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矛盾
刚开始，惜离带着瑶华前来七彩荷花池赏花的时候，惜离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就怕瑶华看出端倪，让她苦心经营的计划，前功尽弃。惜离一路上惴惴不安地守在瑶华身边，直到见到他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绚丽的花草，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喜欢吗？”惜离默默地看着瑶华脸上淡淡的笑意，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嗯，这荷花可淡雅。天庭的百草园内百花齐放，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品种。离儿，你可知道它是叫什么名？”瑶华轻声问着，眼下的他完全沉浸在与惜离独处的幸福之中，压根就没有瞧见惜离眸子里的那股子异样。
“……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花儿，只是觉得漂亮，便带你过来看看了。正好，你的身子骨正在慢慢好转。我想，出来走走，或许有益你的病情。可是在这青丘国里，咱们也人生地不熟的，思来想去，便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最为合适了。”惜离抿了抿唇，缓缓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恋恋不舍地盯着瑶华瞧。
眼下她的心境与瑶华相比，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一个是在一心一意想着，自己身体完全复原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与惜离当一对神仙眷侣，不问世事地这么过下去；而另一个却是时时刻刻带着一股诀别的心态守在瑶华身边，怎样都看不够他。就怕眼下少看一眼，日后就再也没有补偿回来的机会了。
“为了我的病，你真是费心了。”听了惜离的话，瑶华突然转过头来，让惜离打量他的眼神避无可避，只能低下头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正在这时，瑶华却抓住了惜离的手，轻轻握着捧在嘴边，说得那些话，让惜离的心疼得只想要掉眼泪。
为了不让瑶华看出其中蹊跷，纵然心中已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惜离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鼻间的那股酸意压了下去，“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不过是随便走走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致罢了。这花又不是我栽的，我可不敢居功。”说着，惜离便站了起来。轻飘飘的身影，让瑶华没来由地心慌。
“……你去哪儿？”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惜离的衣袖，颤颤巍巍的模样，活像是一个很是恐惧自己最为心爱的东西转瞬即逝的孝。
“去给你端药。一会儿就回来。”惜离低头瞧着瑶华那患得患失的眼神，心里也禁不住跟着微微一颤。半晌，她才慢慢俯下身子来，安抚地拍了拍瑶华的手背，安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见到瑶华有些不愿意放手，惜离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何时骗过你，真的便是去去就回来。这个时辰，你也该喝药了……”
“……那好，我便在这里等你。一定要去去就回，不然我便寻你去。”见到惜离都已经这般安抚自己了，瑶华堂堂七尺男儿，不觉面色一红，这才悻悻放开了惜离的衣袖。临了，还不忘再叮嘱上这么一句话，颇有几分孩子气。听到惜离耳朵里，也让她不觉笑开了。
“好好好，真的就是去去便回。你且在这儿等我，哪里也不要去。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青丘国正准备宴请各位上神上仙，你若是这个时候乱跑，被哪个熟悉的人瞧了去，也是不出奇的。到时候，咱们只会给涂山夫人添麻烦了……”
“……这个我明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且放心吧。”瑶华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去看惜离，而是将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那些含苞待放的七彩荷花身上。
惜离见状，不觉心一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快步往药房去，走了还没几步。突然她的身边现出一道红光，转眼间，一个妙龄女子便站在了惜离的身边，陪着她一道慢慢走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廊桥之上：“仙子既然这般心痛，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让公子去看七彩荷花。对您，对他，似乎都没有好处。”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方讨论这件事情，若有什么意见，大可以等回房了再去说，你说什么，我都是愿意听的。”听了溧阳的话，惜离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依旧往前走着。她的脚下步履生风，可是双手却异常冰冷，就连脸色都已经是惨白如墙色一般。
这样的洛惜离，简直就和刚刚站在瑶华面前的她，判若两人。
“我可以不说。可是仙子眼下的身体条件，怕是再也瞒不住他了吧。九殿下虽然憨傻，却并不愚笨。您的仙力那么大面积的流失，他早晚都会感觉到……”
“别说了！”从溧阳嘴里说出的事实，字字如尖刀利刃，插入惜离的心中。只见她绝望地一闭眼，脚步忽然便顿住。
长久以来，溧阳从来没有见过惜离露出如此频临绝境的表情，一时间，她也愣在了那儿，不敢再多说一言。只见先前还一脸淡漠的惜离微微喘着气，神情也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忽然，惜离跌坐在廊桥上，双眼漫无目的地盯着花园里的景色，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焦点，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怎奈，无论她如何做，都是徒劳无功。
溧阳见状，禁不住脸上现出一丝愧疚的神色，“仙子，溧阳不说便是了，您赶快起来吧。”说罢，她便上前去想要将惜离扶起来，却发现她手指冰凉，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我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日后的隐患在哪儿。只是……我也已经没有办法了。与其让他这么一辈子想着我生不如死地活着，倒不如让他彻彻底底地把我给忘了，岂不皆大欢喜？若是这样，我也离开得安心啊。”
“仙子说的这些话，溧阳从来都不爱听，也不想听。”溧阳闻言，眼睛不觉一红，只是埋头使劲全身力气将惜离从地上拉起，旁的话哽在喉头，如何都说不出来。
惜离见她难过成这样，忍不住便伸出手来将这一团红色轻轻地抱在怀里，虽然眼下溧阳的身子也是冷的，可是她对她透出的关心之意，却可以暖人心，“不爱听，我便不说了吧。反正，也不一定会死不是么？说不定，过两天就能把瑶华灵魂上的那个洞给堵上了。到那时候，我便不用再耗费自己的灵力了。”
“……仙子……”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溧阳的心便似乎是开了一个不见底的黑洞，怎么都望不到头。这样安慰的话，刚开始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能从惜离的嘴里听到；而今不知不觉，已是小半月过去，溧阳眼睁睁地瞧着惜离日见消瘦，却不见惜离所说的奇迹出现。
莫非她与瑶华二人，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败局。即便是两情相悦，也无法相守到老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熬药吧。不然让他等久了，他会着急的。”见到溧阳又要落泪，惜离赶忙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尔后便一转头，带着溧阳想要离开这地方。
却没想到，她还没有走几步，便在不远处瞧见了一个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瞧见的人。惜离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那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哭腔唤了一声那人的名字，“云若……”
云若无声地向惜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溧阳，这才缓缓转过身去，向别处走去。惜离心知这是云若要将自己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虽心生犹豫，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对亲人的渴望。在与溧阳交待了一些话之后，便跟在云若身后，向神宫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移步而去。独留下溧阳一人，满是担心地站在廊桥上望着。