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引狼入室
“走，这次我要你和我一起坐云霄飞车。”冷易一把牵住她的手，一向性格内敛清冷的他竟然难得地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
楚楚一怔，随即也知道他想起了当初她和沈玦然一起坐云霄飞车的事，这算是……弥补遗憾吧？
她微微一笑，“好。”
……
上午九点，正是病人们刚刚吃过早饭的时候。方蕴华在钱宁姗的伺候下吃过早饭在床上躺下，听着她出去收拾东西的声音开始闭目养神。渐渐地……一股睡意再次涌上来。
……
坐在飞速上下旋转的云霄飞车上，楚楚嘴角微扬，有些无奈地任由冷易把她在这里受过伤的手攥紧拉到他的怀里。从云霄飞车里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又牵着手跑去了空中飞椅那里，完全忽略了约会时最浪漫的一种游戏——旋转木马。
……
方蕴华一只手背抵在额头上，听到自己病房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从包里拿出了什么文件。紧接着，她听到那个人迈着犹犹疑疑的脚步走过来，似乎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还没下定决心。那个人走到了她的床边，她拿开自己的手背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你终于想清楚了？”
钱宁姗有些扭捏地笑了笑：“是的，姨妈～”
……
两个人把彼此喜欢的游戏项目都玩儿了个遍，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都还觉得不尽兴。楚楚看着冷易只管嘻嘻笑，却被他用力地掐了一把娇嫩的脸蛋儿，“走，我们去商场打电玩儿，顺便给你挑挑裙子。”
楚楚挑了挑眉，跟着他上了车。
……
钱宁姗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递给了方蕴华，后者漫不经心地接过，抬起长出皱纹的眼皮扫了一眼文件最上方直白醒目的标题：
关于罗卡名下部分财产交割明细。
方蕴华心里无声地冷笑一声，等她签了这份文件，她的这个外甥女恐怕就不会再来这里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从一开始留这个丫头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解闷解乏吗？她知道这个丫头这么多年在她面前的乖巧是为了什么，那又怎么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她的手掌心不成？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方蕴华还是不相信钱宁姗不会耍小聪明。她本着谨慎的习惯快速却仔细地拿着文件一行行浏览过去，决不肯让对方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在一旁看着的钱宁姗看到方蕴华浏览文件这样认真脸色微微地变了，她几次生出从姨妈手里夺过文件的冲动都勉强忍住，心底还留存着一丝侥幸：万一姨妈没看到呢……
方蕴华毕竟是撑起偌大罗卡几十年的人，钱宁姗的这点儿小手段哪里能骗得过她。当她看着交割款项后面所附财产比起原来定下的那些又多了两套别墅和罗卡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时，她气得眼前发黑——
“混账！”方蕴华劈手把文件摔到了钱宁姗脸上，“我愿意给你多少你就只能拿到多少，收起你那些幼稚拙劣的把戏！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招消磨掉我最后的一点儿耐心，你就什么也别想得到！”
那一叠纸质文件摔到钱宁姗的脸上之后狼狈地散落在地，更狼狈的是被打脸的那个人。
又来了，这种屈辱至极的感觉。钱宁姗浑身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着，尖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艰难地重新浮起一丝略微尴尬的笑：“……是，不会再有了。”
“哼。”方蕴华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出去！”
钱宁姗的牙齿用力咬了咬下唇，她蹲下身子快速地拾起散落的文件，匆匆忙忙地出去了。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她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到楼道的垃圾筒旁，拿起被捏得发皱的文件，一点点地撕掉扔进了垃圾筒里。
……
楚楚跟着冷易坐上商场里的电梯一路到了五层，这里是商场里专设的电玩儿区。楚楚被冷易拉着到了跳舞机前，“来，跳一个给我看看。”
楚楚转头鄙视他：“你怎么不跳？”
冷易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到自己的手臂上，留下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衬得他更加清隽冷冽。看到这样的他楚楚的心跳微微加快，紧接着就看到他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道亮眼的光，惑人地看着她：“我穿着这么正式的西装跳什么跳？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看你跳这么有活力的舞步是什么样子的。来，跳一个。”
