷爷打伤住院,你爷爷一怒之下去了你祖爷爷的部队,五天后出院的周全也接到你外婆和你外公的喜帖。”

“哎,那他们三人再没有联系过吗?”程澄话一出口就重重拍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笨蛋,外婆不是早就和爷爷见面了吗?

“基本算不再联络,你外婆和周全再没有见过面,周全和你爷爷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外婆和你爷爷还是在我和你爸爸结婚的时候才认出彼此的,但真正来往,还是在你十岁后才开始见面多些的。”

“哦,怪不得小时候爷爷最热衷于去外婆家里接送我,原来我爷爷和外婆的关系缓和了呀?”程澄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嗯,周全和你爷爷的关系就没那么幸运,周全怀疑你爷爷写的信,你爷爷怀疑是周全贼汗捉贼,他俩暗中交手几十年,最终撕破脸却是在你伯父和周乔方非姑姑的爱情上,从那以后,周、程两家也再无交集……”

程澄瞪圆了眼睛,看她就象看天外来客,“什么?我伯父和周乔方非姑姑还谈过恋爱?”

“嗯。”碧月澄对女儿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她继续慢悠悠的说道,“你爷爷知道你伯父认识的女友是周全女儿后,坚决不同意,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你伯父是个孝子,就听从了你爷爷的安排,娶了林省长的女儿,也就是你现在的伯母。”

“哎,我们两家的关系可真是……”

“你明白最好。”碧月澄讲了那么多,终于把重心扯了回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等你了吧?你最好不要和周乔方非再交往了。你也知道你爷爷的脾气,别看他那么宠你,触到他的底线,他不一定会让步。”

“他敢!”程澄由于起的太猛,杯中的红酒溅了母亲一身,她忙放下杯子,去给母亲擦拭。

“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沉不住气呢?”碧月澄嗔怪的站起来,“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先去洗个澡,我也去楼上换件衣服,一会我们我们卧室里继续谈。”

程澄点头站起来跟着母亲上楼,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母亲讲的那些太令她震撼了,几乎颠覆了她对人际关系的认知。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