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密道(下)

“等一会儿你陪我去看看热闹再走,好不好?”亚德兰停下脚步,忽然说。

“看什么热闹?”这节骨眼上还要看热闹?这个亚德兰是不是存心要让她着急啊?“我能不能说不好?”

黑暗中也看不到亚德兰的表情,只听见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你当然能说,但我是一定要去的。要么你自己找路,要么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过我可不保证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你待着这儿的事说出去呢……”

“好好好,我陪你去!”她咬牙切齿地说。这死小鬼,明摆着是威胁!

又走了一会儿,亚德兰说:“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约会?”

“啊?”在黑暗的密道里和一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孝一起找城堡的出口也算是约会?“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跟她概念里的“约会”不同就是了。

虽然亚德兰这次没有说话,可她真切地从他身上感到了不悦,下一秒,亚德兰就甩开了她的手。

“亚德兰?”小鬼头又去哪儿了?是不是对她刚才的回答非常不爽,闹别扭藏起来了?啧,这孩子没学过什么叫“责任心”吗?不想给她带路的话好歹说一声啊!“手机、手机……”把手机的屏幕光当作照明,虽然光线不够,但聊胜于无吧!

手机屏幕光线只能模糊地找出半米远,依稀辨出这条密道的墙壁是青石板砌成的,亚德兰真的已经不见了。“真是个爱闹别扭的孝。”她啧了一声,“乱跑要是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她只好认命地顺着墙往前走。话又说回来,这里就一条路,他能去哪儿?难不成这条密道内还有什么能藏人的暗藏空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密道内的空气稀薄,她走了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怎么会这样……”她倒不担心迷路,大不了原路回去,可她现在是担心自己会就这么晕倒在密道里,变成骷髅了都没人知道。

“乱跑有危险的是你吧?”亚德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亚德兰?”她赶紧回头确认,“你跑哪儿去了?有没有受伤?!”

手机屏的光线映出亚德兰深沉的眼睛,深邃得她读不出里面有什么。可他眨了眨眼,便笑盈盈地问:“你担心我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担心你。”

“唔——”亚德兰笑着点点头,又拉住她的手,说,“走吧,陪我去看会儿热闹,等我看完热闹,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座城堡。”

她这样算不算受制于人?而且是受制于一个比她小一轮的孝,她这大人当得真没用。“你为什么会看我顺眼?我们又没见过。”她说。

“我对你一见钟情呀。”亚德兰轻快地说。

“啊?!”这小子是不是不懂“一见钟情”的意思呀?“小朋友,不懂的成语不要乱用,心脏弱一点的会被你吓死的。”她刚才听到都一头黑线。

“这么说来你的心脏很强啰?”亚德兰反问。

“不算很强,只能说到目前为止没出过什么毛病。”她自嘲地说。

亚德兰语调忽然一边,更压低了声音:“嘘,到了。”

“到底要看什么?”她又问了一次。

“快看。”不知亚德兰做了什么,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窗口,光线从窗口透进来。

“喂a被人发现的!”她抓住亚德兰的手腕,低喊。

“没事的,从外面看就只是一面镜子。”亚德兰轻拍着她的手背说。

她将信将疑地凑过去看——外面是餐厅啊!她记得这个方向的墙壁上有几面固定在墙上的镜子,她还感叹过镜框上复杂而精美的花纹呢,没想到竟是偷窥窗口!

“这也是建造城堡是就设计好了的,约瑟夫不知道的密道?”

“嗯,这座城堡其他地方也还有偷窥孔。”亚德兰说。

什么?这里的人都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中啊?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你也知道今晚那个宴会?”她侧着头问。

“当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这样古怪的集会。”亚德兰耸耸肩说,“看里面的人就像是猪圈里一群等着喂饲料的猪。”

“我说小弟弟,拜托你不要用这种一点都不适合你的年龄的表情和比喻好不好?”她翻了翻白眼。

餐厅内的人都穿着晚礼服,的确像参加宴会一样,可是每个人脸上都含着隐隐的狂热和期待,又夹杂了某种程度的紧张,怪异的是没有人说话,她能听到的只有他们来往的脚步声。钱易说今晚她认识的人会被当成祭品,可是这里面好像没有一个人她认识。“连默罗都没有来?奇怪。”没道理呀,默罗不是很想长生不老的吗?这个宴会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积极参与才对。

“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他在房间里睡得像头养胖待宰的猪一样。”亚德兰摊了摊手。

“小弟弟,你就不能用个好点的比喻吗?”她再翻白眼。

“那——他像坟地的死尸一样睡得很熟?”亚德兰挑眉浅笑。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根本不应该和一个法国孝讨论中文的比喻是否恰当。“你说来看热闹,但这个场面一点都不热闹啊。”不仅不热闹,简直就是冷清,参加宴会的人只有十多个,气氛还有种说不出的窒闷压抑和紧绷。

“刚才是都是这样的,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亚德兰握着她的手说,“哎,我发现你的手很凉呢,为什么?你很紧张?”

“我的血液循环不太好,只要温度偏低就会手脚冰冷。”她一边轻声回答,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忽然,外面掌声急切地响起。她看到约瑟夫从餐厅门口走进来,一身洁白的燕尾服,衬着他那头阳光一样灿烂的金发,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真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她嘀咕。

“如果他不算是人,不就能解释了吗?”亚德兰笑道。

她拍拍亚德兰的脑袋,“就算他长得再漂亮,也不至于不是人吧?”

亚德兰摸着被她弄乱的头发,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约瑟夫从容地穿过人群走上早已准备好的演讲台,拿起麦克风用英语开始讲话。她的英文能力马马虎虎,勉强能听懂一些,但因为中间有些没听懂,整篇听下来也没能弄清楚是什么意思。“亚德兰,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虽然丢脸,但还是说了。

“就是致辞,都是些套话。”亚德兰靠在窗边,说,“只在最后说了他们身体构造已改变,今天是他们第一次饮血的日子,以后如果需要血液就要自己去搜集。喏,看见没?他们用车子推出来的人就是今晚的牺牲品。”

她循着亚德兰的视线看去,看见那平躺在推车上,手臂血管上插着点滴用的针头软管的竟是王春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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