楚楚撇了撇嘴角，一张小脸却悄悄地变红了。她从来没有跳过这个，一直以来都是看着别人在上面跳得肆意，玩儿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解放天性。
她踩上了跳舞机，在开始之前偏头看了看冷易，带着红晕的脸上充满了不确定性：“那我开始了啊。”
冷易看着她唇角微微地勾起，给了她一个鼓励性的笑：“开始吧，让我看看你。”
楚楚缓缓点头，“嗯。”
楚楚一开始选的是最简单的一关，她照着屏幕上显示的箭头、回忆着别人跳舞的动作准确地找到位置轻盈地一踩，听着动感十足的音乐紧接着再次变换脚步。其实这些舞步对她来说并不难，动作也并没有多前卫，但她每次跟着节奏踩下去的那一刻，连心都好像是要飞扬起来一样。她的动作越来越放得开，关卡的难度也一轮一轮地升级。可她一直都跟得上，一张向来淡漠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到最后在不经意间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呵～”这是冷易第一次听到她的笑声，声音清脆透亮如风铃，这样的开怀，是他带给她的。
亲爱的楚楚，但愿你从此以后能够学会纵情哭笑，不要再将所有的情绪深埋心底，至少，愿意给我看到。
……
一整个上午过得很快，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楚楚和冷易坐在了趣味主题餐厅里开始享用精致的午餐。与此同时，钱宁姗正坐在医院楼底的长椅上，深陷在痛苦和愤怒交织的情绪里，精神上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我辛辛苦苦地陪了你这么多年，在你累的时候你的身边只有我，这些都比不过你的女儿的一个身份！”
“明明是我在对你好，你却只会拿我当出气筒，高兴的时候跟我多说几句话，不高兴了什么难堪都往我头上使！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这样把人玩弄在手掌心，你就是个贱人！！！”
豆大的泪珠簌簌地滴落在她手背上，她的手指一点点地在膝盖上合拢攥紧，一双眼里闪烁着屈辱和愤恨的凶光。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的泪止住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一双眼睛里隐隐有疯狂的狠色翻涌。回到医院楼道里的洗手间，她洗了一把脸把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娇柔地笑了笑。
很好，这样就可以了。
整理好衣服她重新走到了方蕴华的病房门口，抬手敲响了门。“进。”里面响起了方蕴华冷硬的声音，钱宁姗推门就进，几步走到了对方床前，对着自己的姨妈露出了几乎无懈可击的惭愧表情。“姨妈，对不起，之前是我心思不正，我不该贪心地想要更多，更不该用这样拙劣卑鄙的手段来骗您，请您原谅我！”
方蕴华听着她这一串的陈情表示无动于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远也别妄想蛇能懂得知恩图报。
钱宁姗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触动反应，她过来也不是真的要求这女人原谅的，这些只不过是一开始的客套话。见对方没有回应的意思，她低柔地温顺一笑，把身后的轮椅推了过来，“姨妈，你看今天天气这么晴朗，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方蕴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想讨好她？也好，虽然她不屑于这些，但今天的天气确实让自己有了想出去走走的欲望。于是她撑起了身子从床上坐起，“出去散步也好，但我不需要坐轮椅，我自己能走。”
钱宁姗瞥了一眼轮椅还想再劝她一次但还是忍住了，她把方蕴华的鞋拿到了床边放下，又殷勤地掀开被子把对方扶坐到床边为对方穿鞋。她动作熟练地做好这一切，手臂一伸搀扶着方蕴华就下了地。
“来，我给您披上外套，我们走吧。”钱宁姗笑着把方蕴华带出了病房。
楚楚和冷易吃过午餐之后再次返回商场逛了很久，到了傍晚六点多的时候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个小清新的文艺片。看过电影吃过晚饭，冷易开着车载着楚楚在街上一路兜风，车子停下的地方，就是他们今天约会的最后一站，天桥。
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天桥上俯视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江水，晚风习习，吹得让人心旷神怡。“今天的约会还算不错。”楚楚笑着看向冷易，“就是一开始雷了点儿。”
冷易低低地闷笑，他还没想好回应她一句什么话，楚楚的手机铃声先响了。她微笑着接起了电话：“喂？”
“总经理，董事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